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人有個特點,不論男孩女孩,隻要一到二十多歲的适婚年齡,父母最着急的事情,不是你是否建功立業,而是你是否成功婚配。如果已經結婚生子,一切好說,如果沒有,那你就慘了,不論你創造了多大的事業,都是白搭。在村裏走動的時候,父母是擡不起頭的。
薛從良的父母就擡不起頭。盡管薛從良成了附近無數村民的救命恩人,但是,薛從良已經二十七歲了,婚姻的事情,至今沒有着落。還是光棍一個,每天也是忙得不亦樂乎。薛從良的母親張氏,則在後面看着,垂頭喪氣,這讓他們看來,都是白忙活一場啊。
不過可喜的是,自從薛從良成爲這裏的濟世良醫之後,來說媒的人絡繹不絕。薛從良還沒有婚配的消息,是從張氏的嘴裏傳出來的。她見人就哀歎到“唉,我家小子還沒有找到媳婦呢!真是愁死人了。”
衆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有一種喜出望外的感覺。這等好事,一方面可以撮合一對男女,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周圍看看熱鬧。所以,人們對這類事情,特别上心。
但是,他們沒有勇氣直接跟薛從良提起這件事,因爲薛從良總是會一口回絕。年輕人的觀念就是自由戀愛,尤其反對這種父母包辦的婚姻。
父母托人介紹女孩,往往成功率相對較高。所以,雖然這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父母們依然樂此不彼。
“人家這閨女,你知道多俊,一米七的身材,苗條着呢!那小腰,要多好看,有多好看……”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坐在薛從良的母親張氏對面,眉飛色舞地說着某個姑娘。
“哎呀,有這麽好的姑娘啊,那一定得見見,她家裏情況咋樣?”張氏有些忍不住地問道。
“家裏條件好着呢!就說她父母,雖然上了點年紀,但是,以前是村裏大隊的會計,有錢呢!她還有個哥哥,哥哥外出打工了,說是在南方一家大公司,世界一千強的公司,當經理呢!工資高啊,人家的兩層小樓,早就蓋起來了。”這婦女一看就是媒婆,伶牙俐齒的,說得張氏滿面紅光,恨不得趕緊把這姑娘娶到家裏,就像是撿了個漏寶似的。
“這麽好的姑娘,她年齡多大了,我家良子啊,今年二十七了。”張氏說道,張氏對姑娘的很是關心,男大女小,是最合适的。
“哎,這女方,有點大了,今年已經三十歲了。這外出打工的姑娘啊,都是這樣,爲了掙錢,耽誤了結婚的年齡。不過……”這媒婆還沒把話說完,張氏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揮揮手,示意媒婆趕緊離開。
媒婆也帶着無限遺憾,起身離去,就像是自己沒有被相上似的。家裏條件再好,年齡不合适,就被否決掉了。畢竟,這女人,生孩子的最佳年齡,也就是在二十五到二十八歲,越年輕越好。薛從良就是在張氏二十四歲那年出生的。
所以,張氏一直想給薛從良找個年齡小點的,這樣正好,一結婚就趕緊懷上,到第二年,薛從良就升級當爹,而張氏則升級當奶奶。
不過合适的媳婦當然很難找了。
第二個來找張氏的,是一個有些門路的男人,這男人,是當地有名的紅爹,紅爹其實和紅娘是對應關系,人們習慣把喜歡牽線搭橋的男人,成爲紅爹。
“良子媽,你想找個什麽樣子的?我手裏的貨,是這十裏八鄉最全的,有十八到二十歲的,有二十到二十四歲的,還有二十五到三十歲的,甚至三十到四十歲,當然是離過婚的或者喪夫的,都應有盡有。”說着,這個紅爹就從懷裏掏出來一本被磨得發毛的小本本,這小本本上,記得密密麻麻,都是蠅頭小字,正面一半是女的,反面一半是男的。
“真的?你手裏有這麽多貨?我家良子想要二十二歲到二十四歲的那種,長得妥妥的,你有沒有?”張氏無限期待地看着紅爹的小本本,像是在挑選商品一樣。
“我給你說,這個年齡段的女娃,咱應有盡有。我給你說幾個,你挑挑。小李莊的李珍珍,常莊的常小芬,還有馬莊的馬小凡,都還沒有結婚,父母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們的女娃都長得妥妥的,隻要男方上進,有事業心,那這門婚事,很快就能成,你對那家比較感興趣?”紅爹說得張氏有些蠢蠢欲動,恨不多把這幾家的姑娘都趕緊拉過來看看。
“你說他們幾家,哪家條件比較好,我兒子好說也是醫科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啊!現在事業搞得也是這麽大,對方起碼也得是大學生啊。”張氏開始提出自己的條件了。
“大學生好,大學生有啊!你看着馬莊的馬小凡,她就是大學生,雖然不是醫學畢業,但是,學的是師範!”紅爹說。
“啥是師範?吃飯嗎?”張氏反問道。
“哈哈哈,這你就不懂得了,師範出來就是教學先生,當老師了,當老師多好啊,國家給發工資,那可是國家的人!到時候,給你生個孫子,自己都可以教了,多好!”紅爹說的心花怒放,好像是給自己說媳婦似的。
“當老師啊,這個好,那這個姑娘家長得什麽樣子?”張氏對女娃的長相,要求也比較高。
“哎,老鄰居,說實話,這人無完人,金無赤足,這女娃是大學生,但是,長相有點對不起觀衆,身材呀各方面,都挺好的,但是,唯一不足的,就是右臉上有個胎記,這胎記很小很小,頭發一甩,就擋住了,還是大美女一個呀!哈哈!”紅爹說着話的時候,有點心虛。
“你給我實話實說,這胎記到達有多大?”張氏有點急了。
“我不是給你說了嗎?很小啊,就跟雞蛋那麽大!”紅爹說道。
“那還很小嗎?一個女娃的臉有多大呀,胎記都跟雞蛋那麽大了,還有臉沒有了?”張氏說道。
“其實,實話實說的話,應該是跟鵝蛋那麽大!”紅爹有些心虛,還是照實的說了。
“啊,你這個紅爹,真不老實呢!都有鵝蛋那麽大了,還說小啊?你這不是成心害我兒子的嗎?”張氏上前打了紅爹一巴掌。
“别急,别急,我說過,我這裏的貨,多着呢!我再給你介紹幾個,保準讓你滿意!”紅爹繼續給張氏介紹。
不過,剩下的人,不是年齡偏小,就是偏大,或者就是沒有和薛從良相互匹配的學曆。
一番下來,張氏也有些疲憊了,聽得耳朵都生繭子裏,而紅爹也說得滿口白沫。雙方都疲憊不堪。
這事,說了這麽久,張氏還是沒有給兒子物色到合适的媳婦,心中甚是不爽。
看着兒子在人群中忙碌,張氏歎了口氣,好像自己有多麽對不起兒子一樣,這麽大了,還是單身一人,天天忙碌,晚上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想到這裏,張氏又是一聲歎息。
“兒子,你先别忙了,媽問你個事情!”張氏最終忍不住,叫住了手拿藥盒的薛從良。
“什麽事呀?媽!”薛從良停下來問道。
“良子,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娘給你介紹一個。”張氏脫口說道。
“哎呀,老媽,我正忙呢,你有點正事沒有啊?”薛從良顯得有些不耐煩。
“什麽正事,找媳婦就是正事,你這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張氏有些惱怒了。
“媽,你等會兒,我的給病人打了針再說啊。”薛從良匆忙離去。
“哎——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那聲音,一波三折,聽得張氏的小心髒都有點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