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慕容明蘭的這種表情,秦月思的頭不由得低的更低,真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外面,救火的人一直忙碌,哪怕到了天明。
隻可惜火勢實在是太大,又恰逢過年期間天幹物燥,四處亂竄的火苗順着那些飛揚而起的火星四散飄落。
冬天,家家戶戶幾乎都儲備着過冬取暖的幹柴,而那些火星遇到那些幹柴,就如同貪婪的豺狼遇到了香臭的腐肉一般,瞬息間就蔓延了開來。
這場火,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
自然之威似乎從來都能夠輕易地藐視人類的力量,即便是在多名上仙的共同努力幫助撲滅火勢的情況下,這些火焰依然輕輕松松地燒掉了京城中差不多十分之一的區域,将數千棟房屋化爲灰燼,也将數萬人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一直到第四天的清晨,這些火焰才像是真正吃飽了一般,漸漸熄滅。留下無數的殘牆斷壁,以及那黑乎乎的煙霾,直沖雲霄。
望着那些直沖雲霄的黑霧,陶寨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轉過頭,望着那用作緊急護理用的營帳。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僵持了片刻之後再次松開手,看着前方的一切,将胸中的空氣呼出。
懷着極爲複雜的心情,他的腳步邁開,走向營帳。他站在一座營帳之前。伸出手,可是手指剛剛才觸碰那布簾。就突然停下,不敢動彈了。
猶豫了片刻之後。他轉過身,似乎是想要離開。可還不等他邁出步子,營帳的布簾一下子掀開,奎禅手中端着一小盆水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陶寨德之後,他也是站住腳步,這個小小年紀的孩子臉上充斥着一種極爲複雜的感情。這種感情原本隻會在成年人的身上看到。但是現在,卻是在這個五歲孩子的臉上看到,實在是顯得十分的突兀。
“啊……你好。奎禅。今天天氣還不錯啊!哈哈,哈哈哈~”
陶寨德幹笑了兩聲。聲音顯得有些失真。
奎禅望着陶寨德,沉默良久之後,終于開口說道:“廣寒城主,我知道你救了我和我媽媽,對此,我很感激。不過,你也是同時害了我媽媽,所以,請允許我現在不對你報以謝意。”
陶寨德連忙笑着擺手:“沒事沒事!你不用感謝我。不用謝我!”
奎禅:“我沒有在感謝你。”
陶寨德:“呃……”
刹那間,兩人之間的交流停止。奎禅繼續端着水,走到旁邊的正在燒火的供水區倒水,取水。
之後。他端着一盆的熱水重新走進營帳,陶寨德舔了舔嘴唇,也是一起跟了進去。
營帳内。欠債依然在給床上的鯉兒把脈。看到陶寨德進來之後,她也不說話。隻是繼續摸着這個女人的脈搏。
旁邊的幾名派來伺候這對母子的宮女看到奎禅端着水走過來,連忙就想過來迎接。
“不要管我。我的媽媽,我自己照顧。”
隻是,經曆過那場暗殺行動之後,奎禅對于這些宮女似乎就已經完全的不信任,一點都不肯他讓她們碰手中的水盆了。
此時,丁當響也是掀開布簾走了進來,他看看杵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的陶寨德,向着欠債開口問道:“小城主,鯉兒現在怎麽樣了?”
欠債擡起手,呼出一口氣,搖頭道:“說實話,不怎麽樣。”
鯉兒看到丁當響後,放下手中的毛巾,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亞父”之後,才重新拿起毛巾。
丁當響點點頭,目光朝着鯉兒瞄了一眼。沉默片刻之後,他轉過頭,沖着陶寨德說道:“賢弟,從這次的事情來看,這對母子很明顯已經被盯上了。但是我的力量輕微,恐怕無法護住這兩個人。所以,能不能請你在京城多留兩天?”
陶寨德呼出一口氣,說道:“丁兄,即便你不說,這也是應該的。唉……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麽辦了。如果……如果鯉兒真的因爲我而死掉的話,我……我……唉……”
丁當響拍了拍陶寨德的肩膀,嘴角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說道:“你放心吧,殿下吉人天相,鯉兒身爲皇子之母,自然是福星高照,絕對不會有事的。”
這麽說着的時候,突然,丁當響察覺到旁邊奎禅臉上的不悅,立刻呵斥道:“蟬兒!你這是一幅怎樣的表情!你陶叔叔救了你的性命,你就用這種表情看待你陶叔叔嗎?!”
