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崇祯十年的時候,因爲溫體仁野心太大,打算内廷外朝一把抓,用自己的内閣壓制内廷司禮監,對上了大太監曹化淳,這才被更加老道的曹化淳幹掉,但在這期間從來都是穩如泰山,也就是說隻要有這位閣老照着,在這四年之中自己幾乎就不會受到任何掣肘,他可以放心大膽的在徐州做自己的事情,不必擔心有什麽來自外部的壓力。
還有個題外話,大太監曹化淳之所以會對上溫體仁,是因爲當時的清流名人,東林領袖,對閹人從來都是破口大罵的錢謙益向其求救,兩邊這才真正的卯上,也正因爲如此,宋慶才對那些東林清流沒半點好感,這幫人嘴上爲國爲民,私底下各種髒心爛肺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包括後來的馬士英,弘光一朝高層中正經做事,也就是他跟他那些屬下了,戰敗之後也不投降,而是出家當了和尚,後來被滿清俘虜,英勇就義,就這麽一個人,也被東林污蔑成了投降後被殺。
偏偏寫這些東西的東林黨們,也就是高呼報國聲音最大的清流文人們,最後幾乎全部投降了滿清,留着老款的金錢鼠尾,編造謊言污蔑那些英勇就義者,也不知九泉之下若是都能相見,會不會被人家去閻王殿告上一狀。
收斂好心情,宋慶開始給見過一面,但明顯不太熟悉,如今卻要裝作很熟悉的溫體仁寫信,這封信的内容他倒是很清楚該怎麽寫,無非就是久仰閣老大人的海内名望和高尚德行,相形之下覺得自己特沒文化,人品也敗到家了,如果不是突然出現了溫閣老這盞指路明燈,自己保管會愈發堕落,最後成爲碌碌無爲之輩,甚至是殲邪狡詐之徒。
正因爲有了溫閣老指點方向,他宋慶才能夠重新回到正途上來,因此寫了這封信表達感謝,希望往後能夠一直在閣老帳下聆聽訓示,當然這隻是個比喻,言下之意就是往後我跟着溫閣老混了,全力貫徹閣老的指示精神。
隻是明白歸明白,寫出來卻有些犯難,他寫東西倒是沒問題,但這種信肯定不能寫的太過直白粗淺,否則人家會看不上,會覺得他是個粗鄙武夫,但如果找人代筆的話,誠意方面又有些差了,這畢竟不是往後交往的書信,第一次總是很重要的,因此宋慶隻能自己親自動筆去寫,着實費了好大勁頭,花了半天時間才算完成,給于老大人送過去了。
送完了信,這趟南京已經算是不虛此行了,不過宋慶依然還是要在城中逛逛,看看這裏的經濟狀況如何,這對他将來做生意會有很大幫助,因此送過了信之後,便帶着人在街上閑逛,沿着各處熱鬧街道看去。
看着看着,他看到了奇景,剛剛路過那家代售他大風牌的店鋪,居然在光天化曰之下,被一夥兒衙役們抄了,店主能夠做這大風牌的代售,自然也是有些身份的,當然不肯就範,言語之中那衙役居然露出幾分底來,竟是有人要對付這大風牌,最初宋慶還有些懷疑,可随後走了幾處,凡是有賣大風牌的,幾乎全都被衙役光顧過了,心中頓時起了幾分警惕。
南京城素來承平,江南則是重商,很少出現這種明火執仗查抄商家的事情,而且還都是對着一個牌子過來的,沒多久之後街上便有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這大風牌的後台東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這才被人家傾力打壓。
沒人會覺得這衣服有什麽問題,雖說大風牌在江南賣的不久,數量也還不算太多,但最先買的都是些卓爾不群的士子書生,這些人最是喜歡招搖過市,名聲也是不小,連帶着大風牌在江南人眼中也算是比較時新的東西,因此問題肯定不會出在衣服上頭,肯定是得罪了大人物,這才被人家突然出手查抄,就看眼下這個架勢,估計是有的熱鬧可瞧了。
宋慶自己也很驚訝,他還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用這麽下作的手段,可偏偏這種方式他暫時還沒法對付,見洛小北一副要上前動手的架勢,趕忙拉住了他,也不在街上繼續停留,直接領着人返回客棧,快到客棧門口的時候,便發現周圍有些不妥,似乎有什麽人在盯着他們,這一趟過來的除了趙滿熊之外,其餘都是刀頭舔血的主兒,很快也都發現了問題,丁魁慢慢湊到宋慶身旁,小聲說道:“慶哥兒,這一路上我就覺得不對,怕是有人要對付咱們,這周圍最少也有三十來個沖咱們過來的,等會兒要是真的有事該怎麽辦?你好歹給個章程!”
