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部的情況現在很糟,基本上已經是人困馬乏,不可再戰,他們一旦被太平軍的騎兵追上,那結局将會無比凄慘,想必隻能是死路一條.馮子材必須想辦法改變這種局面,否則,他們就隻能面對這種慘淡的結局了..
"啓禀将軍,前面離此十裏,探得小路一條,應該可供大軍通過."正在馮子材一愁莫展之際,前面探路的探馬突然回報道.
有小路?馮子材聽後,大喜,這無異于天降甘霖,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隻要有其它的路,他們就可以避開大路,躲過太平軍騎兵的追擊,如此一來,他們也就安全了.
好,真是太好了,馮子材一掃剛才的愁雲慘淡,傾刻間便喜上眉梢,就差點大叫出聲了.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命令探馬在前帶路,然後自己親率大軍朝那條小路奔去,時間寶貴,越早一點擺脫追擊,他們也就越安全.
用了沒多久,他們就到了探馬所說的那小路口,馮子材略微觀察了一下路況及周圍的環境,心中就有底了,綜合來看,這路還不錯,至少用來逃命是完全沒問題的,于是,他不再遲疑,命令大軍從那條小路上撤退.
當馮子材率軍在那小路上走過一段之後,他不禁暗自點頭,他料的沒錯,這條小路還真不錯,既隐密,又不影響他們的人馬通行,正是他們現在能利用到的最好的逃命之路,現在,太平軍的騎兵一定再也追不到他們了,先且不說,太平軍是否可以發現這條小路,即便是不小心發現了,此路是條小徑,完全不适合于大股騎兵展開,所以,馮子材們算定,他們暫時安全了.
大軍一安全,馮子材就與自己的那親信部将開起了玩笑.
"我原本以爲這次是死定了,沒想到閻使剛剛來報,陰間此際太過于擁擠,地盤不夠,所以,暫時也沒辦法供養我們這麽多人,我們即使想享受一下地獄生活,也是不可能的了."馮子材笑嘻嘻地道.
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錯.
死裏逃生,任誰都要高興一把,再說了,馮子材再有才,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
"哈哈,将軍,依我看,不是閻君不想收,而是閻君不敢收,他難道就不怕我們旌旗一招,重招舊部,給他來一個聚衆起事,大鬧地府嗎?我想,閻君不是不想,而是怕."走在馮子材後邊不遠處的親信部将笑着接口道.
他也算是個可人,順口就将馮子材的意思延伸了開去,使得兩人一唱一喝,配合的十分默契.
"哈,哈,你呀..."馮子材指了指那親信部将,大笑道.
"将軍,此地雖然不利于太平軍的大股騎兵追擊,但山高林密,同樣便于伏兵,如果太平軍在此伏下一支兵,那我們就成了籠中鳥,網中魚,想跑都跑不了."親信部将是個非常小心的人,他一踏上這小路,就覺得有點心驚肉跳,他有點擔心,不禁出聲提醒道.
"你多心了,誰會在此伏兵,誰又會料到咱們會走這條小路,放心,咱們隻管走就是了."馮子材樂呵呵地道,他才不擔心呢.
他此時心情正好着呢,哪能聽得進去這逆耳忠言啊.
"将軍,還是小心點好."部将看了看四周,小心謹慎地道.
走在這小路上,部将總感到後背涼飕飕的,渾身汗毛直豎,很不自在.
"嗨,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膽小了,這可不象你喲,放心,保證不會有事."馮子材縱馬向右幾步,靠近部将,與他并騎而行,然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馮子材這麽一說,部将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也許馮子材說的對,能有什麽事,這鬼地方,誰會來埋伏,誰又能料到馮部會走這條小路,想多了,想多了啊.
想到這,部将也就釋然了,又開始與馮子材開起了玩笑.
說說笑笑之間,時間過的很快,據在前哨探的探馬報告,再有十裏路,他們就能走出這條小路,然後從官道上直插合肥城.
終于要離開這個破地方了,馮子那個真是高興.
此次在武昌一路與太平軍的交鋒,讓馮子材有煉獄一般的感覺,特别是對上曾國藩,他總是處處被動,處處被克制,曾國藩對清軍實在是太熟悉了,馮子材所使用的套路,基本上都逃不出曾國藩的火眼睛睛,往往是他還沒有出手,曾國藩已是料他在先,所以,這仗還沒打,他已經是輸了大半,丢掉那些地盤也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歸根到底,馮子材覺得他輸的不怨,誰讓碰上了曾國藩呢.
