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苦,緣深,相思淚減,終抵不過一念傾心。
她這樣的問話,總歸是讓他覺的有些爲難,想了很久,才神色嚴肅的說道:"自然會來的,你,随我走吧!"
流年嫣紅,點綴了一世春秋;煙火闌珊,流碎了一刹芳華;不盡離愁孤影重,淺飲淡笑浮雲消,那時,隐藏在她面紗下的,是那迷人的容顔生輝,萬裏江山如畫,不及她笑靥如花。
看着程逸雪堅定的表情,此心若海中之帆,蓦然蒼白欲墜;淚遙夢幻隻剩空,别離卻是眼前魂;終于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開口言道:"不可以的,你還是獨自盡早離去吧。"
夕陽下,音和靜夜,孤影獨伫沉暮華,風過浮香,她心凄楚,程逸雪怔怔的望着,不明所以,開口問道:"這是爲何?"
"天弘道人在我體内種下了獨有秘術,無論我身在何處,他都會有辦法追尋,而且與他極爲交好的不僅是喬家堡家主,更有荀星闌這位魔修,就算我随你走,又能如何呢?一旦被他們找到,你若被傷,又叫我如何是好?"甯采樂面容悲涼的說道,躲避着他的目光,青蔓古藤,一窗風月,亦是她的此心不安。
聽聞此話後,程逸雪嘴角綻放出笑容,她在關心他;相思無盡彌漫淺,蒼冥天地人可依;對他而言,其它的并不是很重要。
風吟雲歎,橫掃塵迹,程逸雪同樣很明白,凝望着她,正色道:"其實,百年之前,我倉惶離開,已經是失去了一次,如今,你又豈能叫我放棄?"
她幽幽一歎,正欲說些什麽時;然而,便在這時,隻覺眼前銀光微閃,接着,身體便置身于溫暖的懷抱之中,下一刻,流雲飛竄,交纏空山冷月,銀色的遁光劃破了月柳城幽靜的夜色,最後消散在千裏之外。
這樣暧昧的姿态她從未體會過,鳳眸流轉,才覺自身被程逸雪打橫攬于懷中,高山流水躍然于眼,月柳紫陌塵一方;忽而回首百年,才發覺是那樣的溫暖,明眸崩潰雨碎,她悄然将雙臂環上他的腰間,再次将身子蜷縮在他的身體中,隻會發現,苦澀的眼淚也是可以泛上幾許甜意。
※※※
花下影雙缱紅塵,一簾煙水相思長;往事不複,微雨細風,此心如日殷。
時間流過,轉而便是和煦之明,月柳城千裏之外的地方,峰巒疊嶂,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倒影翩翩;兩岸對峙,綠樹滴翠,擡頭奇峰遮天,腳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無之間,浮動着輕紗般的雲影,雲霧開合之中露出容顔,倍覺親切。
然而,就在這樣一處地方,卻有兩人隐于峰下的山石之上,縱目看去,其中男子身着淡藍衣衫,容貌俊俏,嘴角輕斂;此刻這男子眺望着雨中的山色,并不言語;餘外的便是名身穿白色宮裝的女子,白衣勝雪,面罩素紗,眉間藍月讓其在雍容神态中更多了幾分妖媚,此二人自然便是來到此處的程逸雪與甯采樂了。
透過那面紗,一抹绯紅暈染在她的臉頰之上,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縱然她是修煉百年之多的女子,此刻卻有些心慌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她再看去時,才發覺程逸雪也在望着她,甯采樂眉目微閃,有些躲避,但最終還是沒有避開,眉眼一抹溫柔,浮生情未了,凝望的瞬間,她還是情難自禁,拾起了自己的柔荑,撫摸上他的臉頰。
冰涼的感覺沁入到程逸雪心中,情起情往,程逸雪将手掌随之覆上,緊握着甯采樂修長的指尖,默默感受着四景變化。
"你雖把我帶來這裏,可是依舊是無法躲過的;不過,我既然随你來,自是有所決定了,以後也是要在你身邊的,還有,你以後便叫我采兒吧,可莫要與其他人一樣。"甯采樂看着程逸雪低眉說道。
程逸雪對此自然答應,随即問道:"對了,那天弘道人爲何要在你體内種下秘術印記,還有,采兒,如此多年來,你還好嗎?"