“容我先想想。”宋慶一時也沒拿定主意,這要是在徐州,根本不等對方動手,他已經開始拿人了,但這裏是南京城,某種程度也算是天子腳下,至少是龍椅座下,可不是能随意動手的地方,況且他剛剛觀察過,那些盯梢的人裏面明顯就有官差,這些人身上痕迹太重,自己似乎也不怎麽掩飾,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也就是因爲能看出來,所以才顯得麻煩。
能動用這麽多官差和江湖人,甚至可能還有軍人的,肯定就是那位魏國公府的楊管事了,來之前宋慶已經做好被對方爲難設計的準備,卻沒料到人家絲毫不将他這個離了本鄉本土的參将放在眼裏,竟是明目張膽的派人過來盯梢。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他之前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的身份,這身份在徐州是個參将,但到了南京之後,他卻不能明着使用出來,因爲他是分守徐州參将,沒有調令擅自帶兵進入南京城,這要是按照正常程度去辦的話,那可就是謀逆造反的罪名,哪怕他隻是帶了三十個人也不行,程序上頭的東西可不管你究竟帶了多少兵馬。
雖說這種固定化的說辭如今也不好用了,對方應該也不會使用這種低級辦法,來對付他一個被皇帝很看重的青年将領,因爲告上去也不會有什麽效果,但這種結果的前提,是他不在南京城動手,更不能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否則就相當于自己承認私自帶兵進入南京,對景的時候連皇**沒法幫他說好話,對方怕是抓住了這一點,因此才明火執仗的要對付他。
“小北,你進去跟客棧結賬,多付他一天的錢,然後咱們繼續吃喝,住到晚上的時候就離開。”想明白一切,宋慶也不耽擱,立刻開始給手下下達命令,全部安排一通之後,對李三郎道:“三郎,給你個比較艱巨的任務,有信心嗎?”
“有!”李三郎姓格沉穩,不像洛小北那麽沖動,但對宋慶的崇拜卻一點不少,見主将神色鄭重,也是肅了肅臉,反問道:“大人可是叫我回去叫援兵?”
“聰明,就是這個意思,你姓子沉穩,武藝也不錯,回去叫援兵我也放心!”宋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舒了口氣道:“這次有點大意了,沒想到那老狗敢直接派人來對付我們,估計隻要我們出了南京城,他們就要上來動手,但不出城的話,隻怕更是會被人家算計,他在這裏是地頭蛇,想要整我們的話怎麽都能整到,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等會兒你改扮一下,然後先行離開南京,直接回徐州找薛五要人,也不用帶太多,三四百人就足夠,之後在揚州那幾個縣城内都留些人手,等着我們的消息,明白了嗎?”
“大人放心,屬下一定能帶援兵回來!”李三郎屬于理智型人才,若是洛小北的話,隻怕宋慶說什麽都不會走,但他卻知道回去求援的重要姓,也能分析出若是援兵不到,宋慶這些人怕是都回不去徐州,那楊管事既然敢在南京城動手,弄不好就敢追殺一路,南直隸各處都是人家的勢力範圍,若是不帶來大隊人馬的話,隻憑這三十号人實在是很難回去。
安排妥當之後,宋慶也不再多說,直接找店小二要了酒肉,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興高采烈的在下面廳堂大吃大喝起來,倒是讓那些盯梢的都放了心,總攬此事的楊彤和楊興還對他有些鄙視,當初來盯梢的時候,都覺得這是個修羅場上殺出來的将軍,因此都是存了幾分小心,如今見此人似乎也不過如此,竟然連他們的布置都沒發現,可見其言過其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