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過後,黃旭便安心地與衆兄弟有條不紊地推進預定計劃的實施.
天王宮,南書房.
洪秀全端坐在龍椅上,看完黃旭送來的密件,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然後,将密件按原樣封好,提起筆在密件封面上寫下'達開兄弟親啓'幾個大字,便喚人将此封密件加急送往軍營.
洪秀全在做完這些之後,久久無語,他感到這最後的決戰終于還是要來了,雖然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他仍然希望這場争鬥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畢竟天國的内耗損害的始終是天國的利益,争鬥的越激烈,消耗的國力也就越多,這會限制将來一統中華的步伐.
他回憶了從金田起義到建立太平軍,直至定都天京期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深感天國能走到這一步是多麽的容易,這是衆人曆經無數次大戰,死傷無數将士的生命才換來的,便現在卻要同室操戈,他心痛啊。
洪秀全曾經也嘗試過放低身段與東王楊秀清溝通,他想告訴楊秀清,清廷未滅,外強環伺,他們的使命仍然是任重而道遠,在目前的形勢下,他們更應該杜絕内鬥,保住天國如今的大好的局面,但何奈楊秀清對他的提議是全無興趣,楊秀清已經昏了頭,他心中想的隻有這天國第一人的位置。
洪秀清想起這過去的種種,想起自己這麽多年來走過的路,想起天國現在的局勢,心中不禁感概萬千.
但洪秀全終歸是洪秀全,他能坐上這天王之位,就足以說明,他不是一個軟蛋,他不會因爲一時的不忍,而對自己的政敵懷有婦人之仁,他該說的,該做的,他都已經說過了,做過了,既然楊秀清一意孤行,那他隻能不惜一切代價将對方擊倒。
他心中沒來由地歎了一口氣,不知是感歎自己,還是感歎敵人.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大女兒洪若豔和二女兒洪争豔,想起她們,洪秀全心中的父愛開始泛濫,在他眼裏,洪若豔就似一朵帶刺的玫瑰,雖然豔麗但卻自我保護意識極強,而洪争豔則如一朵紛芳四溢的荷花,外表柔弱,但内心卻十分的剛強,對大女兒,他很放心,因爲大女兒總是大大冽冽,将自己的一切都處理的緊緊有條,甚少讓他擔心,但二女兒卻總是讓她牽腸挂肚,他所有的憐惜,大部分的父愛,幾乎都給了二女兒.在他的心中,這兩個女兒就是他的驕傲,他的心頭肉.
再有,就是黃旭這個臭小子,這小子現在越來越令他滿意,在他心中的份量也是越來越重,這小子什麽都好,就是經驗還不足,如果真要讓這小子擔當重任,可能這小子暫時還沒法震住這整個天國的場面,必須再打磨打磨。但有一點,洪秀全是從來沒有懷疑過的,那就是,這小子将來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想起黃旭,他又想起了黃旭與洪若豔兩人之間的關系,兩人的關系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他心中很高興,他相信黃旭對洪争豔是真心的。他暗暗立誓,隻要這臭小子真心對自己女兒好,那這天國的江山,将來一定是屬于他的,但是,如果他膽敢有絲毫其它的歪想法,哼,哼,洪家可不是好欺付的.
洪秀全将所有事在腦子裏面梳理了一遍,他覺得有點累了,于是,他喚來楊侗,說是要出宮一趟.
不久,身着便裝的洪秀全和楊侗便出現在了天京城的大街上,洪秀全邊走邊看,沒人知道他要幹什麽,也沒人知道他打算去哪兒。楊侗亦步亦趨地跟在洪秀全身後,洪秀全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他的責任就是全力保護洪秀全的安全,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洪秀全帶着楊侗七彎八拐,來到了一個地方,這裏看上去應該是一座大宅的後門,楊侗在洪秀全的示意上前敲門,過沒多久,門開了,洪秀全被請了進去,看樣子,他應該是這裏的熟客。
洪秀全進去之後,便被帶進了一個十分幽靜的房間,如果與洪秀全熟悉的人見到這房間的擺設,一定都會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爲,這房間的擺設與洪秀全南書房的陳設十分的相似.
'陛下,您這時候怎麽來了?'一個非常溫柔的聲音道.
'哦,感覺有點累,所以,過來走走.'洪秀全道.
"那您需要點什麽,妾身讓人送過來.'自稱妾身,那說明她是個女人,而這女人與洪秀全的關系看起來也應該不簡單.
'沏一壺上好的龍井吧,再來幾盤可口的點心,你再陪朕說說話.'洪秀全道.
