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鑒定科的人拿着鑒證報告來到了費勇翔的辦公室裏。費勇翔拉開檔案袋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說道:“陳大哥,結果出來了!是隻成年雄性貓尾骨。根據骨質的蝕變和附着在骨頭上的土質來判斷,這些貓的尾骨應該是有二十年以上了……”
陳夢生若有所悟道:“可能那隻黑貓就是唯一的見證了!”
“啊?你說什麽?”費勇翔被陳夢生說的雲山霧罩的,放下了檔案袋楞道。
陳夢生擺了擺手道:“沒什麽,我好像是抓住了一些頭緒了。我想去辦點事,有事我會再聯絡你的。”
“哎!哎……,陳大哥,你不能把話說了一半就走啊……”等費勇翔追出辦公室門外就看見陳夢生遠遠的出了樓道大門了,費勇翔隻能是望着陳夢生的背影望洋興歎……
街面上的雨是越下越大了,深秋的雨中讓人有種滲入到骨頭裏的寒意。這種天氣街道兩旁的店鋪早已經是關上了店門歇業回家去了,城郊的飯店也是大緻如此。陳夢生趕回到古街路口就看見了用着排筆黑漆草草的寫在門匾上的“拐子飯店”四個歪歪扭扭的店鋪,店闆已經關了裏面的燈還亮着。
嘿!這真是膽大包天了,二十多年前關河保是做拐子賣人家的孩子的。時隔今日他侄子比他還明目張膽的開了家拐子飯店了啊,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啪啪啪……”陳夢生想到這裏火氣就上來了,手往門闆上一通亂敲。
“哎呦!這是誰啊,都淋濕了!快進來,快進來吃口熱乎的再說吧。”店門打開了探出了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大漢,招呼着陳夢生進了飯店。
“這位師傅,你可是來晚了。店裏也沒啥可賣的了,要不我給你炒個蔥花蛋吧。”店主不好意思的說道。
陳夢生冷冷的說道:“這個無所謂,你看着辦就行了。你就是拐子關?”
“是啊,這位師傅我眼生的很啊。拐子是因爲小時候太淘了把腿摔斷了,我三叔把我送到衛生院裏沒能接好骨頭。師傅你坐會兒啊,我去炒菜……”店主的左腿明顯要比右腿短了截走路就會一瘸一拐的,原來這拐子飯店是這麽個意思啊……
陳夢生看了看飯店也就擺着四五張桌子,在店堂後面架着個大竈台。拐子關開飯店應該是有些年頭了,熟練的抄起油勺往油罐裏一抖一淋鐵鍋裏騰起了三尺的烈焰。拐子關不慌不忙的從竈台邊拿起了四個雞蛋往竈台上磕了幾下,雞黃雞清全都流進了他的勺子裏。
拐子關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手中勺子倒入旺火中不停的翻炒,另一個手馬上是灑上鹽和蔥花。油鍋裏蔥花的香氣撲鼻而來,拐子關順手已經是關了竈火盛出了菜。簡簡單單的一道蔥花蛋端到陳夢生面前時金黃翠綠中的油沫還在噼裏啪啦的作響,沖着這份手藝别說是吃了就是看着也是種享受啊……
陳夢生輕輕笑道:“老闆好手藝啊,都勾出我的食欲來了。你這裏有酒嗎?”
“瞧你說的,飯店裏沒有酒哪能叫飯店?我看這個師傅全身都淋濕了,要不給你喝點我自己釀的酒?”拐子關手在自己的圍兜上搓抺了幾下,從酒架底取出了一壇子黃泥封口的酒壇。拐子關朝着泥封拍了拍用力一拽,頓時間屋子裏酒香四溢。
陳夢生大贊道:“這是三蒸三釀的好酒啊!”
拐子關哈哈大笑道:“師傅你可是個行家啊,我的酒正是重陽節那天用虎跑水蒸釀而成的!”釀酒的人最希望能遇到知音,拐子關拍開了泥封見陳夢生就能聞出了這酒的做法心裏是大爲開心。端起了酒壇子給陳夢生滿滿的倒上了一碗,陳夢生也不推卻仰脖就把碗裏的酒全喝了……
“怎麽樣?這酒怎麽樣?”拐子關急問道。
陳夢生大笑道:“美中不足啊!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什麽?”拐子關面紅耳赤的瞪着陳夢生,要是陳夢生說不出美中不足之處,拐子關的眼神肯定是要把酒壇子砸上去了……
“此酒甘醇味厚但是少了一份清冽,酒入口略有澀。不過你能夠三蒸三釀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上成的好酒了。”陳夢生閉上眼睛品味着酒味道。
拐子關被陳夢生這麽一說也大笑道:“師傅你真的是神了,你說的我明白可是蘇州城裏最好的水就算是虎跑水了。再想要入口甘冽我限沒辦法了啊,師傅你難道有辦法?”
