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隻能是順其自然。
他緩緩睜開雙眼,輕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心中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靈台更加的清明,然後隻聽道:"估計此事還需多久才能結案?"
此事如果遷延日久,隻會帶來更多的不确定因素,早一日落下結論,也就早一日讓所有人都安心。
而聽得沙皇此問,列别佐夫斯基不由一怔,這問題他還真回答不上來,此案錯綜複雜,所涉之人更是身份特殊,如想盡快破案,那談何容易。
據他估計,如果按步就班來查,恐怕就是一年半載都很難有個結果,但如果運氣好的話,那一個月之内準能解決問題。
但運氣這回事,又哪能有個準呢。
可是,對于沙皇的期冀,列别佐夫斯基又不可以無視,所以,他隻能傾力一試了。
"臣将竭盡全力,盡快偵破此案。"列别佐夫斯基承重其事地道。
爲朋友兩脅插刀,他願意。
爲沙皇盡忠,他是義不容辭。
再說了,他與沙皇的年紀都不小了,說不定哪一天他們就都沒了,如果搞定這事,就當是在駕鶴西去之前爲他的主子再竭心盡力地辦一次差吧,也算是盡人臣之道,朋友之義吧。
"好,我信你,在這世上,恐怕也隻有你不會讓我失望。"尼古拉斯二世點了點頭,感慨地道。
二人君臣之間,在這麽年來一直都是相依相伴,度過了無數的風風雨雨,其中冷暖也隻有二人心中最清楚,而二人雖名爲君臣,但實爲知心之人,相互之間,一句話,一個眼神,二人便已能夠領悟對方所思所想,所期所望。
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列别佐夫斯基更得拼了。
"請陛下放心,一個月之内,必有結果。"列别佐夫斯基咬了咬牙,以無比堅定的語氣道。
他是打算豁出去了,打算爲老沙皇鞠躬盡瘁這最後一把。
不過,一個月之内破案,那真得靠運氣了。
"好,不虧是我的好兄弟,這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關鍵時候還是得看自家兄弟。"尼古拉斯二世欣慰地笑道。
不管列别佐夫斯基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個月之内破案,但對于沙皇來說,有這話,已經夠了。
沙皇真的很高興,列别佐夫斯基沒讓他失望,他也爲擁有一個似列别佐夫斯基這樣的兄弟而高興,今生今世,也許永生永世,他都要與列别佐夫斯基做兄弟。
尼古拉斯二世如此感慨。
列别佐夫斯基雖然爲人謹慎,很多話輕易不出口,但沙皇的心情他又怎能不明白,他太了解沙皇心底的想法了,若論知己,除了沙皇,再無他人可以當此一說。
而話已至此,二人都是心領神會,一切自在不言中。
而且,從這一次的談話之中,列别佐夫斯基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針對此事,沙皇一定不會姑息養奸,無論這最後的主使者是誰,他一定都會嚴肅處理。
如此一來,老首相便更無顧慮了,這辦大案,辦要案,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臨機決斷之魄力,有了這種魄力,那才能把握辦案過程之中的輕重緩急,才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拿捏出招,再也不用擔心會因此惹來沙皇的不快,因此會帶來什麽影響大局的不利因素。
而憂慮之心一去,列别佐夫斯基便不再會畏首畏尾,這對破案是十分有利的。
故,一個月之内破案也并非無稽之談。
而在與沙皇閑談了一會之後,列别佐夫斯基便告辭了,他得抓緊時間破案,案件的偵破工作仍是千頭萬緒,但留給他的時間卻已經不多了。
趕回到相府之後,列别佐夫斯基立即召來相關人等商讨案情,并對接下來的行動進行了詳細的部署。
接下來,他仍會将重點目标鎖定在斯奇科夫身上,打算先從其身上找到突破口,然後再順藤摸瓜,抽繭剝絲,了結此案。
毫無疑問,斯奇科夫的嫌疑很大,這已是不争的事實。
說實話,列别佐夫斯基一度懷疑過自己的眼睛,斯奇科夫怎會與此案有關呢,他一個軍方重臣,而且還是朱可夫一系的人,怎會做出不利于朱可夫之事呢。
可是,直到他發現了一件事,他才确定,原來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樣,他不得不感歎這其中的關系确實太過于複雜了。
通過調查,他發現,斯奇科夫并沒有如其它的軍事将領一般站在朱可夫一邊,相反,他的态度相當的模糊,不論朱可夫采取怎樣的拉攏手段,斯奇科夫都是在和稀泥,并不爲所動。
總之,斯奇科夫與朱可夫的關系并不如其他人想象中靠得那樣近。
而這,也就從另一方面佐證了斯奇科夫與朱可夫之間并非利益共同體,既然如此,斯奇科夫無論做什麽就不需要顧及朱可夫的利益,反而隻要對自己有利的,他都可以做。
但是,如果這一事實成立,斯奇科夫針對朱可夫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也就不足爲怪了。
基于這一事實,再進行反向推理,斯奇科夫如果與此案有關,或者直白一點說,如果朱可夫有事,斯奇科夫可以得到什麽或者從中獲取什麽樣的利益,他如今已是西部軍區的司令,可謂是位高權重,再高,那就隻能是軍方總司令了,而總司令這個職位名義上是屬于沙皇的,斯奇科夫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那問題就來了,斯奇科夫求的是什麽?
