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真的嗎?可不可愛?哎,是不是長得可愛啊?”
“哈哈哈,你這家夥,一開口就是别人可不可愛。即使再可愛也輪不到你啦!人家可是城主的!”
“我知道啊,我就隻是問問看而已嘛。”
那一天,是風雅還隻有十四歲時的事情。
他隻是在讀書,然後聽到其他的一些師兄弟們談論這個新來的師妹的話題。
新加入的女孩并不是什麽新鮮事,這在遺恨宮來說簡直就是見怪不怪的事情。
隻要是在不留城内,甚至是在附近的幾座城鎮内,凡是有些資質的年輕女孩都會被城主招攬,進入遺恨宮修煉。
但是,其中大多數的女孩,最後隻能是成爲城主房間中的裝飾,在那裏當作花瓶一樣擺放着。等到年華老去之後,就會被趕出遺恨宮,美其名曰“放回”。
風雅合上書本,微微閉上眼,再睜開。
身爲孤兒的他并不怎麽合群,最多的時候,都是在角落裏面一個人看書。
由于他實在是太過孤寂,甚至忘了上一次理發究竟是在什麽時候。
所以,當他回過神來之時,背後的長發已經快要觸碰到了小腿。隻能用繩子輕輕地一挽,至于什麽時候去理發……麻煩,還是等下次吧。
課堂内,吵鬧。
當那些同齡的師兄弟們翹首以盼打算看看那個新來的小師妹的時候。在北風堂的一座臨河亭子之上,風雅卻是坐在這裏,看着手中的書本。
書齋中實在是太吵。太鬧。讓他看不進書。
可是,他并非好學,也并非想要依靠看書來獲得什麽成就。
隻是這個孩子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會怎麽樣。
修煉仙法,然後成爲遺恨宮的将軍?之後,再平平淡淡地死掉嗎?還是成爲遺恨宮的一名商員,負責幫不留城聚集更多的财富?
孤兒的前路。當然沒有任何的光明。
當他進入遺恨宮的這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人生。
不是别人強迫他選擇的。而是除此之外,他根本就無從選擇。
爲了遺恨宮而生,爲了遺恨宮而活。
爲了城主,他注定要奉獻一切。不是因爲被迫。而是因爲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爲之奉獻的東西了……
“喂,你爲什麽躺在那上面啊?上面好玩嗎?”
閉着的雙眼,睜開。
不知什麽時候,原本藍色的天空此刻卻是變成了一抹淡淡的金紅。
那個嬌滴滴的聲音來自河中的一艘小船,一個十歲左右,留着雙馬尾的小女孩,正十分好奇地看着他……
那雙眼睛裏面充滿了對世間任何事物的好奇。
同時,也有着和風雅完全不同的那種熱情。和驕傲……
“………………我在看天。”
淡淡地,風雅的回答。總是顯得淡淡的。
女孩撅起嘴,哼道:“天有什麽好看的?每天擡頭就能夠看到,我看了十年啦,都快看膩了。”
風雅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開始覺得自己竟然會答應這個小女孩的話,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當下,他繼續望着那金色的天空,緩緩道——
“如果你不信,可以上來一起看看,你就知道我在看什麽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玩笑話,就像是一句不合邏輯的調戲。
但是接下來,等到一雙小小的小腳踩在了他身旁的瓦片之上,同樣地和他一起躺下,看着天空的時候……
“嗯……好像的确是可以舒服地看天嘛?但好像也沒什麽不同啊?”
風雅轉過頭,在他的臉蛋旁,是那張小小的,嬌嫩欲滴的小臉蛋。
那沒有任何的風沙沾染,完完全全的純淨的小臉……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眼睛的眨動,任何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完完全全地印在了風雅的眼睛裏面。
這個時候,十四歲的風雅知道了一件事。
他的天空,永遠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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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大門打開,正在吃飯的動物們自覺地讓到兩旁,不再高聲地互相談論。
在所有動物的注視之下,風雅抱着懷中那已經完全凍僵的少女,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葉蓉被擺放在了餐桌上。
那張蒼白的臉龐和已經完全凍得硬邦邦的頭發和眉毛讓她看起來似乎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
在放下公主之後,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手指,再一次地劃過女孩那完全蒼白,甚至有些硬邦邦的臉龐,擡起頭,看着陶寨德——
“我決定了。我……接受你們的建議。”
陶寨德一愣,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而他的主鴨卻是已經直接落在了他的腦袋上,嘿嘿笑着。
“建議?什麽建議?”