“你等到每年清明過後去采集百花朝露爲引釀酒,你可以試試就知道其中不同了。”陳夢生笑道。
拐子關豎起大拇指道:“大師傅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關琨受教了!你肯定是喝過不少好酒的人吧?”
“叫我陳夢生即可,實不相瞞好酒的确是喝過不少。關兄請坐,咱們也算是半個臭味相投的朋友了。寡酒難飲一起喝兩杯,我在這裏還不熟全賴關兄指點呢!”陳夢生大大方方的拉過了一把椅子,關琨也就不再推脫了坐下跟陳夢生連幹了三碗酒。關琨畢竟是個凡人,三碗酒那可是近兩斤了。關琨酒一落肚就無話不說了,這正是陳夢生想要的……
“我說……陳……陳兄弟你來這裏是……是來幹什麽的啊?”關琨的舌頭已經是被酒勁迷糊了。
陳夢生輕笑道:“我是個遊方道士,今天是因爲看到了一件怪事才停留了下來。”
“怪……事?什麽怪事?我在這條街上……都四十多年了從來……從來就不知道有什麽怪事啊!”關琨越急就越說不清楚了。
陳夢生看着他笑道:“古街中間的房子是我的一個朋友買的,今天我來到這裏卻差點是讓隻秃尾巴黑貓給傷了!這難道就不是怪事?”
“哈哈……,陳……兄弟鬧了半天你也認識那……認識那個張奧啊,這小子來蘇州城好……好些年了。成天的在我這裏吃飯,非要買房子接他女朋友來……我三叔的房子反正空着很多年了就算是半賣半送的給他了……”關琨眯着眼說道。
陳夢生又給他倒上一碗酒問道:“你三叔是做什麽的啊?你賣了他的房子,就不怕你三叔以後回來找你算帳!”
關琨搖搖晃晃的道:“陳……陳兄弟我不能再……再喝了,你的酒量……真……真好……”關琨話沒說完腦袋已經是砸在了桌面上呼呼睡着了,陳夢生起身關上了店門掏出了生死簿刷刷幾筆寫下了關琨的名字,口中念起了引魂咒……
“咦?陳兄弟,你……我不是在桌子上睡着了嗎?”關琨不知道自己的魂魄已經是被招引了出來,糊裏糊塗的看着桌子上自己睡着的樣子又回頭看了看陳夢生正站在門前不由的問道。
陳夢生正色道:“你現在是在做夢,但是夢裏你必須說老實話。你若是說了假話我也救不了你,幽冥黃泉路上謊話會被小鬼扯斷舌頭的!”陳夢生的話并非是恫吓關琨,旦凡陽壽未盡的生人被引魂出竅說了什麽謊話都會被黃泉路上的小鬼偷聽了去……
關琨愣了會道:“這算什麽夢啊?我關琨從來不說假話,四十多了還是光棍一條我怕誰啊!”
“那好!你三叔關河保是不是拐騙過人家的孩子?”陳夢生沉聲喝道。
關琨直勾勾的看着陳夢生好一會兒突然間哈哈大笑道:“胡說八道!我三叔是好人,怎麽可能去拐騙人家的孩子啊!陳兄弟,你這是聽誰瞎說的?”
陳夢生見關琨雙眼之中沒有絲毫的閃爍遲疑,應該不是在說假話。陳夢生又接問道:“關河保人去了哪裏?”
“我三叔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知道上哪裏去了啊,我也問過我爸爸。唉,可是我父母都對三叔有看法。其實是他們誤會了我三叔,三叔當年去偷人家的錢是爲了我啊!”關琨面色凝重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哭喊道!
陳夢生冷喝道:“你的腿又是怎麽回事?”
關琨歎了一口氣淚流滿面的說道:“那是我還隻有六七歲的時候了,我的三叔就比我大了十歲。我的爺爺奶奶在我剛出生時就死了,我爸爸又是他們兄弟仨裏最大的,他讓三叔在家看管我。我爸和二叔那時候就在獅子山外給人家造房子,三叔一邊看管我一邊還要顧着一家人的吃喝……”陳夢生也沒有想到他們叔侄倆才差了十歲,兩個都是半大的孩子啊!
關琨似乎是很痛恨那段經曆,不停的捶打着自己斷腿。好在隻是魂魄之體要不然斷腿真的會讓他給打腫了,關琨打了好一會才說道:“我跟着三叔就在家門口爬上了大榆樹去掏樹上的鳥蛋,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沒什麽吃的,米飯是完全不可能吃到的。三叔會帶着我在天不亮上樹掏鳥窩,可是有人就會來搶我手裏的鳥蛋。我就學着三叔的樣子爬上了樹頂,我爬着爬着雙手就沒力了急的抱着樹大哭叫喊我三叔……”
關琨苦笑着繼續道:“我三叔的本事是最強的,人家不敢爬那麽高去掏的鳥窩在我三叔的手裏那就不叫事。我大叫着三叔的名字,三叔正在樹頂掏雲雀一聽見我的叫聲臉都吓白了。他往樹下滑了過來想要來救我,可是我沒能撐住整個人都摔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