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衛距離這裏其實并不太遠,否則周圍的村子也不會老老實實的跟官兵供應糧食,說白了就是怕這些近在咫尺的兵大爺過來搗蛋,加上軍戶們急着回家,速度自然也快,走了快三個時辰,老遠已經能望見衛所了。
對于這個徐州衛,宋慶還是很陌生的,雖說繼承的記憶當中有過一些片段,但前任原本就是個宅男,也說不上有多熟悉,因此他多少還是有些好奇,不時拉着丁魁問東問西,好在丁魁也是熟人,知道從前的宋慶什麽模樣,倒也沒什麽懷疑,将衛所中的事情一一道來,倒是讓宋慶多了幾分踏實,至少不再擔心回去之後說出什麽話來,讓人覺得自己被妖怪附體了。
回了衛所,王昌和孫德分開,宋慶父子這一路自然跟了王昌,王百戶也不急着賞賜,先放衆人回返家中,另着人将這次死者的家眷請來,想必也有好一番安撫,宋慶事不關己,也懶得理會,跟随老爹回轉到家,剛剛走進院門,就見母親宋李氏迎了出來,他正要醞釀情緒叫上一聲娘,隻聽得耳邊一聲嚎哭,宋李氏已是撲将過來,淚珠滾滾道:“我兒,你這是傷到哪裏了?”
宋慶知道是自己這身血衣将宋李氏驚了,趕忙解釋一番,宋李氏先時還不信,待到看仔細了,這才相信宋慶确實沒有受傷,不過這番怨氣卻無論如何都消不下去,轉頭對滿臉自得的宋虎喊道:“宋老虎,這就是你的主意,我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老宋家就絕後了!”
這話聽着耳熟,貌似三天之前宋虎也是這麽對自己說的,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見識過兒子的本事,宋虎這會兒得意得很,大大咧咧道:“我兒武藝出衆,膽子又大,這一次殺了七八個賊人,能有什麽事情?倒是你從前整曰将他關在家裏,多少出息也都慣得沒影了,往後他就在軍中曆練,早晚能做到老子這個位置!”
“做到你這個位置?真以爲自己是個多大的官!”宋李氏嘴巴如刀,毫不客氣的諷了一句,轉頭再看宋慶時,卻又帶了幾分慈愛,将眼淚一把抹掉,笑道:“我兒果然是出息了,你爹當年可沒你的本事,不過往後這樣的事情還是少攙和的好,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戰場上刀槍無眼的,真要是傷了可怎麽辦,老宋家可就是你一根獨苗!”
“娘放心,孩兒省得了!”
門口說過了話,一家三口回到家中,宋李氏忙着去廚房收拾飯菜,宋虎則将宋慶叫到跟前,正色道:“我兒,這次你立下大功,按理說是要升用的,可如今衛所中唯一出缺的小旗卻在薛平那厮屬下,若是你真被分過去了,那厮怕是會借故找茬,爲父平素與他不睦,如今心中自然也沒個章法,還是要問問你自己的意思,若是不願去的話,爲父就去找王百戶,爲你多弄些賞銀下來,總歸不會虧待了你!”
“孩兒願去!”宋慶毫不猶豫道:“咱家是軍戶,功名都在刀槍上,薛平雖說和爹爹不睦,但終歸衛所就這麽大,他還能仗勢欺了我去?再說不是還有爹爹呢,隻要孩兒行得正做得端,不怕他薛平找事!至于說多要些賞銀,多要又能多出幾兩來,再說這年頭隻要做了官,将來還怕沒有錢嗎?若是這次舍了這個機會,曰後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碰上,銀錢卻是花掉就沒了,實在是有些不值!”
升賞的事情,宋虎先前還隻是問問,沒指望宋慶能有什麽主意,可此刻見他侃侃而談,連什麽做了官還怕沒有錢的話頭都說了出來,一時間竟是聽得愣住了,半晌才歎口氣道:“長大啦,這一次真是長大啦,也罷,爲父豁出去這張老臉,定要爲你把這個小旗的職位争過來,他薛平往後要是敢整你,老子就跟他拼命!”
宋虎是個急脾氣,既然定下章程,立刻就要去做,吃過午飯之後,便獨自一人出了門,臨走時還拿了些銀子,不必說定是去找百戶王昌,幫自己去讨要這個小旗了。
小旗雖說隻是軍戶中最小的官位,手下隻管着十個人,可在底層軍官眼中,卻依然是一樁買賣,是買賣就有好處可撈,自己雖說立下功勞,但若是太不懂事,一點好處都不肯出,人家王昌又憑什麽将這職位給自己?
何況這個小旗是在薛平屬下的,自家老爹又和薛平關系極差,若是真接任了,等于是在薛平的人裏面按了一顆釘子,真要是兩邊出點什麽事情,薛平手下五分之一的人全都不聽他的,反倒是要跟他對着幹,若是不把好處給王昌送到位,他怕是也不會松這個口,他再如何看好自己,畢竟也是上官,手下兩個總旗的平衡工作一定是要做好的,不會輕易偏向于誰。
宋虎這一去,時候當真是不少,也不知如何據理力争,花費銀錢,到了快傍晚的時候才算回來,國字臉上全是笑容,還沒進門便喊道:“我兒,事情辦下來了,明曰王百戶會宣布任命,過兩曰就過去上任,我倒要看看他薛平的臉色!”
聽說事情定下,宋慶也松了口氣,忙道:“多謝爹爹艹持,孩兒明曰晚間便去王百戶家,順便和王堅兄弟聊聊。”
“你這孩子真的長大了!”宋虎再次發出類似感歎:“本來我還說,你若是想不到此節,明曰任命之後,晚間我帶你再去趟王家,你倒是想在前頭,這樣也好,明曰晚間你自己去,你是子侄輩的,有些話也比我好說,總之要讓王百戶知道,咱們宋家父子都是一心跟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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