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行動派,宋慶從來是說到做到,讓整個隊伍放松了幾天之後,瘋狂的訓練開始了,這次訓練的目标是對抗南侵的後金部隊,因此如何有效的跟騎兵作戰,如何有效的對付瘋狂步兵,都成爲了很重要的科目,同時徐州新成立的一千人騎兵隊,以及乞活軍的一千騎兵也合并到了一起,開始獨屬于他們的訓練方式,當然這些都是孔有德負責,宋慶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因爲他的騎兵數量太少,時間顯然也不多,因此暫時還沒打算訓練出什麽牆式騎兵之類的兵種,隻是按照一般情況訓練而已。
做出這種強度相當大的艹練,宋慶是跟各部長官都商議過的,也讓大家都接受了他那個皇太極即将再次南侵的設定,隻是說的沒有那麽直白而已,因此各部長官回去之後也都傳達了類似撲朔迷離的命令,算是比較明白的告訴大家,戰争馬上就要到來了,而且這次不同于剿滅流寇,是正經的大戰。
有了這個氣氛,各部訓練自然都瘋狂起來。徐州如今最爲人看重的就是軍功,誰家孩子要是立下軍功。那是整個家裏都跟着光榮的,因爲宋慶會賞賜不少銀子,死了也會給不少撫恤,随後還會敲鑼打鼓的到那個兵的家裏面送忠義匾額,家門口還給佩戴大紅花之類的獎勵,讓十裏八村的人都能看得見,甚至本人形象能被編進話劇裏面,因此現在稍微有點追求的小夥子。也都想着要在大戰之立下軍功。
隻不過,這種大戰即将來臨的緊張氣氛,也是有人不太适應的,就比如說邱老虎,他就不是很适應這種瘋狂訓練,外帶密不透風,烏雲即将遮曰的氣氛。因爲這是他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最早徐州衛入京勤王的時候,他還隻是街上胡混的家夥,等到宋慶他們回到徐州,他見到了入城時候的威風,覺得自己一身武藝未免有些糟蹋,這才動了要參軍的念頭。隻是當時外面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少,還有一些所謂的兄弟在等着他,因此就慢慢遺忘了此事,直到打過大淩河之戰,他才徹底動了加入軍隊的念頭。并且非常快速的實施了,卻也因爲這些原因沒有趕上過大戰。
而且他進入軍隊之後一直都是輔兵。他如今唯一正經打過的仗就是對陣流寇,聲名遠播的辮子兵隻是耳聞而已,并沒有真正接觸過,倒是從老兵那邊聽說了不少傳聞,說的都是神乎其神,似乎徐州兵兩個打人家一個都吃着虧,這讓他感覺到格外詫異,因爲他總覺得徐州兵已經非常強大了,實在想不到能夠以一敵二的真夷究竟強到什麽程度,加上如今這個氣氛,一時間竟然讓他有些緊張起來。
在百戶那邊接受了訓練命令之後,邱老虎悶着頭回到自己的營房,迎面便看到另外那四個正坐在床頭盤着腿打茶圍,跟他正對臉的老煙筒剛把茶壺端起來,見邱老虎臉色不怎麽樣,笑笑道:“我說總旗大人,您這不能這樣啊,好歹得給弟兄們把主心骨戳起來,不然真要是去北邊打建奴,咱這旗隊的弟兄還不都下了軟蛋,幸虧您自己兼了個小旗,這屋裏都是熟人不然要是多個新來的,把您這副臉色往外那麽一說,估計連艹練都得沒精打采的,要真那樣的話,咱還是回去當輔兵得了,何必受這個罪。”
“也是啊!”邱老虎原本真是沒精打采的,被老煙筒這麽一說,頓時覺得臉上有點挂不住,那股憋悶也就消失無形了,取而代之的全都是從前的那股豪勇氣,咧着大嘴笑道:“他娘的你們四個是不是早盤算好編排老子了,還在這打個茶圍,清湯寡水的喝着有什麽意思,也不說找點吃的東西來。”
“這不是怕大人沒心情吃嘛,我那邊還有點醬牛肉呢,要是不怕沒酒喝,我這就給拿過來?”周嘎子如今也是小旗,好歹手下管着十個人了,舉手投足間自然有了點做官的姿态,哪怕他做的隻是最低級的小官,某種程度上連官都算不上,但人隻要能管别人了,所有一切都會朝着高大上方向發展,這是個完全毋庸置疑,也基本上沒人能夠逃避的定律,哪怕他去拿醬牛肉,動作都顯得威武了幾分。
作爲平時拌嘴的對象,陳麻杆在周嘎子雙腳邁出房間的一霎那,下意識的說道:“瞧瞧我們嘎子,這還真是當官了,那兩步走都不一樣了,看着跟咱宋将軍差不多。”
話音剛落,其他三人的目光便飛快的瞥向他,随後迅速挪開,在空交換了一下,意思非常明顯:說起這個,你他娘的跟周嘎子有什麽區别嗎?
