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未語的李四,渾身的氣勢卻是忽然洩了幹淨,他手腳都在微微顫抖着,站在那裏,宛若一個真正無助的普通失去家庭的青年.
“表弟……”
司徒清晨站在李四的身側,又怎能感覺不到他那渾身的悲傷,深吸了口氣,他伸手攬住了李四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
“莫悲傷,莫彷徨,四兒,如今,你以到家了。”
司徒龍一亦是站了起來,走到了李四的面前,伸出那不似老人,到和成年男人一般強健的手,撫了撫李四的頭頂,緩緩說道。
司徒龍一的話似帶着魔力,讓李四那波動的心,再次平緩了下來。
“來,坐。”
平穩了李四的心情,司徒龍一這才拉着李四的手,巍巍顫顫的來到了石桌前,輕語了一聲,便坐了下來。
李四被他拉着,自然也坐在了他的身邊,而司徒清晨,則是快走兩步,也走到石桌前坐了下來。
“房賢侄,事情也大概的知曉了,不知道我那計劃,你覺得如何。”
拍了拍李四的手掌,司徒龍一手又擡了起來,端起一杯茶,一邊吸溜着,一邊說道。
“真是沒想到,某些組織的膽子已經大到了如此地步,亦沒想到,那些整日相見的政客,更是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房正宗坐在那裏,擡起手掌,猛的就拍了一下石桌,國字方臉帶着一股讓人心寒的攝人煞氣,沉聲說道。
“是啊~”
司徒龍一也點了下頭。
“此時可行,司徒叔叔隻要說個時間,我自然配合演戲,到時迷惑他們的同時,再找出他們的位置,屆時一網打盡。”
房正宗點了點頭,平靜說道。
“既是演戲,自是演的越真越好,也不需你假死,隻要假傷,那些暗中的人,便會一個個的冒出來!”
司徒龍一微微點頭,眼中帶着寒芒,緩緩說道。
“四兒,那些人是怎麽讓你行動的,有具體的時間麽。”
司徒龍一說完,又是看向李四問道。
“随時都可以,但必須在選舉之前。”
李四坐在那裏,平靜的說道。
“恩,還有三十多天便要大選,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明日,四兒你便出手,房賢侄,你回去準備一下,待明日四兒出手,你便裝作受傷,而四兒你,則裝作被擊斃。”
司徒龍一點了點頭,然後伸出老手在石桌上一邊叩着,一邊沉聲說道。
“恩!那司徒叔叔!我這便回去了!”
房正宗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對着司徒龍一伸了伸手示意他不用站起來,便轉身離去。
“房叔叔,我送您。”
司徒清晨這邊,倒是連忙跟了過去,畢竟司徒龍一的輩分太大,不動身就算了,可作爲一家之主的司徒清晨,自然是要動身相送的,畢竟,房正宗那可是要競選國家首腦的人物。
三人漸漸遠去,一時間,石桌四周就剩下了李四和司徒龍一兩人。
“來,喝杯茶,極品雨前龍井。”
待三人徹底消失了,司徒龍一這才伸出手,擺過一個茶杯,倒了一杯茶道。
李四沒有說話,隻是接過了茶杯,也不管燙,一口就喝了下去。
“倔脾氣~跟你媽媽一模一樣。”
見李四悶聲就喝了這杯茶,司徒龍一輕輕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微微拍拍李四的肩膀。
随着他的拍肩,李四卻是眉頭一皺。
“别抵抗,我查查,你這小子這些年都經曆了怎樣的死亡危機,雖說都挺過來了,可這暗傷留下了無數啊~你現在年紀輕,血氣旺,感覺不到,可等你過了四十,這些暗傷會讓你的内力日漸衰弱,直到氣血衰敗,痛苦死亡。”
司徒龍一的手一放到李四的肩膀上,李四便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肩膀傳來,他剛想要運氣抵擋,耳邊便聽到了司徒龍一的話。
默不作聲,李四氣沉丹田,放開了渾身經脈,那一道溫熱的氣息随着肩膀開始,漸漸往渾身傳去,隻見随着這道溫熱的氣息流過,李四猛然就感覺到了身體内部很多地方都有些隐隐作痛,細細一數,怕是不下數十處!
