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查探之後,他們發現,山頂偷襲的人已經全部撤走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迹,簡直可以說是來無影,去無蹤.
"老馮,怎麽辦,這幫兔崽子隻會在背後耍陰謀詭計,打了就跑,你說怎麽辦?"鄧定公那是有氣無處撒.
是啊,平白無故地受了一次毫無道理的不明之氣,而且最後還不知道對手是誰,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會讓人窩火.
"老鄧,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應該想一想接下來怎麽辦."馮子材畢竟老成很多,想得更遠.
"那你說怎麽辦?"鄧定公今天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唉,看來,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護好我們身邊的物資,靜待接應大軍的到來,隻有他們到了,我們與他們合兵一處,方能确保萬無一失."馮子材謹慎地道,相同的錯誤,他可不能一犯再犯.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鄧定公也是歎了口氣道.
"這一次,咱倆算是栽到家了,此等大事,朝廷如果知道後,一定會重罪我倆,我們恐怕是在劫難逃了."馮子材的心情很落莫,出了這樣的事,誰能開心.
"這也怪不了咱倆,都是賊人太陰險."鄧定公覺得如果朝廷重罪他倆,那就是不公平.
"說這些又有什麽用,現實結果是,糧草被毀,而且人員折損不少,你以爲朝廷會聽你去解釋客觀原因,不會的,即使有客觀原因,那朝廷也不會放過我們,他們正在氣頭上,正愁沒地方撒氣,正好,咱倆撞到槍口上了,你說,不是咱倆倒黴,那還能怎樣,算了,認命吧."馮子材道.
"老馮,你不是不關心政治的嗎?爲什麽你将這其中的這些關節都看得這樣清楚,我看你呀,就是在裝糊塗."鄧定公道.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該清醒的時候就清醒,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馮子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好了,好了,老馮,不要說那些深奧的道理,我懶得費心思去想,你說說,如果朝廷怪罪下來,我們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鄧定公不能就這樣讓朝廷扣一頂大帽子在自己頭上,他要想辦法減輕罪責.
"能有什麽辦法,鋼刀舉在人家的手上,我們隻有認宰的命."馮子材無奈地道.
"唉,咱倆怎麽就這麽倒黴呀,來之前,我還天真地以爲這是一趟美差呢,沒想到,沒想到,這事最後給弄成了這樣,搞不好,連腦袋都會搬家,不知是何苦來着."鄧定公猛一陣搖頭,歎息道.
"好了,你我都是帶兵多年的人,生死應該早已看透,生也好,死也罷,聽天由命吧."馮子材知道想得再多,也隻是陡增煩惱罷了,于事無補,不如保持平常心,一切随緣.
"老馮,咱們将物資送到之後,就不回京去了,直接留在曾國藩的大營,幫他打太平軍,你說,他會不會收留咱倆?"過了一會兒,鄧定公又道.
"想都别想,老鄧,我可跟你說,咱們身爲朝廷的大将,出了差錯,朝廷要将咱們怎麽樣,朝廷自有律法,咱們可不能打這些不着六四的歪主意,這可要不得."鄧定公的話剛出口,馮子材馬上就出言制止,顯然是明白鄧定公想打什麽主意.
"老馮,我隻是假設,沒有真想去做,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幹,權當是聊天,你說說看,曾國藩會怎麽想?"鄧定公仍不死心.
"我不知道."馮子材回答得很幹脆.
"我說,老鄧,你這人怎麽這樣,就當聊聊天不行嗎,好象是真要你去幹什麽似的,真是無趣."鄧定公喋喋不休地道.
馮子材也不理他,任由鄧定公在那裏瞎抱怨.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寫表上報朝廷?"鄧定公發了一痛怨氣,見馮子材不太搭理他,又轉移話題道.
"不忙,等所有物資安全地到達前方大營并詳細地清點損失之後,我們才能寫表申報朝廷."馮子材将每一步都算得很精.
"也是,老馮,你考慮的就是周到."鄧定公這是真心話.
"那是必須的,我們已經犯錯了,不能再犯更大的錯."馮子材在出事之後,是越加的小心.
"對了,派出去的哨探不知道是否已與曾國藩的接應大軍接上了頭,真是急人."鄧定公道.
"是啊,多待一刻,就會多一刻危險,希望他們可以盡快到來,隻有将這些東西交割清楚了,我們才能放心."馮子材道.
