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瀑布前,有一扇小門突兀的出現,那扇小門轟然破碎開來,從其中,走出了一個神色激動的青年。
“部族!部族便是在這裏了!”這青年,迅速離開了那扇小門,走到了瀑布的面前。
程雲的心中激動,在他的記憶之中,隻要打出一組印決,就可破解瀑布之中隐藏的幻術,從而進入到部族的駐地之中。
“啓!”
程雲迅速将那繁複的印決打出,一絲靈力運轉之後,印決開始生效。
“失去效力了?”程雲心中疑惑,當他将印決打出之後,這瀑布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仿佛在那瀑布之後,便是空無一物。
“啓!”
“啓!”
“啓!”
......
程雲接連嘗試了數十次,那熟悉的印決始終無法将瀑布隐藏的幻術破解,或者,那一層幻術,已經不存在。
“先知真靈之力預示部族大兇,血脈分身和墨魂獸失去了聯系,以永恒真靈和大禹之祝也是無法得知部族發生了什麽,這其中,定然有蹊跷!”程雲将心情平複,他知曉此刻再激動也是無用。
“不管部族發生了何事,我在部族駐地之中,總能探查了一絲蛛絲馬迹!”程雲的雙眼,呈現出了清明之色,他要以雙眼之中的力量,去看清瀑布背後所隐藏的一切。
在程雲的雙眼之下,那瀑布發生了變化,那已不是一處瀑布,而是一處殘缺的傳送陣法。
程雲作爲水月族族人,對于這陣法十分熟悉,他立刻就是取出了數千靈石,将那陣法補充完整,使得陣法重新運轉了起來。
“我放置的靈石品階不高,但維持一次陣法的運轉,應該沒有問題!”程雲單手掐訣,将那道陣法運轉開來。
數息之後,程雲便是來到了一處洞穴之中,在洞穴的盡頭便是一道水幕,若是單從表面看去,這裏和外界的瀑布相連,但程雲卻是知曉,這裏,已然是另外的一番天地。
“沒有族人看守!”程雲在進入之時,便是将自己的神識展開,搜索着周圍的動靜,卻是沒有發現任何族人的存在。
“即便是部族發生了大變,哪怕是妖獸侵襲,哪怕是和敵族交戰,也斷然不會将護衛部族的族人抽調!”程雲的記憶之中,無論何時,部族之中都是有着大量的族人在護衛巡邏,而此刻的情形,卻和他的記憶截然不同。
程雲站在原地,他回想着當日離開時的情形,他和同輩的族人們将要離開部族曆練,族長楚逸帶着族人在此地爲他們送行,那一幕幕的場景,此時還曆曆在目。
“三年!三年!外出三年,便可回歸部族,當我回歸,部族卻已不在!”程雲的心中,已是撕心裂肺,他并不是愚笨之人,此刻部族和外界的交界處都是沒有族人護衛,說明部族已經不在此地。
程雲朝着洞穴之外走去,在洞穴之外,便是水月一族的駐地所在。
“忘川!”
程雲的面前,出現了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這河流靜靜的流淌,河面波光粼粼,河畔的楊柳,被微風吹動。
水月族生死相依的河流,便是這一條忘川河,無論部族遷移到何處,水月族的族人都會以莫大神通,将這一條河流帶到新的駐地,千萬年來,都是如此。
“忘川!”
