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曾國藩之言,黃旭裝着怒氣未消的樣子,堅持要嚴罰僧格林沁,曾國藩卻反過頭來求情,說他與僧格林沁同朝爲官多年,相互之間知根知底,雖略有争執,但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希望黃旭可以放僧格林沁一馬,黃旭假裝猶豫了很久,将戲演了個十成十,這才爲難地表示同意,而且他還說,這是看在曾國藩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黃旭演的這一場戲,就足以讓曾國藩喜笑顔開,.
安撫完曾國藩之後,黃旭又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他決定對僧格林沁做出處置,那就是,送他回合肥城.
這就奇怪了,他們剛剛才想辦法去将僧格林沁活捉了回來,現在卻又要平白無故地送回去,是何言也?
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完成黃旭的下一步計劃而做的準備.
黃旭打算通過僧格林沁的嘴,将曾國藩已經投向太平軍之事禀報給鹹豐皇帝知道,從而徹底斷絕曾國藩回歸清廷的後路,而象僧格林沁這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佐料,即使放走了,他們還可以找機會再捉回來,但拿下了曾國藩,對黃旭的全盤大局卻至關重要,所以,黃旭才決定放走僧格林沁,以便可以順利地展開這一條反間之計.
當天晚上,黃旭吩咐負責看管僧格林沁的士卒,找機會故意放走僧格林沁,并且在放走僧格林沁之後,還要安排人追捕,以此制造出一種假象,讓僧格林沁及清方堅信,僧格林沁不是太平軍故意放走的,而是僧格林沁自己找機會逃跑的,這樣一來,僧格林沁将來所說之言,将更能堅清軍高層之心,讓他們真正相信曾國藩投降之事已是既成的事實.
黃旭此計如能成功,那曾國藩将不得不投降也.
在黃旭的授意下,在太平軍的配合下,僧格林沁成功地"逃回"了合肥城.
在确定僧格林沁安全地回到了合肥城之後,黃旭便靜等最後的結果.
合肥城中,李鴻章已經收到了鹹豐的聖旨,他被要求代替被俘的僧格林沁出任清軍的臨時主帥.這消息也太突然了
本來在得知僧格林沁被人抓走之後,他還有點擔心軍心不穩,誰知,清軍一切如常,并沒有因爲僧格林沁的被擒而出現任何狀況.後來經過了解,李鴻章弄清楚了這其中的原因,首先,雖然僧格林沁前段時間已被任命爲主帥,但實際上他并沒能真正介入軍中的事務,尤其是湘軍,所以,他的走或留,對大軍來講,不會有任何影響.其次,清軍已經經曆過曾國藩被擒之事,神經已經被鍛煉的極其堅韌,一般情況下,此類事情已很難再使他們有任何動搖.
李鴻章在受命之後,深知責任重大,内心實是有點忐忑,雖然他之前不止千百次地想過能有這樣獨擋一面的機會,但這樣的機會卻來的不是時候,現在,整個前線可謂是危急四伏,内憂外患,他實在是沒有把握将整個局面維持好,但是,旨意已下,他就是不想做,都必須做了.
正在李鴻章猶豫間,恭親王的書信又到了,恭親王在書信中将自己力薦李鴻章出任主帥一事做了說明,并說他奉旨到前線督辦軍務,不日将到,到時再與李鴻章詳談.
李鴻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将自己送上這個位置的是恭親王.
李鴻章見過恭親王的書信之後,不由地苦笑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謝恭親王呢,還是應該罵他,自己原本是候任的江甯巡撫,本可以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恭親王偏偏要将自己置于這事非之位,他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麽呢?
不論如何,這面子上的事,他必須做足十成十,他一面做着主帥應該做的事,一面收拾好一切,等候恭親王的到來.
不過,恭親王沒有等到,他卻等來了另一位王爺,那就是從太平軍中脫身而回的僧格林沁.僧格林沁的突然出現,讓黃旭始料未及,但他卻知道,這問題是越來越複雜了.
他先将僧格林沁安排到之前的下榻之處,但他并沒有向僧格林沁說明自己出任主帥之事,隻是關心地詢問起僧格林沁被擒之事的經過.
當李鴻章聽說僧格林沁又是被太平軍所擒之後,是吃驚不已.他覺得這太平軍也真是太放肆了,簡直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于是,他在僧格林沁面前将太平軍大罵了一頓,讓僧格林沁心中頓生知己之感.
