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很多種,有的人,他們隻會站直身,昂着頭,高傲地去死,他們铮铮鐵骨,死的悲壯,死的有價值,死的令人刮目相看,但有的人,他們卻奴顔卑膝,低三下氣,死的凄涼,死的令人不恥.
餘段是太平軍的将領,太平人不怕死,即使死,也要留盡最後一滴血去死,他們必須挺起自己的胸膛,在奮争中燃盡自己的生命.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人面對死亡的态度.
雙方的戰鬥并沒有呈現出一邊倒的态勢,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雖然清軍是四面圍攻,但卻沒有從太平軍身上讨到什麽好處,反而自己卻是死傷累累.
十幾員清将将餘段圍在核心,拼命地攻打,餘段二人步步爲營,竭力抵抗,讓清軍一時之間并無可趁之機.
熟悉餘段的人都知道,餘段二人身懷絕技,特别是他們練就有一套合計之術,可謂是舉世無雙.此術一經施展,二人力量的增幅将是巨大的,這是他們過往戰無不勝的法寶,除了在黃旭身上吃過一次苦頭之外,其它時候,憑籍此,他們都是無往而不利.
所以,雖然他們被十幾員清将圍着來打,但是,清将卻并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反到是有點讓他們牽着鼻子走的意味.
而那先前與段一虎交戰,意在誘他們進入埋伏圈的那個清将,此時卻超然于物外,一臉平靜地在一旁冷眼旁觀.
自己不打,看着别人打,看來,這家夥的地位不低.
"老大,怎麽辦?清軍這麽多,看來,咱們是沒機會沖出去了."在逼退了清将的一波攻擊之後,段一虎抽空對餘一龍道.
餘一龍喘了幾口氣,有點吃力地道:"老二,很難說,再堅持一會,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堅持??大哥,按現在這種情況,咱們堅持不了多久了."段一虎憂郁地道.
壯漢的憂郁别有一番風景.
"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就是死,也不能讓清軍小看咱們."在大事大非面前,餘一龍可不想有任何含糊.
段一虎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咬了咬牙道:"清軍既然想讓咱們死,那咱們也不能讓他們好過,老大,你說的對,絕不能讓清軍小瞧咱們."
"好兄弟,咱們以前在清軍當差那時,過得是渾渾噩噩,但是,自從歸順了天國,追随了主帥,這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身爲一個将領的真谛,所以,我想說,今天即使是死在了這裏,我們已經是死而無憾了."面對絕境,餘一龍心中似有無限感慨.
"隻可惜,今朝過後,就再也沒機會上陣殺敵了."段一虎嗜戰,這誰都知道,他最大的遺憾就是再也不能上陣殺敵了.
"老二,那咱們今天就痛痛快快地大殺一場,如此了結一生,也算是沒在這世上白白走一遭."餘一龍望了望眼前的段一虎,歎了口氣,振奮地道.
"好,老大,希望來生還與你做兄弟."段一虎飽含深情地道.
對,沒錯,是飽含深情,段一虎這種壯漢竟然有這小女兒姿态,還真是有趣.
要是在平時,如見段一虎如此,餘一龍一定會戲耍他幾句,但今天不同,此時此刻,餘一龍能深刻地體會到段一虎話中的那分真誠的兄弟情誼.
他餘一龍能有幸與段一虎做兄弟,他不吃虧,相反,他覺得很幸運.
"老二,好了,咱也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殺吧."餘一龍喝道.
他說完,眼睛重新對準他面前的清将,臉上罩上一層寒霜,并握緊了手中的木棍.
"好,殺!"段一虎也是大喝一聲.
兩兄弟說這些話也就是一轉眼間的事,剛才被他們逼退的清将已經重新圍了上來.
揮動手中的木棍,秉持着合計之術,兩兄弟更是不要命地沖向圍攻他們的清将,這一戰,比剛才更激烈,更動人心弦,餘段二人是反客爲主,着着進攻,采用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清将人數雖多,但懾于餘段的武藝與威風,本就有點畏手畏腳,如今更他二人氣勢磅薄的反擊搞得有點手足無措,一時間,清将開始節節敗退,漸漸表露出潰敗之象.
一旁靜立于馬上觀戰的清将見此,眉頭微微一皺,他似乎對十幾員清将圍攻太平軍兩将,但卻久攻不下,很不滿意,試問,自己一方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不僅沒能在短時間内将對方拿下,反而讓對方越打越起勁,大有将己方人衆擊潰之勢,面對這種情況,他又豈能無動于衷.
"反賊休得逞強,吾來也."立于馬上的清将大喝一聲,揮動手中的長槍沖了過來,準備加入圍攻餘段二人的戰團.
這大哥真還是忍不住了.
"哈,哈,來得好,龜兒子,老子以爲你會縮在後面永遠都不出來了呢,你來的正好,咱們兄弟正好一起收拾了你,免得呆會再費手腳."段一虎見那清将沖了過來,哈哈一笑,滿不在乎地道.
他這話簡直就視那清将爲無物,真是狂妄至極.
不過,都這種時候了,狂妄一下又何妨呢?
那清将也不答話,直接沖向了段一虎,人未到,手中的長槍已經刺了出去.
其他清将見這位爺都下場了,哪敢怠慢,全都是精神一振,象是被打了興奮劑一樣,再次大叫着沖向餘段二人.
餘段又是大叫一聲:"來的好."
瞬間,雙方又戰在了一起.
這一次,雙方的戰鬥已不能簡單地用激烈來形容,更應該說是驚險,非常的驚險,無比的驚險.
有了那領頭清将的加入,局面立即變的不一樣了,清軍開始慢慢占據上風,雖然憑借着武藝的奇特,餘段在前面一段時間内,尚可與對方打成平手,那麽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五五之分的局面開始出現了變化,勝利的天平開始向清軍一方傾斜.
越往後,清将的包圍圈越縮越小,餘段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照此下去,他們一定支撐不了多久.
"怎麽樣,兩位,勝負将分,不知二位做何打算?"那清将邊進攻,邊問道.
"打算?你認爲我們應該如何打算呢?"餘一龍不動聲色,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有一提議,希望二位可以考慮."那清将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盤.
"如果是招降的話,那就不用說了,我們是誓死不降的."餘一龍已經料到清将要說什麽.
"将軍何必如此執着呢?何況二位本就是大清的屬将,今番如能歸來,權當是榮歸故裏,何其幸哉."清将歎了口氣,似乎還想再勸.
"頭可斷,血可流,誓死不做降将軍,這是太平軍将領的信條,所以,你還是不要再費口舌了,分勝負吧."餘一龍的話很決絕.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隻能是分勝負了.
清将知道再說也無用了,他隻能下令徹底将二人擊殺,永遠後患.
于是,一波又一波的攻勢象潮水一樣,更加洶湧地撲向餘段二人,兄弟倆就象是大海中的一葉偏舟一樣,在潮水中險象環生,看樣子,他們是挺不了多久了.
餘段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的清将,又望了望遠處已被殺的七零八落的太平軍,他們知道,最後的時刻就要來臨了.
就在這時,他們後面的清軍突然亂了起來,喊殺之聲震天,他們看見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上面,書着大大的一個"黃"字.
見到這個字的那一刻,他們知道,他們得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