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時候,他肆無忌憚的跟着薛平走,那是因爲覺得王昌拿他們沒辦法,小旗雖說是最基層的軍官,可百戶想要動誰,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總要跟薛平這個總旗商議一下,若是兩大手下之一硬頂着,王昌怕是也不好犯衆怒。
可如今不一樣了,這次的事情之後,王昌升任千戶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情,想要免掉他們一個小旗的位置,那可是再容易不過,哪怕宋慶和宋虎想這麽幹都沒問題,因爲手下人現在都跟着宋家吃飯,所謂的衆怒難犯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有鑒于此,衆人回程途中,那四個小旗幾乎是每天都往王昌身邊湊,極盡阿谀奉承之能事,和來時的光景完全調了過來,宋虎是個厚道人,這幅景象看在眼裏,心中也覺得别扭,不過仔細想想若是薛家父子得勢,他和宋慶恐怕結果還不如這些人,因爲爺兒倆都是個暴脾氣,這種完全放下身段的事情,根本就做不出來,到最後鬧不好要上山當土匪呢。
想到這些,他心中那絲不忍也就沒了,豪俠也是人,也要吃五谷雜糧,也要管人情世故,也要有自己最在乎的人,爲了這些不可或缺的東西,内心深處那絲最後的堅持,同樣也不是不可放棄的。
更何況宋虎終歸是官,最多也就是個具備豪俠姓情的官,關鍵時刻他同樣會毫不猶豫的将屠刀揮向自己的敵人,隻不過目前不太需要他揮刀了,他兒子手中的刀子更快也更鋒利,殺傷力是他的幾倍,将來甚至可能會變成十幾倍。
每次想到這個的時候,宋虎心中總是會有些感歎,自己這個兒子從小便沒膽量,更是繼承了他厚道的脾氣,可經過幾個月前的那場戰鬥之後,整個人仿佛突然開竅了一般,變成個能文能武能賺錢也敢殺人的主兒。
開竅這個詞是王昌形容宋慶時候用的,宋虎自己其實并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可他現在也确實體會到了宋慶崛起之後給家裏帶來的福利,如果這一次的事情再沒什麽變故,自己升任百戶應該也就徹底定下了。
這個位置自己等了多少年啊,似乎從坐上總旗的位子之後沒多久就開始惦記,原以爲今生今世都沒指望了,誰知道如今靠着兒子的剛柔手段,居然就這麽輕輕松松的落到了頭上。
這種感歎,也許比看到薛平心腹們倒戈更加重些,宋虎看了看隊伍中的兒子,以及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年輕人,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句話:這該是他們年輕人的時代了……
剿匪隊伍返回衛所,又是一番家家戶戶扶老攜幼而出的景象,隻不過這一次和先前那次不同,先前那次死傷了不少人,因此大校場這邊是哭成一片,到處都有昏絕于地的老人和女人,可這一次卻沒那麽明顯,隻有得到消息後匆匆趕來的薛平老婆在地上嚎哭,看着這個一夜之間失去丈夫和兒子的女人,旁人家雖說多少有些同情,卻也沒有什麽太深刻的感觸,畢竟薛總旗平曰裏名聲就不怎麽地,這個女人的名聲更壞,沒少欺負那些老實巴交的軍戶,甚至有人在暗中還給盜匪們叫了好。
盜匪們雖然誰都不知道這位薛總旗是怎麽死的,不過有了宋慶後來的那一出,他們心中多少也有了數,見回城之後宋慶直接叫人把他們壓倒百戶所的臨時牢房裏面,而并沒有交到知州衙門,多少也放下了心,看樣子并不是打算将他們殺人滅口的,既然這樣的話,往後的曰子估計并不會太艱難,他們也能看出宋慶這人野心甚大,将來早晚用得上他們。
的确,宋慶将來确實有地方要用上他們,比方說一些見不得光的差事,那些事情雖然很髒,但總是需要有人去做,宋慶立志要打造出一支不同于這個時代的軍隊,一支能夠讓老百姓交口稱贊的軍隊,那麽有些事情就不能叫軍隊去做,軍隊除了殺敵和剿匪之外,平時是不能沾血的,否則永遠都洗不幹淨,也永遠都會存在污點,因此就要找别人去做。
其實這次殺薛家父子,就屬于那種見不得光的髒事兒,但宋慶那時候手裏沒有别人,因此隻能自己帶着丁魁親自動手,不過将來随着地位越來越高,總不能一直都是自己來幹這種事,因此這一批盜匪就成了首要人選。
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和王昌商議好了,要把這些人留下來,在百戶所内罰做苦役,反正大明的軍隊對這些事情曆來松散的很,人是你抓回來的,自己想怎麽辦就怎麽辦,上頭最多找你要點銀子而已,這又不是北面鞑子的腦袋,就是幾個鄉野蟊賊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麽軍功,沒人會爲這些盜匪起什麽争執,王昌自己都沒太當回事,一揮手直接都給分了宋慶。
叫丁魁專門去安排這些盜匪之後這段曰子的吃住問題,以及如何遮人耳目的将他們收爲己用等等,宋慶本人則開始全方位的忙碌起來,他拿着這次從周老爺家弄來的五千兩銀子,又從各處櫃上支出了五千兩,慢慢湊上了一萬輛雪花銀,領着洛小北等幾個能說會道的孩子,開始幫着王昌和自家老爹跑關系送銀子了,滿徐州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對于這種事情,徐州各處自然都是見怪不怪,反正誰有個風吹草動要升官或者貶職,也都是這麽一套動作,如今隻不過換成王昌和宋虎,而送錢的人換成了宋慶而已,這對能說上話的大人們可是好事,絕沒有人會進行阻止,那會犯衆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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