在河畔,有一塊石碑,石碑上,雕刻的,正是忘川二字,這一塊石碑伴随着忘川河無數年月,在程雲的記憶之中,印象深刻。
“水月族之河,忘川河!連忘川都被遺留在此地,部族究竟經曆了什麽!經曆了什麽!”程雲此刻,如同一個丢失了心愛玩具的孩童,在忘川河畔大聲的哭泣。
忘川河對于水月族的意義極大,水月族的先祖,以水月爲名,除了鏡花水月之意外,水,便是指忘川河。
“我是水月族人,水月族一日尚在,便一日不會丢棄忘川河!”程雲在放聲哭泣間,打開了自己的元核,他要将忘川河收取到元核之中。
忘川河雖是水月族意義重大的河流,但卻并不是什麽稀奇之物,原本就隻是一條普普通通的河流,莫說程雲已是七芒修士,便是啓元境巅峰修士,也可輕易的将這忘川河收取。
“水月族族人程雲,情非得已,收取此河,他日尋到部族之時,定當放出此河。”盡管那河流隻是死物,程雲還是對着它躬身一拜。
流淌的河水,連帶着河底的石子,還有那一塊石碑,都是飛入到程雲的元核之中,元核乃是此時程雲最爲重要的核心之物,若是元核受損,程雲也會身受重傷,将忘川河收入到元核之中,可見程雲對其重視的程度。
“忘川河,隻爲水月一族流淌!”程雲将忘川河全部收取到了元核之中,不知多少淚水流入到了河流之中。
龐大的河流進入到程雲的元核,最後隻是化爲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留在了程雲元核的最裏處。
循着河床繼續往前走着,程雲所熟悉的一幕幕場景都是已經不見,記憶之中族人們居住的房屋,此刻一處也是看不到。
“肖龍!”
來到了一處樹林,程雲的心中一痛,他記得,在這一處樹林之中,有着一片靶場,在年幼之時,他和肖龍經常來此地磨練箭藝。
如今故地重遊,已經物是人非,靶場不再,故人不再,唯有遊子依舊。
痛!
程雲的心中,傳來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那痛苦,不是由肉身傳來,而是來自靈魂的深處。
“我戰力驚人那又如何!我是晉魁宗天修那又如何!我能力戰七絕修!那又如何!啊!啊!啊!”
程雲站在原地,他所穿的獸皮衣物破碎開來,束着他頭發的發箍,也是碎成了無數片。
仰天長嘯,程雲如癡如狂,他不停的長嘯,雙目之中,一道道血絲讓人望而生畏。
“我是承運之子又如何!我承的是部族之運!部族不在,我獨活又有何意義!”程雲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癱倒在地面,眼中的悲哀,昭然若是。
他是東夷族族人,也是水月族的族人,他能夠感覺到,部族的族人們,已經徹底的消失,除了他和生死未蔔的楚暮雲之外,水月族在蠻荒,已是沒有一絲一毫存在的痕迹了。
“默非!”
程雲的眼神,瞟向了遠處,在那裏,有一處洞穴,那洞穴之中,有着濃郁的靈氣,乃是修煉的絕好去處。
他在修道之初,爲了争取到這一處洞穴,和默非二人努力修煉,終是擊敗了這處洞穴的原主人,他們隻在洞穴之中修煉了三天,便是被其他的族人擊敗,占據了這一處洞穴。
程雲記得,在成年試煉之時,默非憨厚的提起要向部族的阿花提親,他記得,在當時不自量力的想和默非聯手擊殺黃階初期的妖獸,若非那妖獸被趙長老壓制了修爲,隻怕他和默非早已喪生。
心中的痛,更濃!
每想起一絲關于部族的情景,程雲的心中,便是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每一下,都仿佛在他心間刺下千萬道傷口。
即便如此,程雲依舊是在瘋狂的回想關于部族的一切,唯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部族存在的痕迹。
“浮生若夢,生生死死也隻是等閑,繁華過處更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程雲不停的念叨着這句話,這是水月族先祖漂泊一生之後,留下的遺言。
“浮生若夢!浮生若夢!我曾言我的浮生,不會是夢,此刻我卻多麽希望,在我醒來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程雲心中悲痛越發的濃厚起來,他的眼角,不停的流淌着淚水。
将青光戒之中的酒全部取出,程雲拍開了酒壇上的泥封,和着淚水,把那酒液大口大口的灌到口中。
許久之後,程雲已是淚如雨下,也不知他飲下的,是酒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