聽到此言,甯采樂神色黯淡,頓了頓,才說道:"其實,此事乃是七年之前發生的,我在河越仙城遊曆時,途徑一處險地,巧遇到幾名邪修殺人奪寶,當時便差點殒命,不過,好在天弘道人出現,便将我救了下來。
"當時,天弘道人見我資質頗好,便讓我拜入其門下,我當時本欲拒絕,但天弘道人竟然出言威脅,最後更是在體内種下印記,讓我無法伺機逃遁,好在,我在其面前畢恭畢敬,他也不曾對我做些過分之舉,直到最近在月柳城相遇喬幻時,也不知其與喬家堡堡主如何商談的,竟然私下應允了,不過,我可從未承認。"甯采樂緩緩解釋道。
"原來如此,若不是能與你在月柳城中相遇,我怕是就要追悔莫及了。"程逸雪恍然歎道,心中倒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你以爲呢,若是你當初不曾離開的話,又何來今日之事?丢下我自己,找尋你百年...你又如何能明白?"甯采樂面色凄楚,聲音嘶啞的說道,看向程逸雪眼眶血紅,清淚又灼,煙波漪,風浪嬉,堪憐舊事随心傷。
她胸間起伏不定,眼波盈盈,若水秋綻,相視而去,愛恨交加,最後卻是投入他的懷中。
"當初,你我在靈礦之事後,你卻一走了之,待我清醒過來,才發現修爲掉落,最後隻能返回了宗門,我身爲情月族女子,所修煉的又是族中傳承功法...........,隻是如此多年來,我還是忘不了你....."她哽咽着說道,眸中的癡情讓他神色黯然。
淚顔離,深自憶;莫道離愁,相泣噙凝噎!
甯采樂雖未多說,不過,程逸雪也能猜測個大概,飽受孤離,抑或者是無盡的神通苦難,想來這百年多來,她身邊也總是充滿危險,比起他來也差不了多少,程逸雪心中這樣想到。
"這百年多來,我修爲恢複,走盡了三十七國,可是卻無法得到你絲毫消息,其實,早在遇到天弘道人之前,我便有想法,前往浮生雪山尋你;對了,你如此多年到底在何處,爲何修煉的這般快,隻可惜我...."時而,又見到甯采樂如此說道,語意幽幽,眉間委屈畫情。
對此,程逸雪也無隐瞞的必要,當下,便如實相告了,當然,對于其中過程的危險,程逸雪也沒有多加講述,而涉及到自身隐蔽之事,他也沒有提及,這倒不是程逸雪心存私念,而是修仙界本就腥風血雨,程逸雪不想因爲自己而讓甯采樂受到牽連。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會沒有你絲毫消息,雖然我不願意承認,可無法否定,不經意間,我總會浮現出你已經隕落的想法,可每當那時,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甯采樂将額頭撐在他的肩膀之上,柔弱的話語聲傳入他的耳中,隻是嬌軀仍舊在輕顫着。
忽而,又見到甯采樂将身體掙脫開來,眉間淺思,幾許憂愁浮現,到最後竟然緩步入落世雨幕之中,任憑那雨珠浸濕在自己的宮裝之中。
"采兒,你可是在擔心天弘道人前來追尋嗎?"程逸雪走到其身邊疑問道。
甯采樂輕輕搖了搖頭,癡癡望着雨落天地,旋即才說道:"你說這會是天意嗎?如今我已經修道四百餘年,可是...............,爲何這般殘忍,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程逸雪自然明白甯采樂所說爲何事,結丹之境本就四、五百年壽命,如若修爲無法突破,自然會就此坐化,如今二人修爲有别,程逸雪已是元嬰之境,壽元已是千年,也難怪甯采樂會如此感傷了。
那時,他隻看到雨中的女子清淚紛飛,融化在這冰冷的天地之中,片片千山,堆積着她心碎之殇,凄然的眼神蒼白了塵世飛花。
風過流年,煙雨輕悠;有人言,生如夏花落塵雪,涼淡不憶繁華香;然而,此刻,她卻無比凄涼,往日眷戀,得之複失;緣深緣淺終無相聚,相戀相憶滄海不明,孤人難話,何似魂涼,落雨弄輕風,往昔不可追,浮生幾人回;唯她愛若似海,卻寸步難行。
程逸雪怔怔凝望着女子,神色呆愣,回首往事,隻覺遺憾頗多,此刻佳人在前,比之過往更是難以灑脫,緩兒走上前去,與她一步之隔。
女子全身已然濕透,程逸雪伸手探去,甯采樂望着她,仍舊哭泣,不予理會,最後卻将嬌軀偏轉而去,隻願一個人被這凄涼的雨珠浸入到心中。
"我們成親吧,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程逸雪的手依舊固執的握住了她的柔荑,那一刻,回響在她耳中的隻有天地紅塵中他說出的一句話,此話直漫入她的心田,驅散了無邊的寒意;她想她是在哭,不過,事實上她笑了,那笑容在鬓雲亂灑中綻放,若朝霞映雪,迷亂了山河四季......。(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