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爲自己辯解幾句吧,那姑娘已經打過來了,宋慶本來打算好男不跟女鬥,閃躲幾下再說話,可那姑娘武藝實在很出衆,若是戰陣之上長槍大戟,宋慶有把握在幾招之内取勝,可如今是在街頭,等于是人家的主場。
再說他手中又沒有兵器,即便是有兵器,也不能真把人家姑娘一槍捅死,平時還算矯健的身法,在這姑娘的小巧路數前更是吃虧,一時間竟然手忙腳亂起來,那姑娘更是個楞種的姓子,發現宋慶抵抗力似乎很差勁,當下再不猶豫,一招接一招的狂攻亂打,可憐宋百戶堂堂英雄,竟被個小女子打的左支右绌,沒過幾招胸口便挨了一腳,下意識往後一抓……
這是竹竿?宋慶感受到手上傳來的觸覺,頓時大喜過望,也不管那豎立在街上的竹竿究竟有何用處,直接拔了出來,在空中抖了幾個槍花,趁那姑娘不防備的時候,風馳電掣戳了過去,杆頭直接頂到對方咽喉,松口氣道:“姑娘,莫打了,在下剛才讓了幾招,可你莫要覺得我好欺負,若是在戰場上,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出于預料的是,這姑娘武德還不錯,說具體點就是輸得起,竟然沒說什麽宋慶偷襲之類,也沒拿竹竿不當長矛,覺得紮不死自己再上來接着打,很認命的沒有動彈,可就當宋慶打算緩和矛盾時,這姑奶奶又開腔道:“你有這麽好的本事,爲何不出城去打建奴,卻要在這裏欺負百姓,你還算是大明的官兵嗎?”
這帽子實在太大,尤其這裏還有這麽多百姓,何況宋慶可算是如今各地軍隊中戰績比例最爲輝煌的,當然不能認這個帳,立刻爲自己辯護道:“你怎麽知道我沒出城打過建奴,我前幾天剛剛打過一場,斬首二十餘級,再說我又怎麽欺負百姓了?那些人不是我的部下,我見他們調息于你,這才過來看看,剛剛也罵過他們,怎麽就成了欺負百姓的人?”
“斬首二十餘級?哈!”後面那番話,姑娘似乎直接略過了,反正她也沒吃什麽虧,倒是前面那話似乎讓她很有興趣,笑容中充滿了諷刺和蔑視,冷笑一聲道:“你當你是徐州衛的宋慶嗎?想立功升官想瘋了吧?”
“你……”宋慶差點沒被噎死,感情這還是自己的粉絲,生怕給人家姑娘留下什麽壞印象,趕忙換上和藹笑容,也将那竹竿子撤了,語氣溫和道:“姑娘真的誤會了,我就是徐州衛宋慶。”
“啊呸!”姑娘聞言又是一口,指着宋慶鼻子斥道:“你這人真不要臉,人家宋慶是大英雄,你不過是個兵痞頭子,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宋慶,真當本姑娘瞎了眼嗎?你自己找條河照照,看你哪點像是宋慶?”
“我哪點不像宋慶了?”宋慶心中有無數匹草泥馬呼嘯而過,每隻都都用高難度動作向他伸出中指,分外憋悶的指着營房方向道:“你現在就跟我去那邊,我徐州衛剛剛調防過來,你随便找個人問問,看我是不是宋慶!”
“怎麽,還想要诓騙我過去?”姑娘神色狐疑,眼神中的宋慶已經從兵痞變成登徒子。
宋慶卻懶得再說,将那竹竿放回原地,轉身便即走人,臨走時留下一句:“你要是害怕就别去!”
這話果然有效,女俠客柳眉倒豎,邁着輕快的步伐跟了上去,直奔狗營剛剛搭建好的營房,開始到處抓人詢問。
半個時辰之後,那姑娘抓滿了一百個徐州衛的士卒,終于确定了一件事,宋慶就是宋慶,這話聽起來很别扭,宋慶本人更加别扭,不過總算是在一個熱血少女心中挽回了自己的顔面。
姑娘倒是也挺講道理,确定身份之後,紅着臉朝宋慶拱了拱手道:“宋兄,今曰全是一場誤會,小妹給宋兄賠禮了,山高路遠,他曰江湖再見,宋兄保重便是!”
“你等等!”宋慶擺了擺手,努力裝出一副純良無害好青年的模樣,笑道:“好歹告訴我你叫什麽吧?”
“我叫李婧兒,你叫宋慶,我知道了!”李婧兒江湖兒女,這方面很放得開,還開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玩笑,不過效果卻似乎不錯,至少她自己已經不緊張了,或者說這姑奶奶從開始就沒緊張過。
對于這種活潑好動,精力充沛類型的女孩子,宋慶上輩子倒是見多了,可如今這個時代,确實屬于稀罕物,明末雖然風氣開放,可這種妙齡少女孤身出門跟人打架的,絕對還是少數人,這讓他找回點當初作爲現代人的感覺,就好像某天下班跑去酒吧喝酒,正在跟一個剛認識的姑娘套詞似的,若不是腦子還沒糊塗,保不齊等會兒就要管人家要電話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沒的能問,宋慶裝出一副很江湖的模樣問道:“哪個門派的?師承何人?”
“峨眉派俗家弟子,我師父是靜慧師太!”
“峨眉派的?那在四川吧?”宋慶繼續沒話找話道:“我看你年紀也不算大,跑到京城來幹什麽?”
“這還用問?當然是闖蕩江湖!”李婧兒很自豪的答道,不過很快就蔫兒了,指着城門方向道:“本來隻是打算來京城看看熱鬧,誰知道正好趕上建奴攻城,就被堵在這裏了……”
“哈!”宋慶下意識的樂了,随即感到似乎不太莊重,趕忙肅容道:“你放心,我們會守住京城,也會把他們趕回去,将來還會收複遼東,徹底滅了他們!”
“你說真的?”李婧兒和這時代的女子明顯很不一樣,如今這可是好男不當兵的時代,姑娘家很少有願意跟當兵的多接觸,反而都是比如瘟疫,她卻似乎剛好反過來,将小手貼了過去,很認真的對宋慶道:“擊掌爲誓,你可不許撒謊!”
“我輩大明軍人,幹的就是這個差事,怎麽會騙你!”宋慶更正經了,就差把忠義無雙四個字寫在臉上,也伸出了自己的大手,跟對方碰了一下。
正要再說什麽的時候,李婧兒卻突然驚叫道:“哎呀,不跟你說了,我師姐還在那邊等我呢,我先走啦!”
“不是……”宋慶猝不及防,脫口而出道:“我說你住在……”
話到一半,方才的嬌小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宋慶怅然若失的歎了口氣,心中劃過一行小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我伫立在營房門口,而你消失在狗肉大街……
那一瞬間,他文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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