李鴻章又問起僧格林沁逃脫的經過,僧格林沁便添油加醋地将自己的豐功偉績又述說了一遍,他向李鴻章誇耀,自己在太平軍營中,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威逼利誘,是怎樣的堅貞不屈,又是如何的大義凜然,一個不折不扣的硬漢形象躍然紙上.之後,他又向李鴻章談起自己如何如何的制服守衛,如何趁太平軍不備,逃了出來,後來,面對太平軍的追捕,他又是如何憑借自己的機智勇敢,擺脫了太平軍的追捕,順利地逃回了合肥城.
整個過程,就如一幕精心動魄的劇目,聽了不禁讓人拍案叫絕,不禁讓人對僧格林沁肅然起敬,這也太牛逼了吧.李鴻章也是人,也不能除外,當他聽完僧格林沁的話,他渾身熱血沸騰,僧格林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突然之間拔高了不少.
李鴻章又問起,僧格林沁是否在太平軍營中有見到他的恩師曾國藩,僧格林沁連說,沒有,沒有,李鴻章聽後,很是失望,他心裏面有一點期待,他希望曾國藩也有僧格林沁這樣的好運氣,可以逃回來,但他知道,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都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都不知道他的恩師都成什麽樣子,他還真是懷念那些聆聽恩師教導的日子啊.
而事實上,他哪裏會知道,這僧格林沁不僅見到了曾國藩,而且還與曾國藩對罵了一場,他之所以對李鴻章說沒見到曾國藩,爲的就是方便在鹹豐面前告曾國藩的狀,斷了曾國藩的歸路,這種事,怎可随便跟其他人講呢.
想起将要告曾國藩一事,僧格林沁覺得非常解氣,而且還有一點興奮,曾國藩與他鬥了這麽多年,終于最後還是要栽在他的手裏,真是想一想都要偷笑.
李鴻章又談起恭親王要來之事,當然,他也留了一手,他并沒有提起自己已經奉旨出任清軍主帥一事,因爲他在想,以前是僧格林沁被抓,鹹豐才迫不得已讓自己出任這主帥,但現在僧格林沁已經回來了,這主帥之位顯然是要還給僧格林沁的,他是聰明人,他明白這一切自然會有人來處理,自然而然會有人來告訴僧格林沁結果,沒必要讓他來做這個惡人,如果他向僧格林沁提這件事,那不是打僧格林沁的臉嗎,這種事,他李鴻章不做。
僧格林沁聽說恭親王要來,便問李鴻章原因.
"老恭要來,所爲何事?"僧格林沁道.
"不知道,隻是朝廷發來照會,說恭親王奉旨到前線辦差,要我們安排接待。"李鴻章道.
李鴻章可不會傻到說他與恭親王之間有密信來往.
"難道皇上讓這家夥來代替本王?"僧格林沁狐疑地道.
"不知是何原因,想必是有其它什麽事吧."李鴻章故意道.
"本王被俘之事是否已呈報給了皇上?"僧格林沁道.
"是,王爺,因爲不知王爺的情況,爲穩定軍心并營救王爺,屬下等已經将此事呈報給了朝廷,想必皇上也已經知曉了.屬下處事不周,還請王爺恕罪."李鴻章道.
李鴻章并不知道,鹹豐安插在僧格林沁身邊的護衛将軍已經将此事第一時間密奏給了他,所以,鹹豐的消息并不是從李鴻章他們這裏面獲取的.
"你何罪之有,你是正常辦差,本王怎會怪罪于你."僧格林沁道.
"多謝王爺."李鴻章怎麽說都要謝一謝,這是規矩.
"隻是不知道,這恭老兒來,到底是爲了何事?"僧格林沁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事.
"王爺,何必太過于操心,到時不就知道了嗎?"李鴻章勸道.
"沒錯,到時就知道了,何必庸人自擾."僧格林沁表示同意.
"那王爺如果沒有其它什麽事,屬下就不打優您休息了,屬下先告退了."李鴻章見該講的,不該講的,都講的差不多了,是時間該告辭了,這才道.
"好,明天再與你商議具體軍務,本王今天确實是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你也回去休息吧."僧格林沁還有大事要辦,所以也不再說什麽客套話。.
李鴻章行禮,告退.
僧格林沁在李鴻章走後,顧不上休息,第一時間具本将相關情況向鹹豐作了彙報,其中重點提到了兩件事,一,自己被俘之後的情況,當然,這其中将自己的形象塑造的非常的高大,二,曾國藩已投降反賊,反賊待之以上賓之禮,此乃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所以,請皇上下旨,嚴罰曾國藩.
僧格林沁猜測,鹹豐在見到自己這份奏報之後一定會雷霆大怒,他會毫不猶豫地下旨來懲辦曾國藩,曾國藩算是完了,他是回不來了。
僧格林沁隻要一想到曾國藩的下場,他就想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