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的這種試探性的感知究竟過了多久,在某個時刻,他突然開始感覺到了自己體内的某些東西!
那是力量……那是能夠讓他全身疼痛,好像可以脹破全身的力量!
一察覺到念力的存在,陶寨德的心髒猛地停止了跳動!他渾身上下全都繃緊,準備迎接緊接而來的那種可怕的疼痛!
對于他來說,力量,就等于疼痛!!!
……
…………
………………
疼痛,沒有來。
在他那緊繃着的身體之内,那些被他感知到的念力并沒有如同之前的先天玄魔功一樣,霸道地撕裂着他的身體。
或者……相反。
這些力量,散發着一股清涼的感覺。
一點都不灼熱,一點也不恐怖。
體内的念力如同一層薄薄的細紗一樣,慢慢滲透着他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在這原本應該燥熱無比的天氣之下,陶寨德卻是感受到了那種難以言喻的冰涼感。
念力,這種感覺是那麽的舒服……曾經困擾着他的那種疼痛感根本就不曾出現過。
但是,在陶寨德試圖将體内的這些力量重新凝聚起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體内的念力……是不是很稀薄?
這種感覺就仿佛用一個巨大的可以裝下一頭牛的大麻袋,結果裏面有一隻小鳥在橫沖直撞,飛來飛去。
一旦嘗試将體内這些冰涼的念力凝聚起來之後,它們就會在全身上下的任意地方到處亂竄,始終無法将它們聚集,固定起來。
可一旦陶寨德放棄,不再去控制這些念力,它們就會重新散開,如同一層冰冰涼涼的薄暮一般,再一次地向着身體的任何一個角度蔓延,覆蓋到手指尖,覆蓋到每一條血管,達到每一根發絲……
睜開眼,陶寨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呼出的氣體在這夏日的空氣中,化成了一團冰涼的薄暮。而當他低下頭,看着懷中的小欠債的時候,這個剛剛還因爲炎熱而不停哭鬧的小丫頭,現在的小臉上已經露出了舒服的表情,悠悠然然地打着小呼噜。
陶寨德看着懷裏的這個小丫頭,嘴角,不由得笑了一下。
這個孩子,欠了自己很多很多的力量啊……
沒錯啊,她真的欠了自己很多的債,很多很多……
将來總有一天,要讓她把這些債全都還出來,對吧?
這麽想着,陶寨德的嘴角含着笑,擡起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這個小丫頭的小臉頰。
“嗚~~~~~”
她嘟了一下嘴,小嘴微微張開,那還沒有長出來的小白牙上帶着泡沫,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地吹着……
“呱~~~~”
頭頂上的鴨子十分舒坦地松垮下了身子,那隻鴨脖子十分悠閑地在陶寨德的臉前晃動。看起來,它真的是十分的舒服。
同樣的……
“嗯?”
轉過頭,在他的肩頭上,小邪兒的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在了那裏。
原本因爲天氣太熱,而和陶寨德遠遠分開一段距離的他,現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緊緊地和他貼在了一起。他的雙眼都閉着,好像……也是睡着了?
“小邪兒?”
陶寨德的腦袋稍稍動了一下。
“别動……你的這裏……好舒服……讓我……再多睡一會兒……”
他再次朝着陶寨德的身邊挪了挪,之後,他輕輕地張開小嘴,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再次閉上嘴之時……
他的嘴角,帶上了一層淡淡的微笑……
閉着雙眼,感受着體内的那股冰涼感。
不知不覺,當陶寨德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那輪在天空中耀武揚威了整整一天的太陽,現在卻是已經開始西垂。
橘黃色的光芒穿過前方遺恨宮的宮厥角隅,化爲一縷光芒,淡淡地,落在了陶寨德的身上。
不熱。
暖洋洋的,就如同春日的午後,也如同秋日的清晨。散發着一股香甜的味道,給人的感覺舒服極了。
陶寨德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伸出手,在這縷陽光下張開。
他平靜自己的心情,再一次去嘗試感覺自己體内的那些念力,那些冰涼……之後,再一次地嘗試将它們全部凝聚起來,慢慢地,擠到自己的掌心之中。
………………………………漸漸地,一片雪花,就在他的掌心中浮現。
那是一片多麽完美的六角形結晶體……
在那夕陽的照耀下,這片純白的結晶現在卻是反射着些許的橘黃色。
雖然,它的本質是如此的冰冷。但是此刻,陶寨德看着自己掌心中的這些念力,卻不其然地有了一種很溫和的感覺。
冰冷的柔和……嗎?
