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并未忘記“隐士”希尤的提醒,從未對此放松過警惕。
他确認對方身份的理由很簡單。
和自己同途徑,并且帶有淵古之主的氣息。
再加上對方渴求掠奪的眼神,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還給我……還給我……”
聽到這幹燥沙啞的訴求,蘇克很清楚對方是爲了血字提示而來。
但爲什麽現在才出現?
當初得知這件事的時候自己隻不過序列6,如今都已經在通往序列2的路上了。
哪怕沒有黑路嘉等人,對方在過往任何時刻出現,得手的勝算都比現在要高。
“還給我……”
對方依舊吐着模糊不清的字眼,蘇克原本以爲那是“心象師”的“傳達夙願”,但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時,躲在空間裂縫裏的人影忽然愣了愣。
“看來你瘋得不輕啊,布提斯。”
一道聲音從旁顯現,戴着白兜帽的男子緩緩出現在那裏。
而在他身後,一道五彩的華光湧現,被珊瑚和貝殼點綴的女性緩緩露出身段。
“隐士”希尤。
以及海之仙女媞莉兒。
和以往那個愛與菲尤西亞互相吐槽的媞莉兒不同,海之仙女眉目中不帶一絲感情,冰清玉潔得判若兩人。
布提斯帶着純粹的惡意打量了希尤一眼,随後漸漸隐遁在了空間裂縫當中。
空氣中的異常因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股純粹的神性,黑路嘉将伊絲夏和海柔兒拉到自己身後。
“好久不見了,庫洛,或者說蘇克。”
不等蘇克提問,希尤主動解釋了相應的狀況。
那個叫做布提斯果然就是兩千年前月上神國計劃的“心象師”,向淵古之主傳達夙願後,他本人似乎受到了相當程度的侵蝕。
希尤自從在寂臨城消失後,爲了消除自身的代價,一直在尋找海之仙女的神國。
祂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爲海之仙女通過自己血親的牽系,察覺到了外界的變化。
帶海柔兒過來果然是個正确的選擇。
但此刻的海之仙女,連看都沒看海柔兒一眼,徑直走向那盞破碎的提燈。
在吸收提燈中的力量時,祂周圍短暫閃過一道黑光。
那并不是什麽侵蝕,而是祂意識的記載,在那一瞬間,祂已然明白自己的意識經曆過什麽。
緩緩回頭,海之仙女冷漠看了蘇克一眼,空氣裏的溫度,帶上了些微冰冷的殺意。
蘇克:“……”
他大概知道海之仙女看到什麽了。
朝海柔兒的方向歎了口氣,祂緩緩走到蘇克面前。
“十六天。”冰涼的嗓音,似乎透着海波。
修複提燈需要半個月嗎。
蘇克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
黑路嘉此時用結界封住護住的兩人,上來用意識和海之仙女交流了一陣。
從兩人神性的湧動中,大概能看出海之仙女對蘇克很不滿。
但最後,祂還是将一塊虛幻的石闆投映出來。
那并非是深淵中記載二十二條途徑的紋章石闆,而是一塊明顯出自深海的深藍色石碑。
看來是海之仙女的複刻品。
将石闆交給黑路嘉,海之仙女帶着破碎的提燈消失了。
“我想你大概猜得到祂爲什麽對你不滿。”黑路嘉回頭無奈看了蘇克一眼,将石碑交到了他手中。
蘇克苦笑兩聲,沒解釋什麽,接過那塊深藍色石碑。
銘刻的文字以意識的方式進入腦海——
【序列2,心象師:外界意識的無相精華1份,神靈的凝聚夙願1份。】
【晉升儀式:控制一種超凡的現象或理想,向世界證明你的願望。】
【序列1,意識行者:“意識行者”的非凡特性1份,意識虛霧凝霜37ml,超越者骨髓211ml】
【晉升儀式:在無法掙脫的枷鎖中掙脫出來,将意識淩駕于世界之上。】
【序列0,???:“意識行者”的非凡特性3份,一具舊日支配者的隕落屍骸,持有原初之火。】
【晉升儀式:維持内核,讓世界以截然不同但正确的方式呈現。】
果然,是“讀者”途徑最後三個序列的信息。
隻不過……
序列0的職業名字被塗掉了,無法得知具體名稱。
這三個序列的晉升儀式,即便加上“讀者”的理解能力,也難以讀懂。
如何才能證明願望?如何才能将意識淩駕世界?
最後,讓世界以截然不同但正确的方式呈現又是什麽?
隻有關于“原初之火”,蘇克隐隐有些頭緒。
那恐怕是血字提示、也就是神權源火更進一步的存在,也是“讀者”途徑的強者爲什麽都想獲得的原因。
這和成爲現神有關……
冷靜看完石闆上的内容,那塊深藍色的石碑也在讀取結束後,緩緩消失于無形。
蘇克看向黑路嘉以及未随海之仙女離去的希尤。
“真正的神總是不近人情對吧。”希尤神态自然笑了笑,似乎他已經完全擺脫過去那種不對勁的狀态。
“可以理解。”蘇克應了一聲,看向不遠處被結界庇護的海柔兒和伊絲夏。
剛才交織的幾股神性,已經在她們的承受範圍以外。
“那麽,來搜集材料吧。”
……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自從深淵小隊回來後,寂臨城就再沒下過雨。
人們逐步重建着破敗的城市,在各魔藥職業者的幫助下,已經初有成效。
海肯最終還是接受了各方都贊同的方案,無條件提供物資,隻爲換取深淵的探索權。
與此同時,大海上的各大勢力、哪怕是小海盜或是民兵團體,也從千裏之外趕來,躍躍欲試。
如今的寂臨城就像一座貯藏豐富的金礦,引得無數人們前來淘金。
每個人都擁有進入深淵的權力,但這座不斷擁擠的城市也并非無條件接納他們。
錯過了加入最初的聯軍,如今這部分人隻有兩種選擇——
一,從海岸通過無阻道直接進入深淵。
二,和大部分有心沒膽的人擠在一起。
城市容不下如此數量的人口,新人類隻能爲他們提供最基礎的食物,同時吸取其中的人才擴充實力。
而無論埃爾諾拉、貝武夫還是海肯,也不會放任這麽多人進入城市。
畢竟物資的供給是三方神國提供,寂臨城的新人類聯軍加上原本的居民,已經超過一百五十萬人,島上湧過來的投機者數量是其兩倍,還在不斷加劇膨脹。
這個口一旦開了,提供的補給量絕對不是幾倍那麽簡單。
人們擠在海岸上建立村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爲這一個月以來,進入城市中心通道的人。
沒有一個回來。
自以爲是的人們才不會管“必須要庇護才能進入”這種說辭,他們大多數認爲這隻是聯軍和各大神國,爲了不想财寶被瓜分而想的借口罷了。
想到裏面的人可能在神留下的财寶堆裏打滾,他們就氣得牙癢癢。
但拿自己性命嘗試這種事真到了自己頭上,大多數人還是會猶豫。
所以他們在等。
同時抱着美好的幻想以及對裏面人的嫉妒。
在等第一個回來的人。
然而。
這場不切實際的夢,将在今天被殘酷的現實徹底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