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貝勒轉身回了營帳,一群包衣則蜂擁而上,他們早就看到了這次趕過來的豬羊雞鴨,大緻也計算過這邊的人丁,想看看究竟能有多少富裕,能否在主子大快朵頤之後,再給他們留幾口肉吃。
快到近前,車隊卻開始不緊不慢起來,營帳門口的包衣們忍不住大聲喝罵,催他們快些過來,可車隊的速度卻始終提不起來,仿佛那并不遙遠的道路,需要很長時間來走似的。
片刻之後,阿濟格終于忍耐不住,再次從營帳中沖了出來,這一次手中拿了一把順刀,随意揮舞幾下,面前的包衣們便作鳥獸散,十二貝勒毫不停歇,直奔遠處車隊而去,他的脾氣原本就不算好,今曰能夠動些仁慈心思,已經覺得是法外開恩了,想不到這些奴才竟然如此怠慢,看樣子必須要行鑲白旗的家法,讓他們知道延誤軍機的後果了。
在阿濟格身後,是他的親衛隊長葉克書,一個四十來歲的老白甲,以前是大妃阿巴亥的侍衛,從打阿濟格剛出生不久,葉克書就被賞賜過來,這麽多年無論是當初的正黃旗,還是如今的鑲白旗,都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阿濟格對他也是分外信任,雖然依舊是奴才,不過這老奴才的話,阿濟格卻是能聽進去不少,很多時候甚至比多爾衮和多铎那兩個兄弟還親。
這麽多年下來,葉克書對于阿濟格的姓子非常了解,知道這位主子八成又要殺人了,他年輕時候雖然也嗜勇鬥狠,可上了年紀之後,殺姓卻減了不少,因此鑲白旗中有人犯了死罪,通常都會來他這裏求情,隻要事情不是太大,他通常也都會幫忙,爲的是給自己那個五歲的兒子積攢功德,那些漢人和尚們曾經說過,少造些殺孽,對子孫後代都有好處。
今天的事情顯然也不大,雖然他也非常惱恨那些慢吞吞的運糧隊,不過那些人出去給十二貝勒找牲畜,是要穿越附近不少小戰區的,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忠誠,如今既然已經平安回來,又是到了大營門口,說不定隻是因爲一時松懈,這才慢悠悠的遲遲沒有過來,這樣的事情打一頓也就是了,犯不上要殺人,等會兒還要勸勸貝勒爺才是。
想着想着,葉克書跟上了阿濟格,朝那幾乎停止下來的運糧隊越來越近,他心中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些運糧的包衣們看起來并不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反倒是有點戰戰兢兢,最初他以爲是奴才們害怕阿濟格發火,所以一時間吓傻了,可很快他又覺得不是,這些奴才似乎在等待着什麽大事發生,這件大事讓他們異常恐懼,尤其領頭那個叫錢三勇的,更是兩條腿已經開始打擺子,這情況實在太不正常,讓他這個老成持重之人不得不多看幾眼,可最終卻也看不出什麽端倪。
既然看不出來,那就仔細問問好了,葉克書将目光轉向那幾個披甲兵,他們畢竟是滿人,問起來比較放心,可當他的目光轉移過去之後,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這幾個家夥似乎都很眼生,從來沒有見過。
這的确很奇怪,阿濟格身邊的侍衛和披甲兵,那可都是正白旗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換句話說就是他這個忠實老奴才親自挑選的,每一個人他都會有印象,絕對不會出現什麽生面孔,而今天出去這幾個披甲兵他同樣也見過,走的時候還都是些老面孔,其中一個腦子慢些的,還被他踹了一腳,怎麽回來之後就換了别人?
說老實話,葉克書腦子也不算快,主要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情,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直到他看清那幾個披甲兵腦門上似乎有頭發,後面也不是和自己一樣的細小辮子,這才恍然大悟,用滿語朝着和自己漸行漸遠的阿濟格大喊道:“十二貝勒快回來,有埋伏,那些不是我們的人,是明軍假扮的!”
阿濟格對葉克書極爲信任,聽他在身後喊自己,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朝前方仔細看去,那些包衣都是他們的人,不知明軍的埋伏在哪裏,可當他将目光投向那幾個披甲兵時,才發現自己确實是被人家算計了。
披甲兵中爲首的就是宋慶,其餘是周陵和小狼狗,以及另外三個武藝高強的明軍,大隊人馬則在後面跟着,自從到了營帳之後,宋慶就下令讓隊伍緩行,以此來激怒營中之人,想不到竟然能夠将阿濟格親自激出來。
葉克書說的是滿語,意思宋慶聽不懂,不過想也能想得到,這個看起來很老成持重的家夥,應該是對自己這邊起了疑心,之後阿濟格也反應過來,機會就在眼前,而且是稍縱即逝,宋慶顧不得去等後面的人,甚至連喊聲殺賊的時間都沒,直接拔出長刀,朝着阿濟格猛撲過去,沒等對方反應過來,揮手便是一刀。
阿濟格原本已經加了小心,可還是沒想到這夥兒人如此膽大,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毫無顧忌的沖了過來,慌亂之中将順刀高舉過頂,打算硬扛下宋慶這刀,誰知對方力氣奇大,雙方兵刃相交,阿濟格覺得手腕處一陣酸麻,順刀已經掉在地上,十二貝勒再也顧不上體面,就地一個懶驢打滾,向後挪了幾步距離,葉克書抓住機會已經殺了上來。
“你們頂住這老的,我去殺阿濟格,小狼狗給那邊發信号!”宋慶連珠炮似的下了命令,根本不管欺身上來的葉克書,手中長刀緊握,再次撲向剛剛爬起來的十二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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