“啊…………”
就在這時,一直都靠在他肩頭的小邪兒打了個哈欠,醒了。因爲他醒了,陶寨德一分心,掌心中的那片雪結晶也是瞬間消散,重新化爲那片薄薄的念力,鑽進他的五髒六腑之中,繼續“潛伏”了起來。
陶寨德也是幹脆收起手掌,繼續抱着懷中的小欠債。在确認這個小丫頭依舊在昏昏沉沉地睡覺之後,他才轉過頭,憨憨笑道:“你醒啦?”
小邪兒擡頭,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以及仔細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是靠在陶寨德的肩膀上睡着的。一想到這點,他連忙站了起來,故意很大聲地嚷道——
“睡得不錯!嗯,作爲我的仆人,你很有本事!沒錯,讓我睡得舒服可是仆人的義務!”
陶寨德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道:“那個……我是主鴨的仆人,我隻是答應了你三個條件,三個條件完結之後,你就不能命令我了。”
小邪兒擺擺手,他擡起頭看了看天上那輪散發着橘紅色光芒的日輪,朝着陶寨德勾了勾手指。
“我們接下來幹嘛去?找個地方睡覺嗎?”
面對陶寨德的詢問,小邪兒也是一臉的郁悶。
畢竟從兩年前流浪到這個城市裏爲止,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偷東西,偷完東西之後回破廟裏面的那間小窩休息。還從來沒有這樣閑着沒事不知道幹什麽的情況。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小邪兒不由得輕輕咬了咬下嘴唇,轉過頭來看着陶寨德。
陶寨德看到小邪兒這樣盯着自己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小德,你真的很希望去學習武學,對吧?”
陶寨德輕輕點點頭。
見此,小邪兒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就像是下了一個非常大的決心似的,朝着陶寨德勾了勾手指:“起來,我們去遺恨宮。”
“啊?爲什……”
“别和我嚷嚷什麽爲什麽!總之……總之!我們這裏有一貫錢,我們走!試試看,走吧!”
小邪兒念念叨叨,直接轉身就沿着河道走去。後面的陶寨德連忙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頂着腦袋上的鴨子,緊緊跟着小邪兒後面走去。
寬敞的護城河道上,倒映着片片的金光。
就如同一片一片的金色箔片一樣,晃着人的眼睛。
陶寨德緊抱着懷中的小欠債,而前面的小邪兒也是大踏步地邁着步子,連頭都不肯回。
看着前面這個朋友那消瘦的背影,陶寨德撇着嘴,他真的覺得自己真的是完全不了解前面這個朋友的心思。
(鴨子,你知道他的心思嗎?)
(呵,他的心思?嗯…………也對,如果你能夠猜對他的心思的話……不,你絕對不可能猜出他的心思吧?呵呵,沒錯,憑你這麽個笨蛋腦子,如果連你都能夠猜出人家的小心思,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笨蛋了。)
被自己的主鴨迎頭噴了一臉,陶寨德真的是皺着眉頭,幹脆,閉上嘴不說話,隻低下頭看着懷中的小欠債。
“欠債,你知道小邪兒的心思嗎?”
鴨子:(她當然不可能知道。而且我敢打賭,以後你連這個小丫頭的心思應該也猜不透。話說回來,你還覺得自己很怕雪山的冰冷嗎?)
“啊?小欠債的心思?她的心思,和小邪兒的心思有什麽區别……哎喲!”
就在陶寨德還想問的時候,冷不丁,他差一點點撞倒前面站停不動的小邪兒。
陶寨德呼出一口氣,他皺着眉頭,隻見小邪兒現在正緊盯着一塊告示闆。他很奇怪,可是,還不等他完全看清楚這塊告示闆上所寫的内容的時候……
“喂,小德。我們去做丫鬟怎麽樣?”
陶寨德一愣,雙眼發直。
而他懷裏的小欠債現在似乎也是醒了,直接“啊嗚”了一聲,那張笑臉上映襯着橘黃色的夕陽光芒,顯得萬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