奎禅一愣,雙眼中立刻淚汪汪,顯得十分的委屈。他剛剛想要說自己的媽媽現在這副樣子全都是這個城主害的,丁當響直接代替他說了:“就算他誤傷了你的母親,但如果不是你陶叔叔的話,你的母親的狀況隻會比現在更糟糕!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難道就是教出你這樣忘恩負義,不識大體嗎?!”
對于丁當響的呵斥,奎禅怔了一下,随後低下頭道:“對不起……亞父。”
随後,他轉向陶寨德:“亞父說得對,城主的确是無意,以小過而忘記大恩,實爲不義。廣寒城主,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得到這個孩子的原諒,陶寨德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他對着丁當響說道:“丁兄,你把這個孩子教的還真是好啊!不像我家那丫頭,在這個五六歲的年紀的時候簡直就是煩的要死……啊,欠債。”
想到現在欠債的那副表情,陶寨德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下去了。
一旁的欠債裝作沒聽到,她将鯉兒的手塞進棉被。之後,她朝着陶寨德和丁當響使了個眼色。陶寨德不明所以,但是丁當響倒是心領神會,說道:“賢弟,能不能讓你的徒弟進來,帶着殿下出去玩會兒?殿下一直都在這裏,也挺悶的。”
奎禅:“亞父,我不悶的,我想要待在娘親身邊!”
丁當響臉一闆:“你必須要好好休息,你娘親這裏有我們這麽多人呢,不會出問題的。去,好好休息休息,不然你娘親醒來之後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恐怕會心疼死吧。去,去玩會兒吧。”
陶寨德叫進來慕容明蘭,有了慕容明蘭,當然也就會有甜彩蝶。這兩個孩子帶着奎禅走出去逛逛,也是在這個時候,欠債才敢開口說出實話來
“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恐怕最多十天,快的話明後兩天就是大限了吧。”
丁當響的臉色陰沉,陶寨德倒是急了:“這……這可怎麽辦?!”
欠債看看床鋪上面色蒼白的鯉兒,搖了搖頭,說道:“除非十天之内能夠找到一個念力豐厚的地方,不然的話,恐怕真的沒有什麽解決方法了。不過,我這裏雖然沒有治本的方法,但還是有一個能夠稍稍拖延時間的方法。”
陶寨德連忙道:“是什麽方法?你快說!”
欠債點頭道:“爸爸,你還記得落霞鎮那個念力漩渦嗎?”
陶寨德當然記得,連忙點頭。
欠債繼續道:“如同我之前所說的,想要她完全恢複,就必須給她一個念力非常強盛,但卻不會有任何副作用的地方讓她修養才行。雖然現在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樣的地方,不過爸爸,你是不是可以創造出一個念力漩渦出來,讓她先吸收吸收?”
聽到這句話,陶寨德簡直激動的快要哭出來了!他一拍腦袋,大聲道:“對啊!這一點我怎麽沒有想到?我可以創造一個念力池,讓她盡情吸收恢複啊!”
隻可惜,對此,欠債表示懷疑:“爸爸,你要說你真的能夠治好她,我很懷疑呢。雖然爸爸的念力很強,但是要控制住這樣一個可以讓她吸收,同時又十分溫和的念力場所,對精神上的控制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啊。你真的行嗎?”
現在,不行也必須要行。
陶寨德二話不說,立刻點頭答應:“如果能夠救他,我絕對會努力的!現在這裏能夠辦到這一點的也就隻有我了,我不做,誰做?欠債,告訴我應該怎麽操作吧!”
欠債點頭,讓陶寨德調動念力,緩緩聚集在鯉兒的身旁,環繞着她。
但是,這還不足夠。
必須要将這些念力調整至一個像鯉兒這麽虛弱的人也能夠吸收接受的地步,可不是一件同意的事情。
淺淺地,一層寒冰在鯉兒的身邊凝結,将她的身體凍結,降溫,可以更加方便地施法調整念力。
根據欠債的指示,陶寨德控制念力從鯉兒的眼耳口鼻中進入,緩緩推動她那虛弱到極點的氣血,按摩心髒,幫助身體的内髒進行其應該有的功用。
這些事情很耗費精力。
遠遠比殺人,把别人的骨頭從身體裏面拿出來要耗費的精力多上許多!
就算是陶寨德,現在他也感覺到自己體内的念力幾乎傾巢而出,也隻能十分勉強地控制那些冰櫃中的念力,小心地維持住鯉兒的身體,不讓這個女子崩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