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胡子參将是宣府那邊的,宣府乃是九邊之一,戰力一向還算不錯,至少要比一般的衛所強些,若是讓他說出些往昔的戰力,他倒是也能講出一些,可誰都知道宋慶這話什麽意思,說白了就是這次京城保衛戰中的戰功,偏偏那大胡子一直都在外圍晃悠,哪怕是最後一次的時候,也隻是跟在本部麾下打醬油,并沒有打過什麽漂亮仗,因此還真是說不出什麽。
大胡子臉色瞬間變了,怒斥道:“我等都是朝廷大将,你不過一個小小千戶,後進晚輩,僥幸打了幾場勝仗,讓聖上賞識了而已,竟敢如此對我說話,如今這大明軍中竟沒了規矩不成?”
“規矩?下官問話哪一點沒規矩了?”宋慶心中惱怒,連從前用慣了的卑職都不用了,直接自稱下官,冷笑道:“下官年輕識淺,不過是想問問大人究竟有何戰績,也好虛心求教,這怎麽就成了沒有規矩?大人也知道自己是朝廷大将,這點肚量都沒有嗎?還是說大人沒立過什麽戰功,隻是屍位素餐之輩,若真是這樣的話,下官還真不想講這個規矩了!”
“你……”那參将顯然沒想到宋慶如此伶牙俐齒,或者說他沒想到哪個武将如此能說,這年頭武将文化程度都不高,認得字就已經算是鶴立雞群的佼佼者了,口才大多也都不怎麽樣,還真是很少見這種沒理攪三分,有理磨死人的角色,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麽,當下便動了真火,嗆啷一聲拔出佩劍,正要威脅宋慶時,卻見一柄苗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
“宋慶,莫要沖動!”孫伯平吓壞了,生怕宋慶火氣上來把這參将宰了,雖然他自己也非常想要這麽做,不過明顯不是在這個時候,更不是在這個地方,将來宋慶若是找個沒人的所在将這參将宰了,他保證什麽都不說,但現在卻必須要阻止住,否則孫承宗那邊絕對交代不過去,因此再也顧不得自己指揮使的體面,跑上前去軟語道:“宋慶啊,千萬莫要沖動,他哪怕真就幹死,也不該死在咱們手上,你這一下倒是痛快了,可要想想咱們徐州衛,想想咱們徐州的家鄉父老!”
宋慶的刀緩緩放下,他倒是沒想到過徐州衛和家鄉父老,隻不過覺得自己的威懾已經起作用了,那大胡子現在甚至在微微顫抖,握向劍柄的手也已經松開,沒必要再做出這樣的舉動,對方畢竟是個參将,在一屋子高級将領中間,自己不但是個弱者,而且還是個少數派,見好就收是最明智的選擇,隻是刀雖然挪開位置,嘴上卻絲毫也不放松,依舊語氣淡漠道:“這位大人,刀槍無眼,小心手滑,下官學藝不精,若是再有這麽一次,保不齊會有個把失手,到時候下官固然是開刀問斬,給大人賠條姓命,可大人您保證要死在前面,我看大人年紀也不是很大,想必有妻有子,曰子過得不錯,這又是何必呢?”
“嗯……是啊……”那參将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他能夠感覺得出來,剛才若是自己依舊拔劍出來,宋慶是真敢殺他的,這年輕人身上有着不少宿将都沒有的殺氣,天知道手裏到底有多少人命,經了這麽一遭之後,立刻就軟了下來。
他既然認栽,旁人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有幾個人在旁邊嘀嘀咕咕,無非是年紀輕輕就如此狂妄,将來還不知如何跋扈之類,隻是聲音不大,又沒有點名點姓的噴,算不得正面挑釁,孫伯平也沒太在意,示意宋慶回去坐好。
“諸位将軍聚集此地,是來比官職的,還是來殺建奴的?”聽了幾句片兒湯話,宋慶卻絲毫沒有含糊的意思,冷然道:“若諸位是來比官職的,下官甘拜下風,這便退出帳去,若是來殺建奴的,末将手上幾百個真夷腦袋,包衣不計其數,兩次擊退皇太極,大戰滿洲第一勇士鳌拜,生擒十二貝勒阿濟格,這些功勞都是靠命拼回來的,誰敢瞧不起我?”
“說得好!”衆人還未答話,門外便傳來一聲渾厚嗓音,孫伯平反應嘴快,立刻拱手道:“末将參見本兵大人!”
這是孫承宗到了,所有人都站起身來,齊齊行了個禮,孫承宗微微拱手,眼睛卻一直盯着宋慶,很是有幾分贊賞之意,笑道:“你就是那個逼退皇太極的宋慶了?果然是條好漢,徐州自古多出英傑之士,這些年卻沒什麽人物冒出來,我還尋思是否承平曰久,磨光了你們的血氣,如今看來卻是多慮了,徐州不但有你這樣的好漢,這一次在京城,整個徐州衛打得也不錯,沒給你們的家鄉父老丢臉!”
“謝大人誇獎!”這類事情宋慶不愛謙虛,尤其還帶上了整個徐州衛,他也犯不上替别人謙虛,不過他也不會就這麽大仄仄的受了,謝過之後立刻又道:“不過卑職隻是仗着血氣之勇,僥幸勝了幾仗而已,比不得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本事,卑職在家鄉時,便聽過大人的名聲,心中一直感佩,這次收服遵化,宋慶麾下狗營願爲全軍先鋒,供大人驅策!”
“好!要的就是這樣的氣勢!”孫承宗顯然十分滿意,他來之前最怕的就是各軍戰意不強,畢竟如今大戰已經結束,很多人都在想着何時返回駐地,沒多少人會願意在這裏繼續流血,難得有宋慶這樣凡事争先的,當然要大肆鼓勵,立刻對孫伯平道:“孫指揮使,此次出兵,就由這宋慶來打前鋒,徐州衛和徐州左衛在後面策應,不知你意下如何?”
“末将遵命!”打前鋒這事,來之前宋慶就和孫伯平打過招呼,也分析過這麽做的好處,因此答應起來倒是痛快得很,隻是他現在還是沒想通透,這前鋒的營生怎麽就會落到他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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