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克和愛麗絲來到城市中心的時候，一隻黑鳥正好從天空掠過。

石花聳立的平台上，幾位神祇位列五角，全都看着同一個方向。

在那裏，一個匍匐的人影爬進了花蕊，消失在一道黑光當中。

切茜娅？

确定自己沒看錯，蘇克靠近了些。

菲尤西亞轉過頭，靜靜看着他說道：

“她趁着儀式結束的時間點，把黑死閻鳥送進了深淵。”

“不用擔心，她沒多少時間了。”

一旁的海之仙女輕輕搖了搖頭。

“該說是笃信還是盲從呢，實際上，我們并沒有理由阻止她，卻還是不顧一切撲了上來。”

就在剛才，儀式結束的那一刻，切茜娅解除黑影的掩蔽，突然沖向了石花中心。

幾位神祇下意識動用神力阻攔，儀式剛結束的祂們實力并不完整，十不存一。

但那畢竟是5位高序列。

切茜娅的身體和靈魂都受到極大創傷，但她實際上把自己當成了誘餌，趁5位神的注意力被吸引，強行讓天空急沖直下的黑鳥進入了深淵。

那隻鳥，也就是當初曾蹲在白夜城各處靜靜凝視的那一隻。

據菲尤西亞的話說，雖然是切茜娅的使魔，但上面有那位外神的氣息。

恐怕那位終結一切的存在，能通過黑死閻鳥，看到一切發生過的事情。

“沒有理由阻止是指？”蘇克愣了一下，看向海之仙女。

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但這幾位神祇，似乎都不排斥讓黑鳥進入。

聖貞廷的賦形聖女，梅根妮希雅開口說道：

“很明顯的原因，那個女人仍舊希望爲她信仰的那位存在，奪得世界末日的所有權。”

“但那恐怕是不可能的，”隐士希尤搖了搖頭，“底下的情況已經根深蒂固，哪怕是外神，也無法輕易改變外神訂下的規則，更何況……”

他看着蘇克，難得露出緊繃的認真眼神。

“深淵是淵古之主的造物，某種可能上，祂的本體也在裏面。”

外神的本體……

那恐怕是僅僅直視，都會帶來毀滅的東西。

“我們已經盡量穩固了裏面的結構，”海之仙女微微憂心說道，“但當你進去的時候，祂一定能感覺到你身上的深淵氣息，所以請務必當心，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

“一旦祂親自現身，你的旅途就結束了。”菲尤西亞冷冷看着蘇克，似乎希望他明白這裏面的意思。

也就是說，裏面是外神的世界，不可名狀的上古存在可能在任何一個時刻降臨。

而出現在面前，就意味着死。

這聽上去未免太過驚悚。

黑路嘉慢慢從後面走了上來，娴熟運用起手語說道：

你們幾個吓他也吓夠了，差不多該給他那個了吧。

那個？

不等他疑惑出聲，海之仙女不太情願地笑了笑。

“實際上，我打算用我的意念爲你提供一些便利，隻不過這樣，這邊發生的事情我的本體就無法得知了。”

“或者，你也可以告訴我們你的神國在哪，”菲尤西亞不留情面潑她冷水道，“我會考慮好好和你的本體聊一聊的。”

海之仙女：“……”

在場人現在基本都知道，海之仙女的神國藏在一個正常情況下無法進入的地方。

她顯然不可能告訴菲尤西亞入口在哪。

“我隻是惦記自己好不容易有個侄女婿罷了。”

掩飾地笑了笑，她的身體化作一道微光，漂浮到了蘇克面前。

伸手接住，光芒化作了一盞鑲嵌着貝殼和珊瑚的、造型别緻的海藍色提燈。

“把你的火種投進去，她會幫你一定程度抵禦外神的注視，千萬不要弄丢了。”

蘇克看着手裏的提燈微微愣了愣。

眷神意念化作的提燈？

這恐怕抵得過1或者0開頭的超限物了，還沒有副作用。

“謝謝。”他看着手裏的提燈說道，但燈沒有回應。

“雖然有媞莉兒的幫助，但并不是萬能的，”菲尤西亞強調說道，“伴随你不斷深入，必然會受到越來越多的注視，隻是累積快慢的問題，仍舊要萬分謹慎。”

“而且……你探索底下的行爲，同時也會造成末日進程的增長。”

她示意蘇克看向周圍那三十三座尖塔。

“你每到達一個節點，塔就會亮起一座，等到全亮的時候，留給我們的時間就真的不多了。”

還會加速嗎。

記得貝亞特曾經說過，他守在石花這裏是爲了不讓世界毀滅得太快。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探索内部空間，點亮方碑，相當于提前到達了末日的節點。

等到三十三個節點全部完成，世界就終結了。

這或許是終究一切之神留下的規則，不過即使沒人去點亮，世界也會在兩年内毀滅。

“黑死閻鳥進入深淵對于我們來說是件好事，祂或許會分擔一些淵古之主的視線，也有可能讓末日的進度暫且延緩，在确定奪回末日的主導權以前，祂恐怕不會讓世界輕易毀滅。”

是這樣嗎。

不，切茜娅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是因爲得知了貝亞特的事情吧。

想必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會放過終焉的使徒。

凝思片刻，黑路嘉也朝他走了過來。

蘇克微微正色，大概想到了什麽。

靜谧教會的人曾經說過，他的魔藥知識，必須得黑路嘉親口告知。

在衆人注視下，這位靜谧教會的主教走到面前，俯身在他耳邊，輕輕吐出幾個文字——

這些聲音其他人都聽不到，卻在蘇克腦中掀起了狂風暴雨般的聲勢：

「序列3，教團首領。」

「主材料：至外法典結晶一顆。」

「副材料：瘋信教徒的千之手指兩根，盲信者的無瞳之眼一對，狂信者的火焰之血300ml。」

「輔助材料：虔誠草粉末33g，污穢書頁焚燒物23g，緻幻花汁液12g，狂癫魔粉7g，亵渎之水748ml。」

「晉升儀式：在一場盛大的儀式當中，至少完成對一千名智慧生物的精神控制，感染成爲信徒。」

伴随腦内不斷重複的回音，眼前的黑路嘉輕輕撤開身子，隔着面紗靜靜看他。

随即，她用手語慢慢說道：

回來的時候——

記得請我吃海維拉綠灣的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