這些,都是他這十幾年生死搏殺後留下的暗傷。
“如此資質,如此天賦,好啊,好啊~”
随着那溫熱氣息布滿全身,司徒龍一這邊卻是撫須微笑點頭,他這一方面是查探了一下李四渾身的暗傷,同樣的,他也摸透了李四渾身的筋骨,那天生的武者筋骨,百年難得一遇,乃是武學奇才。
良久,溫熱的氣息這才全部退出了李四的身體,那數十處微疼的地方,亦是消失無蹤,顯然,若是沒有司徒龍一的真氣經過,那李四直至這些暗傷發作之前,都不會察覺到。
“等下我授你一套補氣養血的養生拳法,你每日一遍,五年内可将體内暗傷痊愈,淤血盡除,屆時你的武道将會再上一步,與我,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司徒龍一收回了手,然後撫須笑道:“四十歲之前達到先天地步,四兒,你很有可能在六十歲精血枯竭之前,邁到那武聖的地步!百年一出,如古代周侗,張三豐,近代楊露禅一般的人物啊!”
“你是看上我的資質才說我是你曾外孫?”
李四坐在那裏,看着撫須微笑的司徒龍一,聽着他的話,心中卻是生起一股怒,想都沒想的,張嘴就是說道。
“你~你這小子,哎~你等着。”
一句話出口,一下堵的司徒龍一一陣臉色青白,伸出手,指着李四,司徒龍一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他也實在不能訓斥李四,畢竟,李四不是司徒清晨,歎了口氣,司徒龍一緩緩站了起來,然後一邊說着,一邊走進了瓦屋。
看着司徒龍一進了房間,李四卻是咬了咬牙,然後伸手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吐出一口長氣,李四這才平靜的坐在了哪裏。
過了約麽幾分鍾,隻見司徒龍一就從瓦屋内巍巍顫顫的走了出來,他手裏拿着一個相片夾,以及一個小布包。
“這是你媽媽僅剩下的幾張照片,這是她的頭發~你,看看~”
來到石桌前,司徒龍一歎了口氣,坐了下來,然後将小布包放在相片夾上,遞了過去道。
看着那相片夾和布包,李四雙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他的雙目,亦是漸漸微紅。
那本來不痛的暗傷,此刻似乎發作了一般,讓李四渾身都在劇痛。
良久,李四緩緩伸出了手,接過了那相片夾和小布包。
顫抖着手,李四解開了布包,一縷漆黑的發絲,靜靜的躺在裏面。
這是證明他媽媽在這個世間存在過的唯一的東西了!他李四,不是石頭裏面出來的!
“咔~”
李四的一顆牙齒,被生生的咬裂,一縷血水從他的嘴角緩緩流出,李四默默的又包死了這布包,然後,又打開了相片夾。
相片夾内,隻有渺渺數張照片。
第一張,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穿着粉色的長裙,手裏拿着一把水槍,似正對着拍照的人射來一般,在哪裏開心的笑着。
這是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女孩。
第二張,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素白的練功裝,似打着太極拳,拍的側面,那種柔和之美,盡數的印在了相片之中。
這是一個面帶英氣,精神十足的少女。
第三張,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她站的端正,穿着大學生的畢業服,手裏拿着畢業證,一臉的笑容讓人看起來就心生歡喜,這是一個英氣之中帶着溫柔的女人。
第四張,也就是最後一張,這是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牛仔褲,披肩發的成熟女人,她倚在一顆梨花樹上,正對着拍照人笑,臉上滿滿的都是愛的笑容。
寥寥四張照片,顯示出了照片中的女人的一生。
從看到這照片的第一眼,李四就知道,這個女人,的确就是自己的母親。
李四長的和這個女孩很像,那種英氣,臉上的線條,足有這個女孩的七分,是以繼承了這個女孩的氣質的李四,看起來很陽光,很帥氣。
但光是像,卻是不足以讓李四認定,李四認定的,是那種感覺,那種看上去一眼,心就顫抖的感覺。
從進入殺手學院,就再也沒有流過淚的李四,此刻的眼睛微紅,兩行淚水,緩緩滑落。
“帶我去她的墓地看看,好麽。”
李四微微擡頭,眼淚止住,他将相片放回了相片夾,然後轉頭看着司徒龍一,平靜的說道。
“正該如此。”
司徒龍一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揮手道:“跟我來。”
司徒家族的墓地,自然在家族族内,事實上,墓地所在的地方,離這座青山也不遠。
這是一處風水寶地,四周有山有水,通風透氣,乍一看,約麽有五十多個墓碑,顯然,都是司徒家死亡的直系人員。
走在瓷磚路上,司徒龍一帶着李四,很快就來到了一個秀氣的小墓碑面前,這個墓碑修的不大,看規模就知道是一個夭折之人的墓,畢竟,以傳統老規矩下葬死人的司徒家,是以年齡來的,年齡越大,墓自然就越大。
雪白的墓上幹幹淨淨,前面擺着鮮嫩的花朵,顯然,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而碑上,則是刻着兩行小字,側邊貼着一張被雨水淋的發白的照片,那照片,正是那李四剛剛看的第三張,那張大學生畢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