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進衛一聽,喜上眉梢,連聲說道:“好,好,竟然還帶來了兩艏船的工匠,意外之喜啊!”
徐霞客也是笑笑,稍微有點遺憾地說道:“據說原本是有四艏船的工匠,其中一艏被暴風雨給刮沉了,還有另外一艏染了瘟疫,都死光了。”
鍾進衛一聽,臉上笑容不由得停住了。他連忙問徐霞客道:“你這次從歐洲回來的船上,還有染病的人麽?”
徐霞客聽國公問這個事情,他也知道厲害,當即回答道:“沒有,有發病的人都被船長丢海裏去了。”
那個時候在海上航行,如果有人染了病。爲了防止被傳染給其他人,不得不處理了。否則船隻狹小,沒有多餘空間隔離,就很有可能會禍及船上其他人。
鍾進衛想想,還是吩咐道:“還是謹慎點好,你們從歐洲回來的人,到達廣州之後,全部需要淋浴換掉衣褲,再隔離住個十天半月,如果沒有事情再說。”
“是,國公。”徐霞客雖覺得有點不以爲然,但國公吩咐,就隻能遵從了。
一邊的顧百川聽到鍾進衛和徐霞客的對話,眼睛就看向徐霞客,開始上下打量起來。
不過他看了半天,始終未曾發現徐霞客有半點生病的迹象,就沒有進一步說話。
海上漂浮着十多艏海船,船上有不少人都望着沙灘這邊。他們在海上漂了那麽久,無比地渴望陸地。但現在海灘上在交談的都是大人物,沒有人敢抱怨他們耽擱時間。
不過鍾進衛卻注意到了海灘上并非聊天之所,因此他對鄭芝龍吩咐道:“你繼續護着艦隊前往市舶司,按照我剛才的話讓孫大人做好衛生防疫工作。我這邊處理下事情,也會很快回廣州。”
“是,國公。”鄭芝龍連忙答應道。
沒多久,艦隊就重新,往廣州而去。而鍾進衛則在沙灘目送艦隊遠去之後,才回到莊園。
剛一回到莊園,顧百川就讓人端來臉盆皂角。鍾進衛一見,先是一愣,接着明白過來,不由得笑着指指顧百川。然後也不反對,就先洗手了。
東南亞的事情基本已經搞定,接下來隻是要時刻關注其局勢的發展,暗地掌控東南亞的局勢不偏離預期就可以了。而這個工作,并不需要鍾進衛待這裏,由錦衣衛指揮同知劉興祚在跟進就可以了。
因此,鍾進衛便對東南亞的每個國家局勢和大緻的注意事項都和劉興祚過了一遍之後,便在第三日離開莊園,回廣州市舶司了。
他之所以急着回去,是記挂着徐霞客在歐洲的見聞,帶回來了什麽書籍,還有那些都是什麽工匠。
回到設在廣州市舶司衙門的欽差行轅之後,鍾進衛先是召見市舶司提舉孫傳庭,詢問了緝私情況和燧發槍發放情況,得到滿意的答複之後,便傳了徐霞客過去。
在鍾進衛會客的大堂内,主賓坐下,喝着茶,聊着天。
鍾進衛先問徐霞客道:“帶回來的書籍和那些工匠都有統計好麽?”
“回國公,書籍在回來的航程中就已統計出來了。數學書籍最多,還有不少的煉金、礦産、天文、軍事方面的書籍,差不多都是這些類型。各類詳細的名單都已整理成好了,請國公過目。”
徐霞客早就料到了這個事情,他一邊說着一邊從袖子中抽出一卷厚厚的紙,雙手捧給一邊國公的護衛,轉遞給興國公。
鍾進衛一聽,滿心歡喜,接到手之後便展開來看。但當他看着密密麻麻地書名和簡介時,頭就暈了。
這些書名中很多都是直譯的,光從書名中根本看不出什麽來。數量又如此之多,讓原本鍾進衛想看看有沒有熟悉書名的心思,破滅了。
但鍾進衛表面還是裝着很高興地樣子,一邊翻着手中的這疊紙,一邊連聲稱贊道:“不錯,不錯,很好,很好。”
在心裏他已經打定主意,先讓徐光啓或者由他找人去整理翻譯。等差不多了之後,自己再去過目。
徐霞客見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很受國公重視,心中也甚是欣慰。
估摸着自己裝的時間差不多了,鍾進衛就把手中的這疊紙遞給于長儉,讓他小心收好。
然後鍾進衛才轉頭看向徐霞客,又帶着期盼地問道:“那些工匠有統計麽?”
“回國公,大緻已有統計,但每個人具體擅長什麽,還在統計之中。下官估計,至少還要兩日時間。”徐霞客側身轉向鍾進衛回答道。
見國公點點頭,繼續看着自己,徐霞客就接着說道:“這些工匠涉及到了很多行業,但最多的是船匠和鐵匠。因爲這個在歐洲比較受重視,數量也多。下官覺得我大明在這一方面比歐洲要薄弱點,因此下官當初透露消息的時候,就着重要了這些工匠。”
“不錯,你做得很好。”鍾進衛點點頭,表揚徐霞客道。
“這是下官該做的。”徐霞客被鍾進衛當面表揚,沒有經曆過官場沉浮的他,略微有點臉紅,連忙謙虛道。
鍾進衛又饒有興趣地問他道:“你走了一趟歐洲,覺得那邊怎麽樣?”
“下官覺得現在的歐洲,有點類似我中華的戰國時代。各個國家互相攻伐,并沒有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徐霞客謹慎地回答道。
鍾進衛并不滿意這個回答,因此這個内容他基本上知道。
于是,鍾進衛就換了另外一個方式問道:“那你說說歐洲給你印象深刻的東西,随便什麽都可以說,就當我們是好友閑聊而已。”
鍾進衛的護衛們一直在邊上聽着國公和這位徐大人的對話,現在一聽國公問出的這個問題,他們一下變得更爲精神,都看向徐霞客,準備聽他描述那遠在萬裏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地方。
不過徐霞客的評價,讓他們都很是無語,隻聽徐霞客回答國公道:“歐洲給下官的印象,就是髒亂差和淫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