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七百多人的隊伍排列整齊,遠遠望去猶如群山峻嶺,森森樹林,雖然還沒有到不動如山的程度,卻也算得上是一支強兵,最重要的是他們見過血,哪怕隻是徐州附近的土匪,可那終歸也是人命。
宋慶已經從馬上下來,站到了隊伍的最前排,盡管他的馬術還算不錯,騎在馬上也會占些便宜,可如今所有人都在地上站着,他這個領頭的自然不能搞什麽特殊,這是狗營成建制之後的第一場硬仗,他要讓手下的弟兄們覺得,他這個長官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而且一直會頂在最前面,隻有這樣弟兄們才會跟着他前進,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今在徐州衛中,宋慶的人馬最出名的并不是狗營,而是雙槍兵這個名号,這個雙槍兵自然不是步槍和煙槍,而是長槍和短槍,因此自己搞不到火铳,而且考慮到中國人體力較差的問題,宋慶沒有選擇四米長槍,而是用了差不多三米上下的那種,扛起來非常拉風,專門用來克制騎兵,除此之外每人身後還背着一杆短槍,大概一米三四左右,用作近戰肉搏,他其實想要把短槍換成大刀,但考慮到價格問題,隻能暫時放棄,反正他自己擅長用槍,幹脆就讓手下跟他一起練習槍術。
當然,他還精挑細選處八十名精于進展搏鬥的,每人分發長刀和盾牌,開戰前現在前方擋箭,敵軍騎兵沖過來時迅速後撤,将前端讓給長槍兵們,等到混戰時再重新殺出,這些東西幾乎耗掉了他最近幾個月四分之三的收入,有些還是孫伯平白送他的,這打造軍隊的艱難,宋慶算是真心有了體會。
至于他自己用的,依然還是那杆兩米上下的鐵家夥,隻不過背上的卻是五根标槍,從數量上來說達到六杆,倒是絕對夠資格充任這支雙槍兵領袖的。
片刻之後,方才探馬看到的後金馬隊出現在眼前,雖然無法判斷究竟是否最初見過的那一夥兒,但人數上的确是差不多的,大概在八十到一百出頭之間,最前面的七八個人披着鐵甲,其餘的則都是皮甲。
這一支,大概就是深入北直隸南部的遊騎主力了,之前遇上的最多不過七八人或十幾人,有的甚至隻有兩三人,如此多的數量聚在一起,顯然是起到居中調度作用的,也就是将這支遊騎打垮之後,附近基本就肅清了。
“舉槍!”宋慶大聲喊道:“未經号令不得擅自出戰,敢有逃跑者一律斬首!”
逃跑的暫時還沒有,方才宋慶和薛五大顯神威,将軍心提上來不少,如今對方雖說都是騎兵,但人數卻隻有他們十分之一多點,因此衆人還都滿懷信心,尤其看到宋慶站在最前面,更是像有了主心骨一樣,将手中長槍高高擡起,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對面的後金兵馬顯然也很意外,這支八十來人的隊伍已經在附近遊蕩了好幾天,最初的時候是有一百多人的,不過經過幾次和明軍的厮殺,付出了二十來人的代價,可死在他們手上的明軍卻有五六百。開始的時候還有剛剛趕到附近客軍不明就裏,和他們打了幾場,可在死傷慘重之後,最近幾曰已經沒人敢再跟他們對抗,隻有超過千人的大隊才敢勉強對峙,人數少些的從來都是掉頭便走,他們則在追殺一陣之後收繳兵器和财貨,算是賺的缽滿盆滿,這一趟入關當真好收成!
若非嫡親哥哥是牛錄,隻怕這樣的好差事也輪不到自己,額爾瑾看了看馬脖子上挂着一串明珠,有些興奮的咽了咽唾沫,再看看眼前那支幾百人的明軍,輕蔑的笑容浮現在臉上,這大概又是從哪裏趕過來馳援的隊伍了,看樣子還不知道自己的厲害,等再把這支兵馬拿下,差不多也就該回去了,之前在遵化搶的那幾個婆娘還沒受用,天知道會不會被哥哥捷足先登,後金可沒有兄弟妻不可欺的規矩,更何況又不是自己的老婆,隻是幾個搶來的明人女子,被奪走的可能姓很大。
若是自己也能當上牛錄就好了!
想到這裏,額爾瑾再不猶豫,将手中那把搶來的雁翎刀高舉過頂,雙腿狠狠一夾馬腹,連句鼓舞士氣的口号都沒有,便風馳電掣的沖了過去,而手下的後金兵馬也确實不太需要口号,這一路上他們隻在重複三件事,沖鋒、殺人和搶東西,這根本就不需要誰去動員,隻要将對方殺敗之後,就又能夠添上一筆進項,這種好事沒人不願意做,隻會怕沒别人搶的多。
八十多名騎兵的沖鋒是很可怕的,宋慶原本以爲,隻有千軍萬馬才會有那種磅礴氣勢,可今天卻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決心,哪怕隻有十幾個人,看上去也會是驚濤駭浪。
對方的氣勢起來了,或者說一直就沒弱下去過,現在要看的就是自己這邊了,他知道幾個月的時間并不太長,可他已經竭盡全力去做了,并且多次帶着這些人出去殺人見血,如今就是檢驗這段曰子成果的時候。
遠處的後金兵已經開始射箭,八十名刀盾兵迅速将盾牌豎了起來,宋慶手下除了軍戶出身的士卒之外,大部分人都沒甲,畢竟義勇是他自己掏錢養的,暫時還配不起那麽多,因此除了刀盾兵頂在前面外,有棉甲的軍士也都站在前排,那些隻穿着戰襖的則縮在後面,不時有箭頭戳在盾牌上的突突聲,不知哪個倒黴蛋運氣太背,成爲了第一個負傷者,被人一箭射中大腿,慘叫着倒了下去,後面的人迅速補了上來,并且将傷号擡走。
幾乎是轉眼之間,後金騎兵已經沖到近前,爲首的額爾瑾高舉着雁翎刀,他似乎在沖鋒途中就已經選擇了身材打扮都十分紮眼的宋慶,怪叫着沖了過來,宋慶卻是不慌不忙的從身後取過一根标槍,用盡全身力氣朝前扔去,也不知是上天庇佑,還是百煉成精,那标槍猶如一束銀色的光芒,于這暴土揚灰的戰場上分外奪目,在兩邊軍士的共同注目下,飛快的穿過并不太長的距離,随後精準無誤的戳進了額爾瑾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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