正在兩人議論間,派出去的哨探來報,接應大軍已到了谷口,正朝這邊趕來.
馮子材與鄧定公一聽,大喜,總算是将這幫救星等來了,他倆趕緊收拾一下,站在隊伍前面,準備迎接李元度與羅澤南率領的接應大軍.
谷中的大火已經熄滅,隻剩一些零星的火苗還在吞沒那些還沒有燒盡的糧草.
李元度與羅澤南率軍通過山谷,一路上的所見令他們觸目驚心,他們眼中能看到的都是被焚毀的糧車.雖然事先已從哨探處了解到了相關的情況,但是他們也沒想到損失會如此之大.
李元度,羅澤南兩人率領的接應大軍與馮子材,鄧定公率領的解運大軍終于彙合了.
"兩位将軍,一路辛苦了."李元度與羅澤南同時抱拳對馮子材二人道.
"哪裏,哪裏,辛苦不敢當,隻是糧草損失巨大,我二人可謂是老臉無光啊."馮子材慚愧地道.
"馮将軍,你千萬不要自責,這事任由誰攤上,可能都沒辦法獨善其身,因爲,你們這次遇上的可能是太平賊寇,這幫人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瘋了,專揀别人的糧草下手,讓人防不勝防,我們駐地的糧草也是被他們燒的."李元度對馮子才的遭遇深表同情.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說爲什麽他們手法這麽娴熟,而且進退有據,原來是遇到了真正的對手,說一千,道一萬,也是怪我們太大意了,如果謹慎一點,先不慌着入谷,等你們大軍來了以後,再一起走,可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說起來,真是丢人."馮子材沒有推脫責任的意思.
事實上,此次谷中之事,與鄧定公堅持要提前進谷也有一定關系,雖然馮子材的言語之中從來沒有責怪過鄧定公,但鄧定公心中卻是明白,這事多半怪他.本來馮子材是想彙合李元度的大軍之後,才通過山谷的,隻是他鄧定公堅持要走,所以,他們才會冒險通過山谷.如果他能聽馮子材的話,可能就不會發生這後面的事了.
"馮将軍,你們能搶回部分糧草,而且能力保其它物資未失,已算是難能可貴了."久不說話的羅澤南也道.
"慚愧,慚愧."馮子材忙說慚愧,但聽羅澤南這樣一說,他心裏面也算是好受了一點.
"兩位将軍,我們事後也派人到山頂查探過,卻并沒有發現敵人留下的珠絲馬迹,我一直疑惑,他們爲什麽不乘勝而攻,從而力求将我們剩下的物資也搶走呢,難道是他們覺得實力不夠,不可能啊,他們既然準備的如此周密,一定是有很大的把握吃定我們才對,那爲何他們要無聲無息地退走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不知兩位将軍可否幫我釋疑呢?"鄧定公将自己心中一直納悶的事說了出來.
"根據我的分析,他們應該是沒有把握在短時間之内,将你們一口氣吞下,所以,不敢冒然出手,而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可能也已經知道了,我們離你們不遠,如果他們與你們之間戰事膠着,最後被我們在背後打他們個措手有及,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他們才會在得手之後,沒有趁勢追擊,而是見好就收,悄悄地撤走."聽這話,李元度似乎是親眼所見,由此看出,這李元度确實不凡.
"李将軍的分析很有道理,如醍壺灌頂,使我茅塞頓開,沒想到,這幫賊人竟然如此狡猾."鄧定公深有感觸地道.
"我們是吃虧吃多了,才學會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如果你們碰到他們,你們千萬要小心,不然,一不小心,你們可能就會着了他們的道."李元度提醒道.
"謝李将軍提醒."鄧定公道.
"好了,幾位将軍,天色已經不早了,照我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先護着這些物資前往大營之後,再說其它的?"馮子材見該說的,說的也差不多了,道.
馮子材擔心的是物資的安全,能早一刻到大營,那他就少一份責任,所以,他才急着催他們上路.
"對,對,馮将軍言之有理,我們上路,請馮将軍安排."李元度趕緊道.
"那好,李将軍,我也就不與你客氣了,請你與羅将軍在前面開路,我與老鄧在後護着物資,你們覺得如何?"馮子材道.
"如此甚好."李元度二人沒意見.
分派完畢,大軍再次開拔,穩步向曾國藩的大營進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