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沖這事,郭文兵與胡林翼肯定是沒辦法再打下去了,兩人互相之間放了幾句狠話之後,郭文兵便率人匆匆離去.
郭文兵離開之後,胡林翼也不能閑着,他得繼續殺人呀,這仗還沒打完呢?
郭文兵趕到僧格林沁處的時候,僧格林沁正在大罵他手下的侍衛,看來,他的心情很不爽.
"王爺,不知您召末将回來,可是爲太平軍之事?"郭文兵參禮完畢,小心翼翼地問道.
僧格林沁正在火頭上,郭文兵心知肚明,如他再不小心點,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存心找罵的事,他可不幹.
"是,文兵,正是此事,來,來,坐,咱們商議一下,這事該如何應對."僧格林沁臉上怒氣未消,眉宇間似有憂愁,見了郭文兵,他趕緊招呼他過去坐,
"謝王爺,末将有幾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郭文兵坐下之後,朝僧格林沁抱拳道.
"說."僧格林沁道.
"王爺,這太平軍突然進城之事有點蹊跷,按理說,城門有重兵把守,而且鄧将軍又率了幾萬人馬前去增援,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失守才對呀."郭文兵滿腹疑問,他實在猜不透這其中的原因.
"具體情況仍在證實之中,但太平軍進城已是不争的事實,據最新消息,他們已經與禁軍接上火了."僧格林沁的臉色很難看,有點惱火地道.
僧格林沁的頭很大,心很亂,他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剛剛,他還在爲即将剪除湘軍這個多年的心腹大患而得意不已,誰知,轉眼間,卻說是太平軍到了,而且,這太平軍好似從天而降,事先沒有半點征兆.
更可恨的是,城門失守這麽大的事,竟然沒有任何人提前向他禀報.想起這,僧格林沁就來氣,這城門守将,還有那鄧定公,都不知是不是吃幹飯的,簡單是一群飯桶,
"王爺,這不應該啊,城門失守這麽大的事,怎麽事先就沒人上報呢?"郭文兵也很納悶.
是啊,此等城門失守之大事,事前事後,總得有人給個信吧,可是,偏偏他們卻是給蒙在鼓裏,要不是太平軍已經近在咫尺,可能他們還以爲城門固若金湯呢.
郭文兵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事,就象是将炸彈扔向了火山口,直接引起火山爆發.
"本王怎麽知道?本王隻能說,你們就是一群飯桶,廢物!那什麽城門守将,是飯桶,鄧定公也是飯桶,還有你,也是飯桶.你們打不過人家,也就算了,但卻連報個信都不會,朝廷每年花這麽多銀子養着你們,就是希望你們能肩負起抗敵守土的重任,你們可到好,臨到緊要關頭,不僅土守不住,而且連叫幾聲都不會,你們不是廢物,還能是什麽,真還不如養幾條狗."僧格林沁窩了一肚子的火,大罵一通,連帶郭文兵都是海扁一頓.
郭文兵吓得趕緊趴到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僧格林沁将所有人都數落了一通,直到罵夠了,罵累了,他才鳴金收聲.
"文兵,你也是,這麽大的事,怎麽就不幫忙盯着點呢?這下子到好,事情到了這一步,本王都不知道如何收場了."僧格林沁瞟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郭文兵,仍有點不解氣地道.
郭文兵連說,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末将有罪,末将有罪…..
"好了,你先起來吧."也許是覺得火侯已經差不多了吧,僧格林沁臉色稍緩.
郭文兵告罪之後,小心謹慎地站到一邊,但仍是低着頭,彎着腰,恭敬地等待僧格林沁的訓示.
"行了,文兵,本王罵你,也是爲你好,如果是别人,本王才懶得花力氣去罵呢.說說正事吧,就你看,這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罵也要罵,用也要用,這就是僧格林沁的禦人之道.
"末将有罪,王爺罵得對,末将有罪….."有了剛才的教訓,郭文兵哪敢随便亂接話.
"嗯,文兵,本王都說了,此事到此爲止,難道你還想本王向你陪罪不成?"僧格林沁嗯了一聲,臉色似又罩上了一層寒霜.