不過,他還有一點沒有想明白,那就是,他不知道僧格林沁到底在玩什麽,在這種危急關頭,命他撤軍回去,到底是爲了什麽,明眼人都知道,如果他放棄武昌一路,等于是将大清的半壁江山拱手讓給了太平天國,這種大事,僧格林沁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他爲什麽還要撤呢.
馮子材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好了,安安心心,一心一意趕路,離合肥城越近,他們也就越安全.
十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如果用他們這種急切的逃命之心來衡量,算起來,是遠了點,但真正跑起來,卻很近,所以,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接近了路口.
看到路口就在前方,包括馮子在内的所有清軍将士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能活着逃出來,真好!這是每位将士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将軍,咱們終于擺脫追兵,走出來了,想一想,真是恍若隔世啊."一路上一直懷着一絲擔憂的部将,到此時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不免感歎道.
"我都說了,沒事,你看看,你看看,我說的沒錯吧,還真别說,能安全地走到這裏,還真他媽爽."馮子材也是長出一口氣,得意不已地說了幾句,然後又低聲罵了一句粗話.
能從死亡的邊緣撿回一條命,誰能沒有幾分高興呢.
"還是将軍有遠見,末将佩服."親信部将不适時機地小拍了一下馬屁.
馮子材聽了,又是微微一笑,什麽都沒說,但看得出,他很受用.是啊,誰又不願意聽兩句好話呢,特别是那些說到自己心坎上的好話.
"好了,命令大軍,一鼓作氣,以最快的速度通過路口."高興過後,馮子材臉色一正,道.
無論如何,早一點過總是好的.
"是,将軍."部将說完,立即拍馬上前去傳令.
大軍按照命令,全速湧向小路的出口.
正當清軍興高采烈,準備迎接光明之際,忽聽号炮連響,四面響起喊殺之聲,馮子材臉色一變,眼皮直跳,他預感出事了.
果不其然,他還沒來得及遣人相詢,那親信部将已經拍馬向他奔來.
"将軍,不好了,前面有埋伏….."親信将臉色焦急,見了馮子材的面,就狂叫了起來.
馮子材一聽,眼前一黑,差點掉下馬來,這真是樂極生悲,果真有埋伏.
"不要慌,命令大軍頂住."馮子材急道.
其實,他自己也慌了.
"将軍,路口已被堵死,我看咱們還是往後撤吧?"部将建議道.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他們的身後又竄出一軍,打的顯然也是太平軍的旗号.
馮子材與那部将見此情景,臉色巨變,明白壞事了.
"馮将軍,我奉大帥将令,在此等候多時了."太平軍中,一将橫刀縱馬,排衆而出,對着馮子材叫道.
馮子材望了望對面的太平将領,沒有立即接話,隻是沉着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估摸着是否有機會找到太平軍的空隙,趁機突出去,但結果卻讓他失望了,四周全部他所認同的漏洞,俱已被堵死,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已是甕中之鼈.
看來,清軍除了死戰之外,已經别無出路.
"将軍,殺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那部将對當前的形勢也是了然于胸,他湊到馮子材身邊,低聲對他道.
"好,那咱們就好好與太平軍大戰一場,即使是死,也要拉他幾個疊背的."馮子材一咬牙,道.
"此将應該不簡單,讓我先去試一試,如果不敵,再換将軍上去."親信将看了看對面的太平将,主動請纓出戰.
他是擔心馮子材摸不清對方的虛實,會吃虧,這才搶先去戰這太平将,好讓馮子材在一旁有機會探清對方的情況,确保戰而勝之.
"行了,你就不要摻合了,我上去拖住此人,你帶領其他的弟兄盡力向路口方向殺,雖說是要死戰,但如能逃出去一些,總是好的."馮子材似乎知道親信将心中所想,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卻給他分配了另一個任務.
"即如此,将軍小心點."親信将盡管有點擔心,但馮子材已做了決定,他隻能執行命令.
"好,你先去吧."馮子材對親信點點頭,道.
親信将朝馮子材一抱拳,朝路口處正在死戰的大軍奔去.
"怎麽,後事交待完了嗎?如果交待完了,那何妨一戰."那太平将又高聲叫道.
"賊将休得逞狂,你馮爺爺來也."馮子材大罵一聲,也是縱馬向前.
兩馬相遇,四目相交,火花四射,看起來,一番龍争虎鬥是在所難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