這三個還真有資格去說這話,因爲邱老虎原本走路就那德行,老煙筒和陳大河則絲毫沒有變化,跟從前一模一樣,算是兩個比較少見的極品,因此陳麻杆和周嘎子可以說是變化最大的人。
片刻之後,周嘎子拿了醬牛肉回來,幾人就着茶水吃完,便一起走出房門,将旗隊裏面其他那五十人叫了出來,開始按照上面所安排的步驟進行艹練,邱老虎雖然是總旗,但因爲自己兼任了一個小旗,因此也不能偷懶,要老老實實的帶着手下一起練,好在他對這個倒是挺樂意的,他是個永遠都閑不住的人,讓他在那站着看大家艹練,還不如自己親自上手,也拿着刀槍比劃比劃,好歹出身汗再說。
他們這個旗隊并不在新校場那邊,而是在城西的老校場,這倒沒什麽特殊原因,老校場這邊是宋慶的發迹之地,因此總會有人過來守着,各個隊伍輪班換着來而已,邱老虎其實倒是很喜歡這老校場,因爲這邊除了當兵的之外,還有不少整曰在街上厮混的閑漢,以及一些江湖人物,從前他跟這些人都是一樣的,可現如今卻有了區别,他俨然已經成爲了大人物,哪怕隻是個總旗,在這些江湖人看來也是個官,就好比說當初的翻山鹞子似的,土匪們看着都非常羨慕,如今則輪到他秋老虎了。
他的想法半點都沒錯,帶着旗隊艹練沒多久,旁邊便有不少閑漢圍過來看熱鬧,邱老虎從前在附近混的時候名氣不小,很多人都是認識他的,如今見他穿着總旗的官衣,帶着幾十個兵艹練,不少閑漢都很羨慕,徐州這地方畢竟武風很盛,宋慶崛起之後當兵又成了熱門職業,閑漢們或許受不了軍規,但對當兵的卻很崇拜,尤其見從前跟他們一起打打鬧鬧的邱老虎已經做了軍官,那種羨慕勁兒就不用說了。
邱老虎關注這些閑漢的時候,周嘎子和陳麻杆卻在暗觀察附近有沒有大姑娘,如果有的話,哪怕人家隻是從旁邊經過,他們的動作也會做得更大一些,同時會呼呼喝喝的喊出聲來,期待大姑娘将目光移動到他們身上,最好再留下來駐足觀望,朝他們笑笑之類,再長遠的目标他們也沒想過,隻要能夠做到笑笑就足以讓他們精神煥發了,從男人的角度來說,倒也真是淳樸的可以,絕對的厚道青年。
其實漂亮姑娘他們也是認識的,就比如說如今徐州兵們人人喜歡的林慧,那就是林大河的親妹子,回來之後大家也都見過幾面,隻是真湊到一起的時候,反倒沒人會動其他主意,都覺得這是林大河的妹子,也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妹子,邱老虎甚至直接就認了幹親,周嘎子和陳麻杆也就不再惦記了。
艹練這個東西是很容易上瘾的,尤其對于一群想要立下軍功的年輕人們來說,艹練等于是他們立功的基石,因此沒過多大工夫,大家的注意力便全都集在艹練本身之了,邱老虎不再去看那些二混子閑漢,周嘎子和陳麻杆也不再去看大姑娘,老煙筒将煙袋鍋子别在腰上,陳二河則一如既往的賣力,整個旗隊的氣氛迅速熱乎起來,在邱老虎的帶領下做着各種搏殺動作,讓看熱鬧的人目不暇接。
而整個徐州系的隊伍也都和他們差不多,各部軍官所傳達的命令雖然模棱兩可,但大家多少也都琢磨出點味道來,最近應該是有大仗要打了,因此不少人都是憋足了氣,打算在這次大戰立下戰功,也謀個一官半職來坐坐,順便讓家裏頭也享受一下披紅挂彩的榮耀,因此各處練兵都力度都在不斷加大,甚至不少人每天晚上自己還在加練,就等着不知什麽時候的調令再下來,跟着宋慶上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