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見曾國藩被圍多時,大怒,奮力沖殺,因爲他們是由外向裏沖,等于是頂在太平軍的後面,太平軍觸不及防之下,防線開始松動.
石達開見此情景,大叫一聲:"不好.",他預感今天的事情可能無法善終了.但是,還沒有等他做出反應,清軍三将已經沖破了太平軍的防線,逐漸朝曾國藩靠攏,被圍在中間的清軍将士也是士氣大振,配合外面的清軍一起夾擊太平軍,這樣一來,剛剛還占據優勢的太平軍突然落到了腹背受敵的境地.
戰場形勢變化很快,令石達開等人沒法做出及時的調整,大好局面開始變得被動起來,幸好被圍的清軍已是驚弓之鳥,而沖進來救人的清軍也不願意戀戰,所以,戰局雖然被動,但并未被徹底反轉,曾國華等人在救出被圍的曾國藩之後,再合胡林翼,羅澤南,彭玉麟等人之力,一舉沖出營去.
石達開等看着突圍而去的曾國藩等人,也隻能暗歎一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來是清朝的氣數未盡吧.
曾國華等人救了曾國藩之後,一路向已方大營急馳,直到在離營門不遠處碰到李鴻章派出的哨探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在得到曾國藩等人獲救的消息之後,李鴻章喜出望外,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下了,他親自出城迎接曾國藩等人進城,并命人侍候沐浴,擺下宴席,給這些死裏逃生的将士壓驚.
"軍師,我們幾乎不能再見矣."曾國藩感概.
這一場生死之間的徘徊,不僅讓曾國藩似在做夢,而且,隻要是參加此一役的所有将士,都恍若隔世.
"大帥洪福齊天,遇事必能化險爲夷."李鴻章動情地道.
他初時聽說曾國藩被圍,也是急得不行,幸好曾國華等人援救還算及時,否則,他們能否再見,真的很難講.
"軍師,大營之内一切都還好吧,石達開沒有趁機來攻吧."曾國藩關心地問道.
"營内一切平安,不勞大帥挂念,賊人可能是圍攻大帥心切,并沒有遣人來攻."李鴻章恭敬地道.
"軍師,你是如何知道我們被圍的消息,又是如何遣國華他們來相救的."曾國藩道.
"大帥出發之後,學生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學生派出大量的哨探,每隔半個時辰就将大帥的情況傳回大營一次,學生初時聽說大帥進兵順利,心中還算安定,卻沒想到,轉頭卻聽說了大帥被圍的消息,心中大驚,學生立即将留守大營的三位将軍請了來商量對策,國華将軍一聽說大帥被圍,立馬就要率軍去救,還好國荃頗爲冷靜,他勸住國華将軍,并派出哨探,将大帥被圍的現場打探的一清二楚,這樣,學生才能準确地認清形勢,最後派出三位将軍分三路救援.這一次,大帥之圍能解,全是三位将軍的功勞."李鴻章将整個過程娓娓道來.
曾國藩聽了不住點頭.
"國華,你要多向國荃學一學,遇事多想一想,這樣你才能有所進步,記住,凡事不能隻逞匹夫之勇."曾國藩的話不是責怪,而是規勸,這要是從前,是難以想象的,曾國藩治軍之嚴那是出了名了,要是在從前,曾國華可能早就讓曾國藩臭罵了一頓,但是,他這次能夠脫險,曾國華出力不少,所以,如果這個時候再出言責難,那就太有點不近人情了.
"是,末将謹記大帥的話."曾國華恭敬地道.
"好了,這次能夠大難不死,全是有賴各位拼死營救,本帥在這裏謝過各位了."曾國藩道.
"大帥言重了."衆人都不敢居功.
"軍師,此次我軍戰損的情況是否已經統計出來了?"過了一會兒,曾國藩又道.
"大帥,此次随大帥而去的有接近四十萬人馬,而有幸活命回來的已不足三成,戰損人員接近三十萬,兵器,戰馬等更是損失無數,這一仗可謂是損失巨大."李鴻章歎了口氣道.
"這麽多?這真可謂是我們湘軍成軍以來所遭遇到的最大損失,此都是本帥之過也."曾國藩痛心疾首地道.
"大帥,您不必自責,這非屬人之過也,乃戰之過也,大帥也不必恢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大帥沒事,我們照樣可以将失去的東西重新彌補回來."李鴻章勸道.
"摸清楚了石達開方面的情況了嗎?"曾國藩雖然心痛此戰之損失,但卻并沒有失去理智.
"不是十分的清楚,但大緻情況還是了解的,他們應該比我們好不到哪裏去,石賊此一戰之主要目的是爲了圍殲大帥的中軍,所以,他采用的是猛沖猛打的戰法,這種戰法絲毫不能取巧,必定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想必賊人的損失也頗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這次圍殲大帥的目的沒有達到,對他們的士氣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李鴻章分析道.
