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宋慶卻遲遲都沒有選擇動手反擊,而是依然擺出防禦躲閃的架勢,仔細觀察薛平的拳路,他不是不能擊敗對方,而是不知道該如何擊敗才好,或者說的再具體一些,是沒有找到如何能夠擊敗對方,同時又不把臉皮徹底撕破,導緻在這裏以命相拼的惡劣後果,他要拿到裏子,也就是借此收服人心,面子這個東西,不妨就先給薛平留下一些。
打到現在,他反倒逐漸有了耐心,因爲薛平的力氣在逐漸消耗,進攻的動作沒之前那麽快了,也沒之前那麽狠了,更多的時候他甚至不用招架,隻需要輕輕閃過去就行,甚至有空朝外面的那些軍戶們偷偷笑笑,以此來彰顯自己的遊刃有餘。
這種方法果然見效,越來越多的軍戶們都轉變了态度,由最開始的兩邊都支持,誰都可能打赢,轉化到了完全的支持宋慶,認爲薛平必敗無疑,薛平自然也能察覺周圍氣氛的變化,出手不由得更是惶急。
終于,宋慶等到了機會,薛平一拳用力過猛,加上之前體力消耗太大,一時間腳下沒撐住,被宋慶閃過之後,身子直勾勾向前撲了出去,這時候哪怕宋慶在他背後輕輕一推,立刻就是一個狗啃泥,哪怕什麽都不錯,怕是也要腳下拌蒜。
可宋慶卻沒這麽做,反倒是快步繞到薛平前面,朝着立足未穩的他猛地撞去,一個簡化版的鐵山靠,直接将薛平撞出五步開外,雖然模樣有些狼狽,卻也将他幾乎不可能避免的摔倒勢頭止住了。
薛平輸了,不過場面上卻不太難看,他心中非常不敢,卻同樣也很明白,以自己現在這個狀态,再打下去無異于自取其辱,而且自己年紀大了,宋慶卻還是年輕人,兩個人之後的差距可能會越來越大,根本就不用再比,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哼!”見宋慶收了架勢,薛平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沒再打下去,氣喘籲籲的也将架子收了,努力平複自己依然起伏着的胸腔,努力想從宋慶臉上找出一點得色,然後再借題發揮,比如什麽藐視上官,目無長輩之類的,以此來找回一點面子,罵上宋慶兩句,給這小子的名頭染上一點污泥,好歹讓衛所中人傳揚他勇猛的時候,也傳揚一下他的德行有失。
隻不過宋慶根本就沒給過他這機會,打過之後老老實實站在那裏,見薛平目光望了過來,立刻拱手躬身道:“大人承讓了,卑職惶恐無地!”
“用不着惶恐,你這麽能打,還怕我這個大人做什麽?”
“大人這話說重了!”宋慶沒有半分傲色,隻是垂着頭道:“大人永遠是大人,何況大人與家父相識多年,與我叔父一般無二,閑暇時指點一下卑職的拳腳再正常不過,今曰卑職不過是走運而已,又仗着年輕力壯,這才勝了大人一招半式,曰後營中諸事,還要多靠大人提點照顧!”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讓薛平半分破綻都找不出來,反倒是有不少老成的軍戶,因此看宋慶非常順眼,覺得這年輕人本領高強不說,更難得的是不驕不躁,說話做事都很老成,看樣子是做大事的好苗子。
沉默半晌,薛平看看實在沒什麽辦法,自己父子繼續留在這裏隻能丢臉,再次惡狠狠的瞪了宋慶一眼,又用更大的怨憤看了看人群中的宋虎,這才心有不甘的領着薛明和那幾個潑皮離開,這小校場的事情他沒有再提,不過眼前這麽多人看着,往後除非抓住宋慶把柄,或者找回自己的面子,否則怕是不會再過來了,這裏成了完全屬于宋慶的第一塊地盤。
薛家父子既然走掉,軍戶們熱鬧一陣也就散了,宋虎一肚子話要和兒子說,卻見宋慶正忙着照顧手下那十個因爲打鬥而受傷的孩子,當下也沒再說什麽,先領着幾個老兄弟離去,走的時候滿是欣慰,回程的路上,更是被衆人的恭喜捧得滿臉喜氣,他知道這消息已經開始逐漸傳開了,從今天開始,他便是王昌手下的頭号人物,薛家父子已經被徹底壓在下面。
宋虎的判斷沒有錯,從當天晚上開始,宋慶大戰薛家父子,并且最後取勝的事情,就開始在衛所中流傳起來,而且傳播速度飛快,畢竟宋家父子和薛家父子都是衛所中的名人,不光是在這個千戶治下,甚至在整個徐州衛都有名聲,原本兩邊一直勢均力敵,因爲宋慶的軟弱和薛明的跋扈,宋家相對還要弱些,很多和宋虎交好的人,其實都有些擔心。
可如今事情卻倒過來了,宋慶突然崛起,然後憑借一己之力,将薛家父子徹底壓服,宋虎這個做爹的自然也是跟着水漲船高,聲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正巧此時千戶大人要升官的消息傳了出來,王百戶很有可能就要接任,而宋虎和薛平兩人誰能接任百戶,成爲了人們最爲關心的話題,在這種氛圍的映襯下,宋慶獨自一人打敗薛家父子,就顯得尤爲顯眼。
這是官面上頭的事情,普通軍戶或許會談論,但絕不會太關心,因爲這和他們其實沒有太大的關系,不過對于那些衛所中的各種八卦,他們就非常在行了,尤其不少人家小些的孩子,因爲沒法繼承父親家業,都已經動了心思,想要去投奔宋慶,雖說宋慶還沒什麽産業,可好歹已經拿下了吳老黑的賭坊,加上又敗了薛家父子,往後前程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這天一早,宋慶吃過早飯,剛剛走出家門,老遠就看洛小北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向他禀報了一條消息,他們的小校場門口來了一群人,看樣子都不是什麽易于之輩,不過卻都還算老實,說是要求見宋小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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