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還有其他作用的話,那就是幫他得了個好名聲,那些戰死者的家屬提起這事都是翹大拇指,說起宋大人的義氣和恩情,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誰要是敢說宋慶壞話,這幫人第一個站出來開罵,這也算是附帶價值了。
跟着洛小北做事的幾個,就是這批孩子裏的佼佼者,他們平時被宋慶養在大營裏面,每天吃的都不錯,加上**練辛苦,身體打熬得好,年輕也都不大,整天就想着要去做點事情,報答将軍大人的恩情,隻是他們年紀太小,宋慶也舍不得讓他們上陣,而徐州城内外根本找不到挑戰者,因此大部分時間都閑得發慌,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機會,大家都非常興奮。
和他們同樣興奮的還有知州馬輝,馬大人自從那曰吃了癟,他很想找機會報複回去,但這機會卻遲遲找不到,他倒是也用心打聽了下宋慶的事情,但越打聽就越覺得這事沒戲,宋慶在徐州的勢力根深蒂固,不單單是城外四門那些江湖勢力,以及衛所中的軍戶們,城内也有不少人靠他吃飯,大風牌和華明池就不說了,很多小商戶如今都是靠着給宋慶部下供應軍需活着,宋将軍俨然就是他們衣食父母,加上那部《崇祯英雄傳》的逐漸流行,徐州人已經把宋慶當全民偶像了。
這麽一位有兵有錢有地盤,還有官民百姓支持的偶像派将軍,他一個初來乍到的知州還真是沒法對付,本來這心思都逐漸淡了下來,卻沒想到山窮水複疑無路,居然有四個錦衣衛的番子上門,一上來就擺明身份,要打聽宋慶的事情。
馬大人心裏高興啊,可偏偏又真沒法提供什麽,因爲他對宋慶并不了解,除了上次‘打’過交道之外,再沒什麽其他交集,而這兩位問的具體内容也讓他有點心驚膽戰,事關一位指揮使的生死啊,如果事情是真的,那這宋慶膽子可真夠大,當時他好像隻是個千戶吧?居然就敢去謀殺邳州衛的指揮使,反正換成他馬輝,絕對做不出這麽瘋狂的事情來。
他很想說自己知道這件事情,甚至是親眼看見宋慶把楊大人吊上房梁的,但這種事情真心沒法來虛的,人家錦衣衛雖說捕風捉影,但涉及到這種大事,肯定需要真憑實據,那時候他馬大人還在四川卸任,跟徐州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哪裏就知道宋慶和楊方的事情,隻能将自己來到這邊之後所知道的說了出去,期待着能夠對此案的進展發揮點作用。
至于他所說的内容,無非是宋慶如何驕橫跋扈,比起赫赫有名的梁冀将軍也不差幾分,四個番子雖然拿不到真憑實據,但好歹也算得到點有用的,謝絕了知州大人的款待,就此離開州衙,準備找個地方吃喝一頓,再去徐州那個很有名的碧波池享受一下,看看那位宋将軍經營出來的銷金窩,到底是怎麽個好法,再考慮下如果将這人辦了,自己能得到多少好處。
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在錦衣衛看來,這天下除了那些跟宮裏有攀扯的角色之外,再沒什麽是他們不能碰的,宋慶不過一個外官,又是剛剛起來的,哪裏敢得罪他們,到時候隻要查到點真憑實據,過去咋呼兩聲,對方還不得金山銀海的孝敬他們哥兒四個,拿了銀子還不算完,若是上面大人就此放過也就罷了,若是還要辦這人,他們自然也會死命召喚,等到宋慶快完蛋的時候,這四個一直沖鋒在前的同樣還會拿上很大一筆,畢竟沒人比他們更熟悉情況了。
這就是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們發财的辦法,如果遇到那些清流還麻煩些,宋慶這等武将最好對付,根本不會有人幫他們說話,在朝中大人們看來,武将跟番子屬于一丘之貉,他們狗咬狗的話,清流臣子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去阻止。
腦子裏盤算着曰後要如何從宋慶這邊弄錢,四個番子走出知州衙門,找人打聽幾句碧波池的方向,溜溜達達的朝着西門方向走去,走了一陣之後,某人提出找個牆根方便一下,其餘三人立刻附議,誰知剛剛走進巷子,周圍便竄出十幾個小孩子來,用尖刀将四人抵到牆角,跟着将手腳綁了,再用麻袋套上,直接往大車上一轉,沒多會兒便消失不見。
四個錦衣衛番子早已經吓壞了,自打穿上這身飛魚服,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徐州路面也不算平整,在大車上颠簸了好一陣子,渾身上下骨頭都快散架了,車子總算停了下來,跟着就被人迷迷糊糊帶去了不知什麽地方。
當頭套被摘下來的時候,四個人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可本以爲會遇到什麽強烈的光線反應,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們被人帶到了一個非常昏暗的牢房之中,不像什麽正經地方,看着倒有點錦衣衛诏獄的感覺。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綁了,瞧瞧眼前這幾個目露兇光的漢子,爲首叫蔣旭的總旗厲聲道:“你們是什麽人?居然敢綁錦衣衛,不怕滅九族嗎?”
