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相貌端莊典雅的女子,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氣,當她開口,目光和程雲相接觸的一瞬間,程雲的心神,已然陷入了失守的狀态。
雲無缺暗道不好,立刻是隐入到了内堂之中,放出了百道已經煉化過的心魔,将楚雲軒籠罩住,在他和百道心魔的遮擋下,心神失守的程雲氣息不會外洩,否則當日無數心魔爲搶奪程雲肉身而齊聚的場景,又将重現。
“掌櫃的?!”見程雲看着自己發呆,這女子也是覺得害羞,她俏臉一紅,輕呼一聲。
程雲依舊是沒有反應,他渾身上下,都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出現,那感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女子,對他,十分重要!以至于重要到,初初相見,就可讓他心神失守。
“在下程雲,失禮了,敢問姑娘芳名。”程雲半晌之後,才是恢複過來,他對着女子行禮緻歉。
“小女子喚作尹青萍,程掌櫃,你,方才在看什麽?”尹青萍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她見到程雲之時,雖沒有如程雲一樣的失神,但對于程雲,竟有一絲莫名的好感。
“程某隻是覺得,似乎和尹姑娘似曾相識,故而才會走了神,讓尹姑娘見笑了。”程雲已經恢複如初,他如實說出了自己剛才發呆的原因。
“青萍也是覺得,和程掌櫃,在何處見過一樣。”若是其他的男子如此說,尹青萍隻覺得他們是在爲了親近自己找尋個借口說辭罷了,而聽到程雲如此說,她卻隻覺得道出了心中所想。她也同樣覺得,和程雲似曾相識。
“或許我們真的見過,尹姑娘來楚雲軒中,可是要購小店之中的畫?”程雲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他問詢起了尹青萍的來意。
尹青萍的眼神轉移到了牆壁上的一幅畫,程雲順着她的眼神看去。發現她所看的,是枯木龍吟的畫像。
程雲在這數年裏,不僅是将所遇到的人畫出,更是将自己擁有過的物品,一一化成了畫像,這枯木龍吟,便是其中一幅畫。
“青萍想問程掌櫃,是否見過此物?”尹青萍望向那畫像之時,眼中充滿了期待。
程雲頓了頓。随後說道:“此物名爲枯木龍吟,是程某收藏之物。”
“枯木龍吟!原來它叫枯木龍吟嗎。”尹青萍念叨着這個名字,似乎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尹姑娘若是有意,我可取出此物,讓尹姑娘一觀。”程雲的枯木龍吟,是陳随雲從妖匠部的藏庫之中取出,他曾說,此琴将會成就程雲的一段緣。
“那就多謝程掌櫃了。”尹青萍點了點頭。她來到楚雲軒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具瑤琴枯木龍吟。
程雲後退了一步。彎下身子,雙手假意探入了櫃台之中,右手的青光戒青光微動,枯木龍吟已經出現在他的雙手之中。
“這便是枯木龍吟了,尹姑娘,請。”程雲将枯木龍吟放置到了櫃台上。對着尹青萍說道。
尹青萍踱步上前,輕輕地撫摸了枯木龍吟一下,随後将枯木龍吟捧起,細細的探看起來。
“程掌櫃,這具枯木龍吟。能否割愛,青萍有意購下。”尹青萍拿出了一個精緻小巧的錢袋,其中的銀兩頗多。
程雲看都沒有去看錢袋一眼,他沉思了片刻,不知是否應該答應。
“程掌櫃,這是青萍所帶全部的銀兩,若是不夠,青萍可回家去取,不管多少,青萍都願意。”尹青萍雙手将錢袋對着程雲舉起,她眼中的堅決和真切,讓人動容。
程雲的沉默,讓尹青萍認爲是嫌銀兩不夠。
“尹姑娘,你是怎麽知曉,楚雲軒之中,有你所想之物的呢?”程雲接過了尹青萍的錢袋,卻并沒有收下,他向尹青萍問道。
“此物,是青萍夢中常客,十數年以來,頻頻在青萍夢中出現,青萍所居城中,有一位擅長蔔卦的老者,青萍在老者指點下,來到洛陽城,久尋數月無果,本已想放棄,聽聞友人說起了程掌櫃的大名,特來此地拜訪,沒想到,在程掌櫃的這裏看到了枯木龍吟的真容。”尹青萍和枯木龍吟竟有着如此的淵源,這倒是程雲沒有想到的。
“不知尹姑娘,可知枯木龍吟,是作何而用?”程雲給尹青萍倒上了一杯茶,緩緩地問道。
“青萍在夢中,時常見到一人在一座祭壇之上彈奏枯木龍吟,想必這是一件用于祭祀、禮儀的瑤琴。”尹青萍不假思索淡然說道。
程雲心中思索,他已經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尹青萍便是陳随雲所說的,和這枯木龍吟有緣之人。
“若你能以枯木龍吟爲程某彈奏一曲,程某便将這枯木龍吟送你。”程雲最終下了決定,他将枯木龍吟捧起,遞給了尹青萍,雲無缺也在此時搬過了一張琴台,讓尹青萍好開始以枯木龍吟彈奏。
“青萍獻醜了!”
