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裏尋找塑料布袋的人,很快已經回來。
他們帶來了大量的塑料布,都是從蔬菜大棚上面揭下來的。每個人手上也帶了一雙手套,以防止被感染。
在拐子薛的指揮下,人們将塑料布鋪在地上,然後,用套着塑料布的雙手,翻動薛從良,把他的身體翻轉上塑料布。
就這樣,按照同樣的步驟,衆人又把李美玉和張氏同樣包裹起來。
然後用膠帶把身體封了起來,經過膠帶的纏繞,三個人包裹得像是蠶繭一樣。除了頭部露在外面,身體都被層層包裹,然後被封得結結實實。
“好了,大家小心,不要接觸病人的頭部皮膚,把他們都擡到闆車上,運回村裏。”拐子薛大聲地說道。
就這樣,在即将天黑的時候,三個人被人力闆車,運回了村裏。
天色早已經黑了下來。這給尋找冰雪融水的人,造成了極大地困難。
明月當空,但是在山林裏,卻是一片黑暗。有人拿來了大功率的手電筒,但是,也就隻能照亮眼前的路而已。
一行人帶着的膠桶,臉盆,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由于心中的焦躁和緊張,每個人都是汗流浃背,渾身濕透。
按照拐子薛的說法,冰雪融水或許就在接近山頂的窪地裏,衆人不僅需要看好腳下的路,同時,還需要看看附近有沒有窪地,所以,尋找很是艱難。
而在山的另一邊,也就是被山上的金水沖垮房屋的地方,地上全變成了金色。金色的草地,金色的樹木,金色的房屋,甚至金色的家禽,就連豬圈裏的豬,都變成了金色的了。
這裏是金化的重災區,由于直接接觸了金水,所以,導緻更加嚴重的災難。
兩個年輕人,騎了兩輛摩托車,分别載着拐子薛和孔聖人,行走在被金化的後山,這個有些破敗的村落,幾乎全村都是金光燦燦,向山上看去,一條金色的河流,從上而下,傾瀉下來。
在村裏上,随處可以看見被金化之後,淩亂地倒在地上的雞,還有在地上掙紮的豬,甚至,可以看到還有人也倒在地上,但是,沒有人敢去上前攙扶。
天啊,這次事件,不僅造成了山後這座村莊的毀滅,同時,也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和财産損失。
拐子薛坐在摩托車上,從一片死寂的村莊經過,仍然沒有任何辦法。如果沒有伏龍山積雪融水的封存,這些被金化的人們,最多活不過十二個小時,或被凍死,或高燒而亡。
如果,現在天降瑞雪,或許還能夠救他們于災難之中,但是,從這個時候來看,降雪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有好消息傳來,在山上尋找積雪融水的人們,終于在山頂附近,找到了一片積水。這積水,面積很大,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足夠把金化的人們,統統泡進水裏。
拐子薛立刻讓他們把一部分水,運回村裏。
衆人千辛萬苦,終于把水從山上運了回來,然後灌裝在薛從良蠶繭一樣的包裹裏。
這個方法,可以令人體降溫,同時,放慢金化的過程,給營救争取寶貴的時間。
半個小時候之後,拐子薛發現,蠶繭中的薛從良,臉色由紅腫色,變成了粉紅色,這說明,體溫已經下降了,起碼阻止住了高燒的病症。
李美玉和張氏,也被用同樣的方法,降溫。
冰雪融水就是這樣的神奇,薛莊人一向有收集積雪融水的習慣。在冬天的時候,人們可以把積雪壓瓷實了,裝進玻璃瓶子中,等到夏天的時候,可以用這種融水,清洗身體,消除毒素,并且給人清涼爽膚之感。
在薛從良的房間裏,早已經圍滿了人。但是,都聚集在一米遠的距離。
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等待着薛從良醒過來。不知道爲什麽,衆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毛頭小子身上,好像隻有他,才能夠拯救大家似的。
隻有拐子薛臉上戴着口罩,手上帶着白色的手套,在薛從良那被包裹得如蠶繭一樣的床邊徘徊。