以他自己對斯奇科夫的了解以及這段時間以來對其的調查,列别佐夫斯基發現,斯奇科夫就是一個喜歡和稀泥,左右逢源的和事佬罷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保,并不是爲了參與到任何集團的争鬥當中去,說的高尚一點,可以用潔身自好來形容。
而這樣一個人,他又怎會牽涉到這樣的争鬥中來呢,但是,偏偏直覺卻告訴他,這斯奇科夫就是有問題。
但是,問題又在哪呢,列别佐夫斯基想不透。
而爲了正面了解一些情況,列别佐夫斯基禮節性地對斯奇科夫進行了拜訪。
拜訪發生在斯奇科夫的将軍府。
而對這一次的拜訪,斯奇科夫也不認爲是老首相突發其想的率性而爲,他估計老首相肯定是有事而來,而其來的目的也已經躍然紙上,顯然是爲朱可夫一案而來。
而斯奇科夫自認與此案無頭,便也坦然而對。
他将老首相迎進府之後,然後就分賓主坐下,斯奇科夫便開門見山地問起首相此之來意。
他可不認爲首相是閑得沒事幹,找他窮開心來着。
"聽說陛下特批首相大人在家休養,今天怎麽有閑暇光臨寒舍?"斯奇科夫很是客氣地道。
他與首相平素無私交,而現今突然登門而來,無事獻殷勤,可想而知。
"哈,哈,斯奇将軍,我今天的确爲一事而來。"老首相也不回避問題,直趨主題道。
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呢。
而且,有什麽事情是不可放在明面上說的呢。
"所爲何事?"斯奇科夫拱手道。
他隻是順勢而問罷了,即使他不問,列别佐夫斯基一樣會主動說明來意。
"我是爲上次将軍所說懷表一事而來。"列别佐夫斯基坦然道。
問的人直接,答的人也毫不含糊。
這是一場正大光明的對話。
"哦,懷表,懷表有什麽問題,您是所我提供的信息有問題嗎,我可沒說什麽,我也隻是說在别林斯基那裏好象見過那種樣式的懷表,并沒有說一定就是那一塊,不知首相大人是否已經證實過了。"斯奇科夫不慌不忙地道。
他的話更有一種反客爲主的味道在裏面。
列别佐夫斯基聞聽此言,隻是微微一笑道:"斯奇将軍,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你是不是想多了。"
這一番話意味深長,讓斯奇科夫爲之一怔。
斯奇科夫這才省起,他今天的話的确是多了點,一下子就讓自己陷入到了被動之中,而這猶如掩耳盜鈴的話更讓列别佐夫斯基這頭老狐狸一下就抓到了語病。
而先失一招之後,斯奇科夫心念急轉,緊急思忖對策。
斯奇科夫一語出錯,那就是徹底的被動,他覺得此時無論說什麽,那都是欲蓋彌彰,都似乎在爲先前那句話做出解釋,那就讓人聽來更加不合理了。
斯奇科夫感覺自己剛才有點沖動了。
他媽的,不常幹這事,的确有點不太适應,斯奇科夫想。
"靜聽首相大人示下。"斯奇科夫有點忐忑地道。
到了這一步,多說無益,此時無招勝有招,先看看列别佐夫斯基怎麽說。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斯奇科夫知道老首相今天一來,他就想洗脫嫌疑,恐怕得費一番周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