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急需火器擊敗北方的鄭氏,等不及我方的軍械,就有意向荷蘭人購買了。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方指定要用糧食來換,而荷蘭人卻是任何值錢的東西都可。”
說到這裏,劉興祚特意補充道:“現任南方阮氏也是一個明白人,對于他們來說,軍械固然重要,但糧食也不可缺。因此在這幾個情況共鳴之下,就出現了問題。”
鍾進衛聽得眉頭皺成了川字,這荷蘭人是處處與大明爲難。上次侵入江南一帶所受到的教訓還不夠,現在又來搗亂。
他想了一下,對劉興祚說道:“說下荷蘭人的具體情況。”
“荷蘭人有兩艏戰艦,假借需要補給靠到了阮氏控制的港口。然後通過西夷傳教士亞曆山大-羅德爲中間人,和阮氏取得了聯系。當荷蘭人知道阮氏急需火器之時,便提出了交易請求。”
劉興祚說到這裏,特意引着國公走到交趾地圖前,用一根細棍指着荷蘭人所在示意了下。
然後他才繼續彙報道:“當時在那邊的錦衣衛千戶于海靜亡羊補牢,行刺了那亞曆山大-羅德,但總歸爲時已晚。”
鍾進衛一聽,老熟人于海靜在那邊活動,還暗殺了一個傳教士。心中暗想這任務倒是合适他去做,不過雖然用出了他原本江湖人的手段,但還是晚了點。沒起到作用,着實可惜了。
其實這個刺殺行動也不是沒有效果,在原本的曆史上,這個羅德就創造了越南國語字,替代了交趾原本使用的字喃和漢字。現在倒好,這個情況就不可能出現了。
當然了,這個意外的結果,在這個位面,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鍾進衛想着劉興祚彙報的信息,再次确認道:“那就是說,荷蘭人在交趾的戰艦,一共就隻有兩艏?”
“據那邊反饋回來的信息,确實是兩艏。就停在這個港口。”劉興祚又引興國公走到那幅沙盤處,指着上面的港口模型說道。
鍾進衛看着沙盤沒有說話,隻是在想着事情。劉興祚一見,就說出了自己想到的方案道:“因此下官以爲,與其讓荷蘭人在交趾壞事,還不如啓用海盜中的錦衣衛卧底,引導海盜去攻擊荷蘭人的戰艦。”
說完之後,他看着鍾進衛,等待他的決定。
但鍾進衛并沒有就他的建議給出結論,隻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道:“現在錦衣衛在海盜中的卧底情況如何?”
國公不下定論,劉興祚也沒辦法,隻能順着鍾進衛的問題回答道:“逃入東南亞的海盜一共有十六處勢力,其中實力最強的海盜有八個。錦衣衛卧底在這八個海盜勢力中都有,隻不過混成大頭目的隻有兩人。”
鍾進衛想了一下,還是對劉興祚搖搖頭道:“還是我剛才的話,動用海盜中的錦衣衛卧底,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你這個提議不成,我不贊同。”
當他說完之後,看到劉興祚臉上的疑惑和不甘,知道自己沒說清楚理由,他就不會服氣。
于是,鍾進衛就對劉興祚解釋道:“我之所以這麽說,并不是我武斷得出的結論。”
“不敢。”劉興祚一聽,連忙表态道。
鍾進衛不管他的表态,給他分析道:“第一,錦衣衛卧底的實力并不強,如果動用這支力量,引導海盜去攻擊荷蘭人的戰艦。會不會去不知道,就算海盜真去了,這成不成功也不知道;這萬一要成功了,對海盜的好處又有多少,不知道;這種買賣對于海盜來說不劃算,錦衣衛卧底要是表現得積極,怕會被懷疑其用心。”
“第二,我大明這麽早在海盜中布局,打進去錦衣衛卧底,着眼的是整個東南亞,而不是交趾一處地方。如果都在交趾之事上暴露出來,對我大明來說,也很不劃算。”
劉興祚聽興國公娓娓道來,他不停地在微微點頭。不過與此同時,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當鍾進衛說完之後,劉興祚不由得問道:“國公,如果不動用錦衣衛卧底的話,荷蘭人會一直影響交趾阮氏。那我大明對于交趾的謀劃,該如何是好?”
鍾進衛看着那處沙盤的港口模型,并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後,他忽然問道:“荷蘭人的那兩艏戰艦一直停留在這裏麽?”
說完之後,他還用手指了一下沙盤。
“是的,國公。荷蘭人好像也在圖謀交趾,他們并不是簡單地想做筆交易就走。因此,他們一直停留在那裏,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劉興祚連忙回答道。
鍾進衛一聽,雙手一拍,大聲道:“好,我有主意了。”
這麽大的聲音,不但劉興祚,連鍾進衛散布在大堂内的護衛都向他看了過來。
“國公,有何妙策?”劉興祚眉頭一松,驚喜地問道。
鍾進衛笑笑,走到了那張書桌邊坐下,然後擡頭對跟過來的劉興祚說道:“你傳消息給各路海盜中的錦衣衛卧底,讓他們慫恿各路海盜在東南亞搞糧食,不管是買也好,還是搶也罷,都不用管,隻要能搞到糧食,就運來大明換取燧發槍和火炮。”
劉興祚滿心期待着國公說出怎麽解決荷蘭人的妙策,沒想卻聽到這麽一番話,感覺心頭一下空空的,好像要吐血。
同時,他對興國公所說的這個事情也很不明白,忍不住問道:“國公,這是爲何?”
鍾進衛伸出一個指頭道:“第一,大明急需糧食,雖然我已經加過兩重保險,但爲防萬一,多加第三重保險也是好的。”
接着鍾進衛又伸出一個手指道:“第二,海盜有了我大明的槍械火炮,在東南亞的武力會更強。他們把東南亞搞得越亂,對我大明就越有利。”
最後鍾進衛還伸出一個手指道:“第三,讓錦衣衛卧底通過這次的糧食換軍械,徹底上位,控制最多的海盜勢力,暗地裏爲我大明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