他也在期待着,希望薛從良能夠開口說話。
既然他和李美玉是金血怪病的首例感染者,那就有可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或許,從此可以知道,解除這種傳染病的方法。
但是,令人遺憾的是,薛從良高燒退了之後,隻聽得呼吸均勻,氣色平和,沒有任何要蘇醒的迹象。
牆上挂着的鍾表,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鍾,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很晚了。
拐子薛揮了揮手:“都回去吧,估計今晚是醒不過來了。”
衆人有些不舍,但是也無能爲力,隻好一步三回頭,向各自家中走去。
隻留下薛從良和孔聖人兩位老者,守在這裏,看護着薛從良。在另一個房間,躺着的是李美玉和張氏,當然了,由另外兩位老年婦女看護着她們兩個。
拐子薛坐在房間一個角落裏,一口一口地吸着煙袋,鼻子像是煙囪一樣,一股一股的白煙,冒出來。
“怎麽辦?這事情到現在還沒有眉目,如果天亮良子還醒不過來,那麻煩可就大了,救活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孔聖人最終忍不住沉悶的氣氛,有些擔心地說。
“你沒有辦法,我更沒有辦法,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爆發了金血病,如果知道了原因,或許會有方法,可是,現在我們也是一無所知,唯一的希望就是良子,希望他早點醒過來。”拐子薛一邊說,一邊看着薛從良的表情。
薛從良依然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迹象,現在看來,他倒是像睡着了一樣。
或許隻要使勁叫他幾聲,就像張氏站在樓下,扯着嗓子,喊上一嗓子,薛從良就會醒過來。
“要不,你叫他一聲?”拐子薛說道。
“憑啥我叫,這深更半夜的,怎麽叫他?叫他一聲,全村人都能聽到。”孔聖人顯然不同意這個方法。
“你天天吆喝,你嗓門高啊,叫一聲,或許就真的醒了。”拐子薛說道。
“不行,我不叫,雖然白天我嗓門亮,但是,這夜裏,叫一聲都像狼叫一樣,被村裏人聽到了,他們非叫我孔瘋子不可。”孔聖人在晚上的時候,有些膽怯。
“薛——從——良——”
正當兩個人在争來争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面一聲大喝。
孔聖人和拐子薛早被這河東獅吼吓得捂着耳朵,曲着身子,到處鑽。
回頭一看,原來是看護李美玉的一位大嬸,在扯着嗓子,替這兩個男人,叫喊了一聲。
“虧你們還是男人,叫一聲都不會!”大嬸臉上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孔聖人和拐子薛四目相望,有些慚愧,但是也無話可說。
他們兩個做不到的,這位大嬸做到了,他們倆還有什麽話可說?
不過,這一聲下來,威力可是不小。吓得周圍樹上的雞都咯咯哒哒的叫了一陣,遠處更是傳來了一陣“汪汪汪”的狗叫聲。
但是,薛從良隻是顫抖了一下,并沒有醒過來。
“我看有希望,再叫,再叫!”拐子薛有些激動,他看到了薛從良的眼球好像在轉動了。
“還叫啊?”大嬸問道。
“嗯,繼續,繼續,再叫兩聲。”拐子薛說道。
這大嬸以前好像是女高音歌唱家出身,對高音掌控的相當好。
“薛……從——良……”她幾乎是帶着高高低低的聲音,把薛從良的三個字,給叫了出來,聽上去,很有韻味,像是唱出來一樣。
這次叫喊之後,全村的狗,都叫了起來,那叫的相當厲害。有些人家,已經點亮了燈泡,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薛從良忽然有些動靜了,他想要翻個身,但是,被塑料袋包裹的嚴嚴實實。
“水……水……”一個字,從薛從良的嘴裏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