“你會幫我是嗎？”

譚家樂看着呂峰問道，很明顯，他已經被呂峰說的心動了，打算按照呂峰所說的方法去試一試。隻不過他此刻心中并沒有足夠的底氣，所以才有此一問。

“當然，如果我沒想幫你的話，就不會跟你說這個辦法了。”

呂峰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這讓譚家樂心中一樂，隻不過在高興的同時，對于呂峰又多了幾分警惕心。

“那就好。那我先回去準備，等我準備好就向上面提出這個要求。如果上面同意了，那就還好，要是上面拒絕了，那到時候還得呂峰同志你出面來幫忙解決這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信心？”

說這話的時候，譚家樂眯了眯眼。他現在擔心的是，呂峰答應的挺輕松，結果到了最後成了隻會說大話的家夥，那譚家樂自己可就成了那隻出頭鳥，最後搞不好槍就打到自己頭上。

“這樣吧，在往上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直接把我的名字帶上，或者可以直接向上面說，就是我提議的。”

呂峰這話一出，讓譚家樂那顆提着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随即咧嘴一笑道：“怎麽能讓你來冒這個險呢？你是大學生，要是上面不同意，或者說是直接批評，那對于你來說可就是大問題了。還是我來提議吧，反正不管怎麽樣，上面最多也就是給我記個過，我這個廠長肯定不可能被摘掉。”

聽起來譚家樂是在爲呂峰好，但是呂峰心裏都很清楚，這根本就不是爲自己好。不過他也明白，譚家樂所承擔的風險也是非常大，不過要是能夠成功，那收獲的也是非常客觀的。

譚家樂走了，走的時候是心事重重，就連在招待所下面碰到李向前打招呼都沒聽到。

等譚家樂走了以後，李向前在招待所下面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上去看看呂峰。

一般來說，像李向前這種“代”經理對呂峰這種空降下來的經理應該是有很強的警惕心，或者說是不滿的心思，但是現在似乎情況并不太對，李向前不僅沒有抵觸呂峰的到來，反而他似乎對呂峰的到來十分歡喜。

“呂經理在嗎？”

李向前輕輕的敲了敲呂峰住的房間門，小聲的問道，那樣子似乎擔心自己的聲音過大，會惹得呂峰不高興。

“李經理，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吧！”

“不好意思打擾呂經理休息了。”

對于呂峰請他進去，李向前姿态放的很低，生怕因爲自己的冒昧叨擾，讓呂峰會生氣。

“這麽客氣幹嘛，快進來坐。”

李向前的姿态放的太低，以至于呂峰對他的警惕心提高了不少，畢竟前世呂峰可是看過不少電視劇，裏面的劇情跟現在幾乎完全一樣。

自己這個空降的經理，被原有的代經理瘋狂讨好，然後代經理搞出一個圈套，自己一腳踏進去。結果就是自己灰溜溜的滾蛋，而代經理最終把代字給去掉了，成爲了原單位真正是一把手。

“呂經理這是在收拾行李？怎麽，呂經理打算走嗎？”

李向前一進門就看到呂峰床上放着剛剛收拾好的衣服，心裏有些着急，連忙開口問道。

呂峰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焦急神色的李向前，心裏暗道一聲：“我一走可不就正合了你的意嘛！”

這話自然是呂峰心裏所想，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出來。

“服務公司沒啥可去的，我一個京大畢業的大學生，被安排到服務公司這種工廠，我得回去找書記好好問問，實在不行我就回學校，讓學校幫我重新安排一下工作，肯定要比來服務公司要好的多。”

呂峰用着一股十分不滿的語氣說道，臉上還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話語當中還表達出自己不會接受服務公司這個工作。

本以爲自己說完以後，李向前會暗自竊喜，所以呂峰在說這話的同時，眼神還瞄向李向前。

但是讓他感覺到意外的是，李向前在聽到呂峰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的并非是喜色，而是愁容。

呂峰自認爲自己看人就算是不會是太準，也不會太差，所以對于李向前臉上的愁容是真還是假，他大緻還是能夠辨别出來的。

“你是因爲我們服務公司生産出來的罐頭不好，對你以後的發展前途沒有幫助，所以才決定要離開的嗎？”

李向前連稱呼都變了，不再是像剛剛那樣稱呼呂經理，而是直接變成了你，語氣也變得有點生硬。

本來他以爲呂峰是服務公司的救星，所以自己姿态放低一點也是說的過去的，但是現在卻發現，呂峰根本就是隻會考慮自己前程的人，所以對他的态度也就沒有太大的敬意了。

“服務公司是一個死局，生産出來的罐頭成本太高，但是卻賣不出價格，怎麽做都是一個賠本的生意。你說我明知道這種情況，還往上湊有什麽意義？對于我的履曆上隻會增添一個敗筆，所以現在直接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李經理？”

呂峰攤了攤手，毫不在意的說道，畢竟換作任何一個人過來，看到服務公司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可能接手。

“你是大學生，你是縣裏的寶貝，所以隻要你張口，縣裏肯定會給補足，隻要縣裏給補足，咱們就可以在山城培養原材基地，到時候能夠實現原材供應，我們的生産成本就下去了，到時候我們肯定能做的比其他罐頭廠好。”

李向前還想做一次“勸說”，他不想讓服務公司倒閉，并非是因爲他舍不得服務公司經理這個位置，畢竟像他這種廠裏的中層人物，就算是服務公司倒閉，他也能夠回到中原啤酒廠出任一個毫無實權的職位，這是所有工廠的共識，中原啤酒廠自然也不可能去違背這個“規則”。

