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最近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呂峰聽出了王援朝語氣當中的擔憂,頓時猜出了王援朝應該是聽到了風聲,所以才這麽問。
“最近二車間的生産主任找到我,問我是從哪弄到這麽多單子,還讓我分他一點,我都搪塞過去了,但是看他那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另外廠子裏面一些人,現在見到我就跟我套近乎,所以我膽心會被人發現我們之間的那個......”
王援朝眨了眨眼睛,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呂峰還是能夠清楚他的意思。
“二叔,我說句話不知道你聽不聽。”
呂峰從王援朝的話中聽出來現在事情似乎有點大了,本來他還以爲這件事能夠做個一年半載,沒想到的是劉有望和老李他們這些人的手段太大了,以至于短短四個多月,已經出手将近上萬條香煙,這裏面的利潤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也正是這樣,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畢竟從古至今都不缺“有心人”。
“你說,我聽着呢。”
對于面前這個年輕人,他可是見識過對方的能力,雖然他不知道呂峰從他這裏拿去的香煙能賺多少,但是僅憑着他那滿床底的錢,就能夠猜到對方賺的比他還多。
“從今天起,你這邊一條香煙都不能賣出去了,記住,除了計劃以内的,其他的如果不是廠領導親自簽字,你一根都不能賣。”
“啊?”
王援朝被呂峰的話給搞的有點懵,一根香煙都不能賣,這跟他想象當中的完全不一樣。
“二叔,咱現在已經成了别人眼中的“豬”,四個月賣出上萬條香煙,你想想你們廠子一年才能賣出多少?咱們四個月相當于你們一年三分之一的銷售額,這是什麽概念,不用我說二叔也應該明白。
所以現在外面人都在猜測,猜測二叔你在這其中拿到了多少好處。如果現在二叔你要是不把自己隐藏起來,那麽等他們摸到二叔的底,到那個時候,二叔覺得自己會怎麽樣?”
“抄家,蹲号子,吃花生米?”
王援朝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盡管風扇對着他不停的吹,但是依舊沒能減輕王援朝内燥熱。
“吃什麽花生米?老王,你想吃花生米嗎?要不要我現在去給你買點。”
陳雙蘭從廚房出來,剛好聽到王援朝說吃花生米的事情,還以爲他想吃花生米,所以才開口問他,要不要自己下樓幫他買點上來。
“滾,你他媽在咒我是不是?我告訴你,老子要是吃花生米了,你就他媽的成了寡婦。”
王援朝突然爆發了,臉色變得通紅,眼神看上去十分可怕。這一下可把陳雙蘭吓得夠嗆。不過很明顯,陳雙蘭也不是一個那種逆來順受的脾氣,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眼見就要爆發一場家庭戰争。
這時候呂峰連忙拉住王援朝,又對着陳雙蘭開口說道:“二嬸,你先别發火,等我把事情跟你說完,你就明白二叔爲什麽發火了。”
聽到呂峰這話,陳雙蘭壓制住火氣,看向呂峰,那意思在明顯不過了,就是等着呂峰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呂峰也沒有隐瞞,把剛剛對王援朝說的話又跟她複述了一遍。陳雙蘭聽完以後,整張臉都吓得有些卡白,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女人,之所以脾氣兇,完全是仗着自己是城裏戶口,而王援朝當年也是靠着她家裏才出人頭地。
但是現在得知王援朝随時都有可能進去,她都有點失去了分寸,上前一把抓住王援朝的隔壁說道:“老王,咱們把錢交上去,隻要交上去就不會坐牢,到時候我再找我爹幫忙,肯定沒事的。”
這話一出,别說是呂峰了,就連王援朝都被氣得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豬腦子,現在把錢交出去,那不就是舉着牌子告訴别人,我從中拿到了好處,你是怕我死的不夠快吧?”
“那怎麽辦?英子還沒嫁人,小遠還沒長大,你要是出事了,那我還怎麽活。”
說着陳雙蘭的眼淚就直接流了出來,看樣子被吓得夠嗆。這也是正常的事情,畢竟在那個年代,男人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如果男人沒了,那麽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娃,鐵定了會被人欺負。
“二嬸,你先别急,你這要是驚動了鄰居,那事情可就真的沒有轉機了。”
陳雙蘭聽到這話,才連忙止住了哭聲,然後看向呂峰說道:“小峰,你主意多,肯定有辦法幫你二叔對不對。要知道你二叔可是被你拖下水,要是你二叔完了,那你肯定也跑不掉。”
陳雙蘭這話讓呂峰的眉頭一皺,這話簡直就有點推卸責任的意味了。一旁的王援朝自然也是意識到這個問題,連忙拽了一把陳雙蘭,然後換上笑臉說道:“小峰,你别在意,你二嬸她也是急糊塗了,這才說了胡話。”
“沒事,二嬸說的也沒錯,确實是我把二叔帶進來了,這事我肯定幫忙,我可不想進去。”
“去把飯菜端上來,都什麽時間了,先吃飯。”
王援朝知道剛剛陳雙蘭的話讓呂峰心裏有了膈應,所以連忙催陳雙蘭去上菜,他是真怕這個蠢女人再說出什麽蠢話來。
陳雙蘭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是見王援朝對她黑着臉,這才轉身進了廚房。
等陳雙蘭進了廚房,王援朝才再次開口說道:“小峰,你别跟你二嬸一般見識,女人家不懂事,你别放心上。”
“二叔放心,我不會在意的,二嬸也是擔心你,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見呂峰并不是太在意,王援朝這才再次問道:“小峰,你剛剛跟我說不要在出手一根香煙了,這樣能行嗎?”
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事發了自己會被抓的念頭,所以對于呂峰的建議他根本猜不透有什麽用意。
“二叔,現在能做的就是必須收手,最近幾個月你這邊應該也賺了不少,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當出頭鳥,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這......”王援朝還是有點心疼,這幾個賺錢的快感已經讓他有點沉迷其中,現在突然沒了,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舍不得。
“二叔舍不得?”
“不不,就是擔心不行。”
王援朝搖了搖頭,都這個時候了,他肯定不會承認自己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