"軍師,是這樣,我們當務之急,是要辦好兩件事,一,盡快将石達開的情況了解清楚,以便我們制定接下來的防禦之策.二,重新整編我們剩下的軍隊,及時招募新兵予以補充,以便在短時間将損失的兵源補回來."曾國藩道.
"是,大帥,不過,還有一事,仍需向大帥請示."說這話的時候,李鴻章似乎顯得有點爲難.
"軍師有什麽話,但講無妨."曾國藩聽出了李鴻章的弦外之音.
"大帥,此次戰敗,送給朝廷的戰表,怎麽寫?"李鴻章說出了自己的爲難之處.
"就這事?軍師,這種小事,何必煩心,你照實寫就行了."曾國藩不以爲然地道.
"可是,大帥,這樣做有損大帥的威名,您看是不是有必要做一些修飾?"李鴻章提醒道.
"不用,你照直寫就行了."曾國藩擺了擺手,讓李鴻章不用爲這事煩心.
"可是….."李鴻章還想再說.
"這事就這麽定了."曾國藩打斷他的話說道.
"是,大帥."既然大帥有令,李鴻章隻好應諾.
不過,李鴻章雖然當面應承了曾國藩,但是在随後給朝廷的戰報中,還是做了一些隐瞞,讓朝廷覺得這一戰的損失并沒有實際的那麽大.在這件事情上,李鴻章也算是煞費苦心.
"好了,今天就議到這裏吧,大家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曾國藩道.
"是."衆人應諾,退出.
另一邊,石達開的大帳之中,也正在召開此戰的總結會議.
"王爺,如此好的機會,卻讓曾國藩這個龜兒子給跑了,真是不解氣."在今天的大戰中,郭破天一人就攔住了彭玉麟與曾國藩兩人,可以說,在圍殺曾國藩的過程中,他的左軍才是真正的主力,而在占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卻讓曾國藩給跑了,他不能不生氣.
"唉,一切乃命也."石達開歎了口氣道.
"王爺,此戰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鍾,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們之計劃不可謂不周密,甚至,曾國藩之配合,不可謂不到位,但是,最後,我們還是讓他給跑了,這雖然與戰場變化,曾國藩之氣數未盡有一定的關系,但歸要結底,是我們沒能在短時間之内将其拿下,讓他的援軍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将其救出,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黃旭可不象石達開認爲的那樣,将一切都歸之于命,他覺得在指揮協調上面,太平軍與以湘軍爲班底的清軍之間,還有一點點差距,而這差距并不大,但一定要盡快将它堵上.
"是啊,王爺,驸馬爺此話有理,我們還是有點低估了清軍的戰鬥力,以及他們在死亡威脅之下所爆發出來的潛力,而在這種低估之下,我們所做出的應對之策也太過于單調,從而給了敵軍将曾國藩救出的可乘之機."趙小鋒也附和黃旭的意見.
"是啊,看來,我們需要花大氣在軍隊内部來一次整頓了."石達開道.
他心知肚明,在軍隊的派系之争中,雖然少了以前的害群之馬,諸如保平安,崔敏之流,但是,以前這些人在軍隊之中留下的一些思想,還是很有市場的,所以,不整頓這些不正之風,可能,将來還會錯過很多類似的機會.
"有王爺這話,想必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黃旭道.
"呵,呵,兄弟,雖然我的話有那麽一點點作用,但實際工作還需要人去做,這樣吧,我就請你做這次内部整頓工作的負責人,怎麽樣,你是否願意幫這個忙?"石達開笑呵呵地道.
沒想到,這事情說來說去又說到自己頭上來了,看來,自己還真倒黴,但是,既然石達開都開口了,自己還能推辭嗎,黃旭想.
"王爺都開金口了,我怎能推辭,好,我答應."黃旭道.
"好,明天的軍事會議上,我會公布此事,那一切都有勞兄弟了."石達開見黃旭應承,很高興.
"不過,我還需要幾個幫手."黃旭當然要提條件啦.
"行,這營中的人馬,任你挑選."石達開很大方地道.
黃旭于是點了姚大洪幾兄弟,還要了趙小鋒,這些可以說算得上是黃旭的嫡系人馬.
石達開當然是沒意見,爽快地答應了.
"對了,郭将軍,這次的戰損情況如何?"末了,石達開又問道.
"王爺,損失不小,這次可能是我們太平軍成軍以來,損失較大的一次,據初步統計,單單是左軍,就損失了差不多一半的人馬."郭破天沮喪地道.
"這麽多?你沒搞錯吧?"石達開大驚.
"是,王爺,郭将軍這話應該沒有水分,我也有查實過,真實的數據可能比郭将軍說的還要大."黃旭的心情也很沉重.
"看來,這整頓工作是刻不容緩了,兄弟,一切都拜托了."石達開以少有的凝重的口氣對黃旭道.
看來,他是決心打造出一支鐵軍.
"王爺,義不容辭."黃旭道.
"那好,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你們分頭去準備吧."石達開道.
"是."衆人散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