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意思是他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把呂峰帶走了?”
在聽完陳蓮的話以後,李生平忍不住皺了皺眉,看向她問道。
“都已經快一周了,要是有這證據不早就通知我們家長,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信,很明顯是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證據。
我家當家的去看過孩子一眼,孩子臉上看上去沒有事,但是身上有沒有啥事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也去縣城的派出所問過,就說讓我們等消息,這到底啥時候才是個頭呀!”
說着陳蓮再次流出眼淚,這幾天她的眼淚都比自己前四十年流的多了,整個人也明顯的瘦了不少。
“這事我再去縣城幫你們打聽打聽,不過你們也别太擔心,現在呂峰考上了大學,隻要是沒有什麽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參與了投機倒把,那他肯定會沒事,畢竟今年整個縣城考上大學的也才一百多人。”
李生平決定去縣城打聽一下情況,不管怎麽說,呂峰也算的上是他的學生,而且還是他親自給報的志願,所以他不希望看到呂峰就這麽被毀掉。
送走了李生平,陳蓮的眼淚還是沒停,呂爲國安慰她道:“别哭了,沒聽到李校長說嗎?咱們兒子考上大學了,縣裏面不會讓咱兒子受到委屈的。”
“這孩子,當初我就擔心,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這都一個星期了,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看着門外白茫茫一片的大雪,陳蓮心裏在祈禱,祈禱呂峰不要有事。
又過去了将近一周,這幾天裏呂爲國每天都回去一趟縣城問情況,然而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那就是呂峰正在配合調查,目前還出不來。
就在呂家倆口子有些絕望的時候,三輛二八大杠來到了趙家村,最前面的是郵局裏的郵遞員,一到村他就會打響自行車的鈴铛,并且嘴裏喊道:“×××的信,認識的幫忙喊一嗓子。”
這次來的三輛自行車,除了第一個郵遞員以外,後面兩個都是一身中山裝,面前的口袋裏還別着鋼筆,其中還有一人是帶着眼睛,一看就是文化人。
看到郵遞員進村,認識郵遞員的村民就開口搭腔道:“周師傅,這次都有誰的信呀?不是明天才到送信的時間嗎?”
送村裏信件的郵遞員一般都是兩天或者三天下一次村,如果有些人家比較急的,可以自己到鎮郵局拿。趙家村這邊離鎮上不是太遠,一般都是兩天來送一次,而這位周郵遞員是昨天才來,所以這個問話的村民才有些好奇。
“今天是專門來給呂爲國家送信的,他家兒子考上大學了,我帶着縣招生處的兩位領導來送信。”
聽到周郵遞員的話,在場的幾個村民全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其中一個中年婦女大聲喊道:“哎呀,呂家小子考上大學了?”
這一聲吼,一下子驚動了不遠的幾家人,他們趕忙出來看看外面是什麽情況。而呂家小子考上大學這事迅速的在村裏傳開,這下整個村都轟動了。
戴眼鏡的那位工作人員對着身旁的同事說道:“還是讀書好呀,這一個村裏的考上大學,整個村裏人都跟着熱鬧,光榮呀!”
隻不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村裏人并不是爲呂家高興,更多的是想要看熱鬧。
三個人一起推着自行車來到呂家的時候,呂家前前後後已經圍滿了人,依稀還能看到遠處的村民正在往呂家這邊趕。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新聞,要知道呂峰被帶走已經半個月了,經過張二狗這段時間的宣揚,加上呂峰一直沒出來,大家已經一緻認定呂峰出不來了,蹲号子是必然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吃花生米。
然而現在又聽說呂峰考上大學,這讓所有人全都有了八卦之心,其一是想看看呂峰到底考上啥大學了,其二就是想看看這件事會怎麽發展。
呂家兩口子也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所以早早就出來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這剛一出門,就聽見村裏有名的耳報神對他們喊道:“老呂,你家兒子出息了,考上了大學,周師傅正帶着人來你家送通知書呢!”
“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呂爲國和陳蓮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盡管早就從李校長那邊得到了消息,但是沒有收到通知書,他們還是沒法相信。
現在好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已經送來了,送到了家門口,那考上大學這件事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能夠放下。
“呵,有什麽用,考上大學不也上不成,難道國家還會要一個正在蹲号子的人去上大學不成?”
就在呂爲國兩口子高興的時候,人群中的張二狗一盆“冷水”直接把呂爲國和陳蓮兩人心中的那份火全都給澆滅了,隻見陳蓮的臉色有些卡白,手也開始抖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
一旁圍觀的衆人當中,有跟呂家關系不錯的人開口罵道:“張二狗你個王八蛋就不能嘴上積點德?多說一句會死呀?”
“呵,我他媽又沒說錯,她兒子就算是考上大學也擺脫不掉犯罪的事實。”
“都在呢,看來你們村還是很團結呀,一聽說呂家小子考上大學,全都來沾光了。”
戴眼鏡的招生處工作人員可不知道呂家的事情,一看短短幾分鍾呂家就圍了一大圈子人,還以爲大家都是來祝賀呂家的。
“哈哈哈哈......”
那些不懷好意的全都笑了,笑的聲音還不小。招生處的也沒有多想,而是對着站在門口的呂爲國夫妻倆問道:“你們就是呂峰父母吧,我們是縣招生處的,呂峰不在家嗎?我們來給他送錄取通知書了。”
“他不在家,還請問同志,我家兒子考上哪所大學?”
呂爲國臉色不太好,這讓招生處的兩人全都是有些疑惑,這自己兒子考上大學怎麽父母倆人全都黑着臉。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家事,他們也不好多過問,直接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份信封,然後很鄭重的從裏面掏出一張紙。
這張紙的最上面中間寫着京城大學四個字,在其正下方寫着學生入學通知書。
看到被戴眼鏡的同志打開的紙,四周不管是認識字的還是不認識字的,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一看紙上究竟寫的都是什麽字。
“山城縣第一中學革委會轉呂峰同志,經學校錄取....西方語言文學系外語專業錄取......于一九七八年三月十二至三月十三日...到校報到。京城大學招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