"不敢,末将不敢."郭文兵腿一軟,又跪倒在地.
"那你就跟本王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僧格林沁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郭文兵,并沒有讓他起身,隻是緩緩地道.
"王爺,末将不知,一切但憑王爺作主."郭文兵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言多必失的道理他已銘記在心。.
再說了,這主意出的好,那也就罷了,如果出的不好,王爺一不高興,可能又會給自己惹來一通臭罵,還是明哲保身爲好.
"讓你說,你就說,哪來這麽多廢話."僧格林沁剛剛有點好轉的心情,因爲郭文兵的話又變得有點飄浮不定起來.
"是,那末将就鬥膽一言."郭文兵察言觀色,知道再不說,可能又要壞事了,他得趕緊說.
"說吧."僧格林沁心情好了點.
"撤退!"郭文兵望了望僧格林沁的臉,嘴巴裏蹦出來兩個字.
"撤退?什麽意思?你可以說的具體點嗎?"僧格林沁臉皮抖了抖,道.
"太平軍進城之後,戰場形勢已然逆轉,我軍已經失去了全殲湘軍的最佳時機,而且,如果繼續留在這,等到太平軍與湘楚軍回過神來,我們再想走,可能都來不及了,最後隻能是全軍覆沒于此."郭文兵邊說,邊看僧格林沁的臉色.
他要時刻留意僧格林沁的态度,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得馬上閉嘴不言.
"不一定吧?據報,太平軍來的人并不是很多,才十多萬人,即使算上已經被打殘的湘軍,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多萬人,而我們神策軍加上禁軍還遠遠不止這個數,在總人數上,我們甚至還占有小小優勢,本王就不信,憑我們,還怕了區區太平軍不成?"僧格林沁對局勢的判斷并沒有郭文兵如此悲觀,隻能說,他還存有一絲幻想。
"王爺,您說的沒錯,論人數,我們是比太平軍與湘軍加起來還多,但要論起戰鬥力,我們可是差遠了,先不說太平軍,就說這被我們包了幾次餃子的湘楚軍,我們現在吃下去了嗎?還沒有.這就是差距,而且是短其之内無法彌補的差距.如果我們現在撤,可能還有機會保留一部分有生力量,以供将來之用,如果現在仍躊躇不前,大難必将臨頭."郭文兵是豁出去了.
他未曾想,僧格林沁做爲一軍之帥,竟然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完全忽視當前的現實,這是非常危險的,郭文兵可不願意陪他冒這個險.
"可是,如果我們撤了,這合肥城就丢了,合肥一丢,通往京師的大門也就打開了,太平軍必定會長驅直入,直抵京師,大清朝危矣."僧格林沁不是看不清現實,而是,他還要爲全盤大局考慮,他不能因擔心大軍的一點損傷而做出有損大局的事,撤退不是個難事,但撤退的代價卻是巨大的,他不得不慎重起見.
郭文兵聞聽此言,微微一愣,他可沒想這麽多,他隻是就此仗,論此仗,如果按僧王爺的說法,這可是個大難題喲,又豈是他這種小人物可以解決的?
"王爺,您說的是軍國大事,末将論的是面前的這場仗,末将不知道撤退之後,會發生什麽事,但末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留下來,我們将隻有死路一條,您可别忘了,除了已經進城的太平軍之外,太平軍的主力還在城外虎視耽耽,有可能,他們已在進城的路上,而我們呢,我們有援軍嗎?顯然,沒有.這兩相比較,此消彼長,結果可想而知."郭文兵一語道破當前之困局.
如果清軍能盡早撤退,幸許還可以保存實力,如果仍存有幻想,意圖在此硬拼,那就是找死了.試問,如果清軍連這點家底都丢了,那以後還靠什麽與太平軍鬥,說的更難聽一點,如果朝廷失去了他們這支大軍,大清朝還有以後嗎?與其在此找死,還不如暫時退避,容後再想辦法.
所以,在郭文兵看來,撤退對清軍最有利.
僧格林沁聽後,陷入了沉思,郭文兵的話對他觸動很大,他的确是需要好好考慮考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