一聲又一聲委婉而又動聽的琴音,從枯木龍吟之中不斷的傳出,這斷琴曲,程雲并未聽過,但他知曉,這一首琴曲,名爲《桃夭》,乃是大禹王朝時期,女子出嫁才會彈奏的琴曲。
這一首琴曲彈完之後,琴音突變,尹青萍竟再次運指如飛彈起了另外的一首琴曲,這琴曲比起《桃夭》更爲悠遠綿長,這同樣也是大禹王朝時期盛行的琴曲,名爲《相思》。
在這《相思》的琴音之中,程雲仿佛看到了一對兩情相悅的戀人,他們攜手并肩,度過了一日又一日的歡樂時光。
“這個木偶。叫春蟲蟲!”
“你願爲我生死相随,我也願爲你縱九死,亦不悔!”
“此物是你我初見之時你留下的信物!我以此物爲引,爲你凝聚一顆星辰!此星,見證我程雲對你之情,萬古不變!愛你之心!千秋不悔!”
一句句話語。在程雲的耳邊響起,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一個妙齡少女,所度過的一幕幕場景,但那少女,始終是一片模糊,讓程雲看不清楚。
“她是誰!?”程雲驚呼,他仿佛想起了什麽,但無論如何努力。都是不能完整的想起,隻能看到這一幕幕的畫面。
“難道,是她!?”程雲看向了眼前的尹青萍,心中的種種疑惑,都是湧出。
“那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我心神的失守,還有,她和枯木龍吟的緣!莫非。我以前,真的曾和她相識!真的和她。發生過我所看到的一幕幕場景!?”程雲心中思索不停,他不敢去相信。
如今的程雲,已經将關于席夢瑤的一切,都是封印,唯有當他修爲足夠,再次和楚暮雲相見之時。那封印才會解開,而如今的程雲,已經回想起了和席夢瑤所度過的一幕幕場景,隻是他認爲,那個畫面之中的女子。是尹青萍。
尹青萍一曲彈完,竟已經淚流滿面,她看向了程雲,眼中有着無限柔情和哀怨,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情郎。
“尋緣!”
程雲伸出一指,将尹青萍所在之處屏蔽,然後施展出了尋緣之術,他要看一看,自己和這個突兀出現的女子,到底是什麽關系!
天地之間,關于他和尹青萍的緣,源源不斷的出現在了程雲的面前,程雲以神識一一觀看之後,卻是發現,他和尹青萍的緣,連綿不絕。
“相識之緣!”
“知己之緣!”
“夫妻之緣!”
......
程雲所看到,他和尹青萍之間,赫然是注定要成爲戀人的一對,他們兩人之間的緣,是夫妻之緣。
“緣,是人定之命!命,是天定之緣!”程雲想起了陳随雲所說過的話語,他也是對于尹青萍的突兀出現,有了一絲明悟。
“這緣,是假的!”程雲将尋緣之術解開,他在片刻之間已經猜到了今日發生一切的真相。
“天道意志!待我修爲足夠,定當再次刑天!将你這玩弄衆生的天道意志!徹底毀滅!”程雲望向了天際,他的雙眼之中帶着仇恨!
“尹青萍!是你刻意安排的命!是你爲我設下的命!你在她的命中,設下了無數的緣!你休想,讓我認命!”程雲伸出了右手,點在了尹青萍的額頭之上,隻是一個尋常女子的尹青萍,怎那經受住程雲的一指,她在這一指之下,立刻昏厥。
若是天道意志,以其他的手段來欺騙程雲,程雲或許會落入到它的圈套之中,和這尹青萍,結下一段夫妻之緣,但天道意志,卻是強行将尹青萍的命,設定成了和程雲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命,使得天地之間,有了無數她和程雲的緣,故而今日他們二人才會相見,故而他們才會覺得一見如故,故而尹青萍在以枯木龍吟彈奏完琴曲之後,才會淚流滿面。
“你命中注定,和我有緣!但這緣!不會是夫妻之緣!”盡管程雲感覺到了和尹青萍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也感受到了,尹青萍傳達出的情愫,但他心中,一直都是有一道意志在提醒着他,尹青萍,絕不會是他的妻子他的戀人,大禹王朝子爵程雲的君夫人,隻能有一位!
“我不知道,我心中的位置是爲誰而留,但此人,絕不會是你。”程雲心中清楚,盡管他爲了尹青萍而心神失守,但那絕不是程雲的本心所緻。
“你和我相遇!這是緣起!”
“我爲你逆命!此乃緣滅!”
程雲取出了畫筆,畫下了一道圓圈,這圓圈,畫在他和尹青萍之間,他們二人的緣,尚未開始,就要被程雲終結!
雙眼之中的瘋狂、絕望、悠遠,代表和天道抗争的堅定,都在程雲的雙眼中顯現,他将雙眼,凝視向了尹青萍。
“逆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