小邪兒支撐着自己的腦袋,一邊吃着自己盤子裏的半生不熟的菜葉子,一邊問。不過很快,她就從旁邊其他一些知道情況的動物口中,明白了這個“建議”究竟是什麽。
風雅再次呼出一口氣,就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咬着牙說道——
“爲了救公主……隻要是爲了救下公主……我……我決定……決定了……!”
主鴨嘿嘿笑着,不過陶寨德卻是開了口說道:“你真的确定嗎?風雅兄。畢竟,我們人族經常說‘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啊。而且這可不是失小節啊,是失大節啊。”
風雅低着頭,閉着眼,似乎是不想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來:“我決定了……和命比起來,貞潔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不重要。所以……我決定……不管付出任何的代價,我一定會救回公主………………是的……………………任何………………………………代價……………………”
“哼,真是差勁。”
開口嘲諷的,是邊上的小邪兒。
她睜着那隻紅色的眼睛,輕輕撕下一片菜葉塞進嘴裏,同時悠悠然地說道——
“說的好像你付出了多少東西一樣。可實際上,付出代價的是這個小姑娘,你從根本上就沒有付出一個銅闆的代價。唯一付出的,就是你腦子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而已。”
陶寨德本來還想阻止,但是小邪兒說話太快,再加上說完話之後,這個女孩直接彎腰抱起旁邊正在吃飯的小欠債,就像是擋箭牌一樣地擋在面前,讓陶寨德一時間也不想說什麽了。
面對小邪兒的嘲諷,風雅依然是一句話都不說。
他隻是低着頭,看着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徘徊在死亡線邊緣的葉蓉。
過了良久之後,他才再次擡起頭,用一雙飽含着絕望的眼睛,看着陶寨德——
“那麽……能夠開始了嗎?什麽時候……才能救公主?”
陶寨德稍稍擡起頭,用眼角的餘光看着自己腦袋上的主鴨。
這隻鴨子也是拍了拍翅膀跳到葉蓉的身邊,笑了笑後,點點頭,緩緩擡起翅膀。
在他的翅膀上逐漸形成了一個暖陽般溫暖的光球,他把這圓球輕輕地按在葉蓉的額頭上。很快,圓球融入其中,接下來,這個女孩原本全身都被凝固般的凍僵身體竟然開始逐漸軟化!臉上也是再次恢複了血色,眉毛和頭發也是從原本的霜白回複黑色!
“這……這是?!”
看到葉蓉的身體再次恢複,風雅一下子大喜過望!
但主鴨則是收起翅膀,冷冷道:“别想那麽多,這并不是你現在所想的那件事。我隻是暫時把她體内的寒毒全都壓進丹田之中,方便那些天羅教的人辦事的時候吸收而已,而且這樣也能夠讓她的身體恢複靈活,不會一闆就斷。畢竟像是這種渾身硬邦邦的狀态,你送給别人别人可能都不會去碰她呢。”
風雅心中的熱情瞬間被澆熄,剩下的,就隻有苦笑。
主鴨揮了揮翅膀,說道:“我的這種壓制方式可以維持大約3天左右的時間。要在這3天之内把它她體内的寒毒全都吸出來。既然你決定了,那麽我們也别拖沓了,就今晚吧。喂,仆人,我們去和天羅教的人說一聲。我相信他們應該會很高興接受這一份獲勝獎品的。”
陶寨德輕輕地點了點頭,朝着大門方向走去。
再抵達門口之時,他回過頭來看了風雅一眼,看着他那深深佝偻下去的身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于還是走出了大門。
離開宮殿,坐上冰車。
陶寨德皺着眉頭,想着心事。
可是還不等冰車開車,小邪兒卻是抱着欠債直接跳了上來,二話不說,直接坐在了他的懷裏。
“啊!小邪兒!你幹什麽?!”
“哎呀呀~~~人家想幹什麽,你又不是猜不到~~~看着你現在要去當拉皮條的,人家心裏也是寂寞了嘛~~~~”
“媽媽!拉皮條!媽媽!拉皮條!哇哈哈哈哈!”
小欠債似乎從來都不在意是不是在别人的傷口上撒鹽,開心地拍着手,大聲叫嚷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