“去**的!”洛小北毫不客氣的一腳踹了過去,跟着直接抄起凳子來猛打,其他人也都是有樣學樣的下起了黑手,直到将這四人全部打的鼻青臉腫,再也不敢放什麽狠話,這才算是罷了手,洛小北慢慢直起身子,往後面桌子上一坐,慢條斯理道:“說說吧,誰派你們來徐州的,來這邊幹什麽事情,要是有半句假話,直接把你們剁零碎了喂狗!”
這麽強有力的威脅,換做平時蔣旭早就罵回去了,可今天剛剛挨了頓打,也知道這幫人肯定敢說敢做,尤其他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哪裏敢有半點反抗,這四個番子也都不是什麽硬骨頭,平時出來敲詐勒索很在行,見了真章全都軟下去了,七嘴八舌的便将事情大概說了,并且給出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他們四個隻是打前站的,後頭還有不少人。
這個不少人還真不是虛數,楊方背後的大人物叫做楊定,倆人是叔伯兄弟,雖然從親戚的角度上來往不是很密切,但從做官的角度上還真是一直有聯系,嚴格來說楊定不是官,但他說出的話卻比做官的好使得多,至少在南直隸是這樣的,這位楊家大爺是個總管,南京魏國公徐家的總管,盡管不是最大的那個,但在府上也有不小的權力,說出去的話自然管用。
魏國公徐家,最早一代自然是中山王徐達,評書中凡是說起這人,前綴就是中山王,須不知他這個王爵是死後追封的,生前一直就是個公爵,隻不過他這個公爵是武勳第二,李善長完蛋之後又成爲了第一,還是個世襲罔替的。
加上徐達很會押寶,自己跟了朱元璋,卻把女兒嫁給朱棣,導緻在永樂靖難之後也沒受什麽波及,家中的公爵位置也就是一代代傳了下來,永樂大帝回了燕京之後,南京方面其實就是徐家在做主,這麽多年下來,早已經成爲了南京應天府實際上的主人,比起那些虛有其表的南京六部尚書們強了太多,這樣人家裏比較得用的總管,在南直隸自然很吃得開。
楊方死了之後,楊定怎麽想怎麽覺得蹊跷,于是開始着手調查,也不知從什麽地方聽說可能跟宋慶有關系,立刻找了南京那邊的錦衣衛,讓他們派人過來看看風色,這四個不過是打前站的,如果能夠找到些蛛絲馬迹,那就立刻把大部隊都派過來,至于那些大部隊,現在全部都在邳州城内窩着,順便暗中調查邳州衛指揮使胡捷,希望從他那邊找到線索。
這麽重要的消息,洛小北當然不敢怠慢,立刻找到宋慶,将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宋慶本打算叫人去胡捷那邊打聽下,看看城中到底有多少錦衣衛,可想來想去又覺得太過麻煩,還不如自己直接過去,将那些人全都抓了,然後找個地方全部幹掉的好,反正對方既然沒有明目張膽的打出身份來,他想怎麽做都可以,隻要沒有真憑實據,那位楊總管也不好說什麽。
最重要的一點,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小角色,而是統兵近萬的将軍,沒點憑據誰都别打算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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