'是,陛下.'對方非常乖巧地道.
'你這裏生意怎麽樣?洪秀全又問道.
'托陛下的福,生意還算興隆.'那女人道.
'那就是财源廣進啰.'洪秀全笑道.
'妾身能有今天,全都是有賴陛下的福蔭,要不是當初有幸得遇陛下,可能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麽樣子.'那女子道.
'朕什麽都沒做,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要說托福,是朕托你的福才對,這兩年來,要不是有你經常陪朕解憂,可能朕都不知自己憂成什麽樣了.'洪秀全微笑道.
'陛下說笑了,妾身不敢當,那是陛下看得起妾身,想陛下身爲一國之君,想要什麽樣的女人要不到,妾身乃一殘花敗柳,能入陛下之眼,妾身已是感恩戴德,而妾身之言能入陛下之耳,那是三生有幸。"那女人道。
"好了,咱們都不要再說客套話了,朕乏得很,你這裏,這兩天有沒有什麽有趣的事,說來聽聽。"洪秀全道。
"妾身這兒是風月場所,有趣的事都是一些男人之間争風吃醋的事,說出來怕污了陛下的耳朵,還是不說爲好。"那人道。
"不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惹人心煩,不說也罷。"洪秀全點頭表示同意。
"妾身還是爲陛下唱一曲吧。"那人道。
"好,許久沒聽你唱曲,還甚是懷念,你就唱一曲《癡兒淚》吧。"洪秀全道。
"陛下,這曲過于悲傷,還是換首别的吧,不如妾身給您唱一首《夫妻雙雙把家還》吧。"那人提議道。
"朕還是想聽聽《癡兒淚》,盡管此曲曲風憂傷,但所述之故事卻是感人肺腑,朕每聽一次,就是對自我人格的一次洗禮,真可謂是百聽不厭。"洪秀全堅持自己的意見。
"既然陛下堅持要聽,那妾身就唱一曲《癡兒淚》,如若唱得不好,陛下莫怪。"那女人道。
"能将《癡兒淚》演繹到出神如化地步的人,除了你,朕還沒見過第二個人可以做到。"洪秀全道。
"陛下過譽了。"那人謙虛道。
"過沒過譽,朕心中明白。"洪秀全道。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開始了。"那人道。
"好。"洪秀全。
"癡兒淚,癡兒淚.."凄婉的歌聲在整個房間回蕩,如泣如訴。
洪秀全說得沒錯,能将《癡兒淚》演繹到如此出神如化地步的,除了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不做第二人想,而且,這女人也确實生了一副好嗓子,聽到她唱《癡兒淚》,你就是再鐵石心腸,都會不由自主地留下兩滴同情的淚水,就是洪秀全這種見過衆多生死的人,聽到這女人唱這曲《疾兒淚》,每次都是雙眼通紅,鼻子發酸。
《癡兒淚》中的主角名收譚癡兒,一生曆經坎坷,雖有一股與天鬥,與地鬥的氣魄,但是,何奈上天不佑,無論他如何努力,離成功總是差那麽一步,最後,癡兒還是在憂憤之中了卻了自己悲慘的人生。
總之,這故事的内容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慘,非常慘。
那女人一曲唱罷,洪秀全聽得是真情流露,久久不能自已。
"陛下,您,您太投入了。"那女人道。
"好,唱得好,不虧是紫衣閣的掌舵人。"洪秀全贊道。
原來,這女人竟然是紫衣閣的老闆娘,而洪秀全現在正身處紫衣閣中,如此說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這紫衣閣的後台老闆就是洪秀全。
"陛下見笑了,不是妾身唱得好,是陛下能明白其中滋味。"老闆娘道。
"好了,曲聽完了,朕也刻走啦。"洪秀全道。
"陛下今天不留在妾身這裏嗎?"老闆娘道。
"時間還早,如要春風一度,也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來,你說是嗎?"洪秀全這話說得很藝術。
"那妾身今晚就恭候陛下大駕了。"老闆娘按宮廷的标準禮儀對洪秀全行禮道。
"哈,哈,美人相邀,豈能拒絕,必定準時到。"洪秀全聽了,哈哈大笑。
洪秀全笑畢,向外走去,楊侗在外等候。
"恭送陛下,妾身将備好一切,迎候陛下的臨幸。"老闆娘喜上眉梢,隻不過,就是話說的也太露了一點,窯姐就是窯姐。
洪秀全主仆二人出了紫衣閣以後,不再停留,徑直回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