他完全是因爲擔憂服務公司裏面幾十個員工，如果服務公司倒閉了，最少有将近十幾家人家都将面臨着吃不飽飯的可能。這些都是後話了。

呂峰再聽到李向前這話，不禁笑出聲了。而呂峰這聲笑，卻讓李向前有些惱火了。

“笑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說到底你就是嫌棄服務公司，既然這樣，那你當初回山城這個地方幹什麽？留在京城不是挺好的嗎？”

李向前有些怨氣的說道，他覺得呂峰就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是那種視功名利祿爲重的人。

“首先，我當初确實是打算留在京城。當時外交部那邊派人過來告訴我，讓我畢業去外交部，依照我的能力，估計鍛煉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就能夠成爲一國大使。”

李向前張大嘴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呂峰，雖然他見識不多，但是對于外交部以及一國大使還是有所了解的。

“其次，我是主動要求回山城的，并不是學校分配的結果。

最後，你說的完全不對，不僅不對，而且想法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這一下簡直就像是踩到了李向前的尾巴一般，隻見他臉色變得漲紅，十分不服的對着呂峰說道：“你憑什麽說我說的不對？”

“山城能種什麽果樹？蘋果？菠蘿？最多也就是能種點梨樹和桃樹。而且一顆梨樹苗得多少年才能結果，你想過嗎？

就算不考慮這些，假設梨樹結梨了，桃樹結桃了，難不成服務公司就隻生産梨罐頭和桃子罐頭？其他的就一點都不生産了？

你好歹也是一個廠子負責人，考慮問題簡直就像是小孩過家家一般，看你四肢也不發達，怎麽頭腦這麽簡單？”

呂峰毫不留情的說道，這讓李向前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他卻并沒有出聲反駁，原因很簡單，因爲呂峰指出來的問題讓他無話可說。

“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呢？”

李向前還有些嘴硬的反駁道，盡管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說的那些辦法實現起來太難，但是就目前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起碼他是這麽認爲的。

“或許我有辦法能夠救服務公司。”呂峰并沒有理會李向前，而是看了他一眼說道。

事實上李向前都已經放棄了呂峰會留下來幫服務公司的想法，現在聽到呂峰這麽一說，臉上露出驚喜。

“真的假的？什麽辦法？”

随即呂峰将前面跟譚家樂說的辦法再次跟李向前說了一遍，而李向前在聽完以後，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看上去表現的十分平靜。

“能救服務公司？”

李向前現在并不關心呂峰說的辦法是什麽，而是關心到底能不能救活服務公司。

“不知道，沒試過誰能知道呢，不過這是現在我能夠想到唯一一個能夠救服務公司的辦法，如果這個辦法都不行，其他辦法肯定也不可能救得了服務公司。”

見李向前似乎有點不服氣，呂峰再次開口說道：“你說的那個辦法根本不可能實現，就縣裏要錢這事，我就根本做不到，譚廠長肯定也去試過了，所以縣裏不可能有錢拿出來撥給服務公司。”

這次李向前不在較勁，而是輕歎了一口氣道：“也是，就連中原啤酒廠這種親娘養的都不受重視，何況咱們這種丫鬟養的呢。”

“行了，不管是親娘養的還是小媽養的，現在李經理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帶我去看一下服務公司的現狀，讓我對服務公司這邊能有個好點的了解。”

呂峰站起身，對着還有些沮喪的李向前說道。

李向前這才連忙站起身，神情有些猶豫的說道：“要不我們明天再去看吧，今天服務公司這邊還沒來的及準備。”

呂峰有些無奈看了他一眼，作秀的這個行爲，不管是從古還是到今，就從未改變過。

如果呂峰想要看到那種被“精心”準備後的服務公司，那也就用不着這時候提出來讓李向前帶他去看看，而是讓李向前先回去，等他們準備好了以後再過去。

“就現在過去看看，不用等到明天了，我就是想去看一眼，服務公司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要看到最真實的情況。”

呂峰說了一句以後，就率先朝門口走去，李向前則是連忙跟了上去，這次他就沒有在勸說，而是搶先走在前面帶路。

從中原啤酒廠的招待所到後面服務公司，大概要走二十分鍾。由于李向前擔憂服務公司裏面現在一團糟，所以一路上腳步也加快了許多，所以兩個人僅僅用了十五分鍾左右就到了服務公司的門口。

呂峰擡頭看了一眼服務公司大門口豎着的牌子，又看了一眼裏面的院子，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門口的牌子倒是嶄新的，但是一眼看到裏面的院子，就給人一種敗落的感覺。

“老曾在不在，快去通知大家，咱們服務公司新來的經理來了，讓大家都趕緊出來迎接一下。”

随着李向前的喊話聲響起，接着就看到四十多歲，一個一瘸一跛的男人從門口的傳達室裏面走出來，對着李向前說道：“好的李經理，我這就去喊人。”

看的這一幕，呂峰感覺自己牙疼，不過接下來李向前的話，卻讓呂峰選擇了沉默。

“老曾當初是在建廠的時候不小心從廠房頂上摔下來了，最後沒能治好，落下個終身殘疾，所以服務公司一建立，譚廠長就把他弄來看大門，這樣一來也能爲他的家庭減輕一些負擔。”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向前心情有些低落，服務公司最開始的創立，就是爲了給廠裏像老曾這種員工能夠提供一個再上崗的職位。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有些領導就開始想要以此來爲自己謀福利，中原啤酒廠這邊雖然目前還不算是太嚴重，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

關于這一點，譚家樂沒有跟呂峰說過，而李向前也沒有跟呂峰說過，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件事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所以不說出來是爲了給中原啤酒廠以及服務公司留下點臉面。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們覺得隻要呂峰接手了服務公司，就肯定能夠知道服務公司當中的這些貓膩，根本用不着他們去說，畢竟每個月一到發工資的時候，那些人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