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來聊去,總是李美玉在抱怨。
這裏的醫院當然沒有小診所自由了。時間不自由,地點不自由,而且,就算是上班的心情,也不自由。李美玉還給薛從良講了前不久發生的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讓兩個人都覺得心驚膽戰。
這段時間以來,醫生逐漸成爲高危行業了,這個職業的危險性,甚至比警察和消防戰士的職業危險性還要高。因爲醫生不僅要對抗來自疾病的挑戰,更要對抗來自病人的挑戰,現在的醫患關系,不比從前了,以前是白衣天使和患者的關系,而現在,卻是敵我關系。
醫生以治病救人爲天職,這個天職,逐漸被取而代之,相反的,醫生逐漸賺錢爲天職,這種醫生向商人的轉變,使很多醫生,開始做起了買賣,藥要用最好的藥,病要看最重的病,小病小災的,沒有人鳥你,你自己活受罪去吧。
一部分醫生,逐漸喪失良知,于是,這種敵我矛盾,就愈演愈烈了。李美玉以前從來沒有擔心過什麽醫患關系,但是,才來了這家醫院一周時間,就經曆了一次劇烈的醫患沖突。
以前,李美玉總是以爲,這種情況關系距離自己很遠,沒有想到的是,原來,這種事情距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
那是一個下午,醫生剛剛開始換班,就在這個時候,診斷大樓的第一層,突然傳來一陣騷亂。那種騷亂,是恐慌性騷亂,穿着粉色護士服的護士,尖叫着扔掉了手中的醫療盤,前來看病的患者,也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向大廳之外沖去。
門口的醫院警務室的兩個保安,拿着警棍摸樣的東西。朝着大廳沖去。李美玉這時候正要經過打聽,險些被驚慌失措的人群沖倒。
正在這個時候,李美玉突然看到,一個人正舉着一把善良的匕首,追逐一個醫生,這醫生是個男的,看起來還算是年輕。拿着匕首的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的眼睛血紅血紅的。像是一頭咆哮的獅子。
那個醫生很快被那個匕首追上,李美玉看到之後,“啊——”的一聲尖叫的。隻見。那匕首已經狠狠地捅進了醫生的後背了。一股血紅血紅的液體噴出來,沾染了雪白雪白的白大褂。
醫生應聲倒地,痛苦的在地上滾動。保安人員撲了上去,又是一番猛烈的搏鬥。很快,110也來到來到了現場。
這個過程,就像是一場戰鬥。李美玉吓得縮在一個角落裏,全身瑟瑟發抖,臉色煞白,和她一起的,還有幾個抱着頭。蹲在角落裏的護士。所有人,都像是羔羊一樣。乖乖地蹲在地上。沒有一個人敢亂動的一下。
當歹徒被制服之後,這些人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活着,紛紛逃之夭夭。
李美玉目睹了這個過程發生,給她的心靈,造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痛,想不到,作爲一個醫生,竟然遭遇了殺身之禍,這是一個什麽世道,說不定那天,自己也會遇到這種事情。
後來,從同事們那裏得知,原來,這醫生也是咎由自取,他和醫藥公司的人,内部勾結,通過給患者開昂貴的藥品,自己從中抽取提成,然後醫藥公司每年都給他開出數十萬元的獎金。而從他手裏失去生命的患者,每個月總有一個兩個。
像這種醫生,爲了一己之利,不顧患者的死活,确實該殺。但是,患者的行爲也有些過激。但是,不采取這樣的行動,一個患者,一個弱者,他到哪裏去評理呢?到醫院去評理嗎?沒有用,院長根本不鳥你,去監督機構去告狀嗎?對不起的,你連大門都進不了。
所以,作爲弱勢群體的患者,隻有拉着白布,寫上黑字,“還我命來”,在醫院門口靜坐。或者直接采取過激手段,才會引起足夠的重視。
當李美玉給薛從良說起這些的時候,更是激起了薛從良的憤怒。沒想到,現在的有些醫院,竟然走到了這種地步,自己作爲其中的一員,都覺得無比恥辱。
“你回來吧,别再那幹了,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險呢?”薛從良忽然想讓李美玉早點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那怎麽行啊?我家裏人,花了那麽多的錢,我這一會兒去,我媽肯定又要尋死覓活的了。我起碼要把投入的錢,掙回來再說呀。”李美玉現在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李美玉,你怎麽說話的呢?你從事的是醫療行業,怎麽能以發财爲目的呢?”薛從良聽到李美玉這麽說,就有些生氣。
不過,換個位置想想,李美玉說的,也不無道理。家裏爲了給她找個好工作,砸鍋賣鐵,投入近十萬元錢,簡直是傾其所有啊。如果不掙回來這些錢,李美玉真是無顔見江東父老了。
薛從良唯一擔心的,就是這越來越緊張的醫患關系。自己吃過這方面的虧,李美玉作爲一個女孩子,一旦攤上這種事情,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
“放心吧,薛大哥,我這裏安全着呢,又不是前線,我這裏這是負責後勤保障,前面有其他的醫生沖鋒陷陣,我肯定沒事的。”李美玉反倒是安慰起薛從良了。
“那好吧,你在那裏機靈點啊,看着情況不對,那就跑,知道嗎?跑是逃命的最好方法。”薛從良把自己的獨門功夫,毫無保留地教給了李美玉,任何時候,要敢于後退,敢于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薛從良就是這樣,慢慢走過來的。
“想我了嗎?”李美玉突然換了一種口氣,和薛從良說話。好像剛才還是硝煙彌漫的戰場,現在忽然轉入柔情蜜意的閨房。
“呵呵,呵呵,這轉變也太突然了吧。”薛從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當然想了,沒有你這美女在身邊,我這把火,怎麽都燒不起來呀。”
“我也想你了!”李美玉有些嬌羞地說道。
這兩個人,還不太适應這些甜言蜜語,膩得薛從良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今天白淑靜來了診所……”薛從良想轉移一下話題。
“她?她來診所幹什麽?”李美玉突然警覺起來,也許是女人的的直覺,她總是對這種人,抱着很高的警惕。
“說了一通話,後來,看我人太少,想把一個實習生給推薦過來。”薛從良有些怯怯地說。
“什麽樣的實習生。”李美玉總是喜歡刨根問底。
“一個醫學專業的實習生了。這個女孩,臉上長了一個胎記,在城市裏不好就業,白淑靜看在人情的面子上,就想在這裏,給她找一個份工作。我這裏也正好缺人手啊,所以就同意了。”薛從良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轉述給了李美玉。
李美玉一聽,原來是個臉上長着胎記的醜女孩,這下,松了口氣:“這樣啊,那也行啊,反正我走了之後,你那裏也忙不過來,确實需要一個人手了。你确定那女孩臉上長了胎記?”
“确定,當然确定,白淑靜說,她臉上的胎記,有雞蛋大小呢?看上去很是吓人的。”薛從良當然聽得出李美玉的話中話了。特别給她說了胎記的大小,以讓李美玉放下心來。
果然,李美玉聽了之後,放心了許多。這些女人啊,都是一個樣子,她們對于男人身邊的女人,總是抱着一種對比的心态去看,一旦自己喜歡的男人身邊,出現勝過自己的女人,心中就會有危機感。
“她什麽時候來呀?來了之後,别忘記發**給我哦。”李美玉最後叮咛道。
“當然了,我的大小姐。”說到這裏,兩個人才匆匆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