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的部分燧發槍兵入城接受城門及周邊要害之處,接下來則是舉行獻城儀式。
遼陽城的城門大開,察罕領着所有頭目,包括被他所擒獲的那些,出城迎接明軍。
所有出城的人,全都不帶武器裝備,赤手空拳地步行走出去。
此時城外的明軍,都以勝利者的姿态,騎在戰馬上,看着出城的這些人。
爲首的當然是中興侯鍾進衛,在他身邊則是死營統領曹文诏,至于祖大壽和何可綱則領着步軍和車營正在趕路中,還沒到遼陽。
明軍看着出城的這些蒙古人,特别是死營的将士,特别有感觸。
曾經,這些蒙古人爲虎作伥,跟随建虜一起侵犯關内,殘害京畿之地的百姓。爲此崇祯皇帝發怒,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
死營将士置生死于度外,舍身出塞,入草原報仇,重創了那些在京畿之地犯下滔天罪行的蒙古部族。
包括眼前這個科爾沁族,也沒逃出被大明懲罰的命運。部族所在被明軍一把火燒了大半,無數人死于那一晚。連他們的達爾罕王也被死營将士活擒回關,在京師正法。
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一天,科爾沁族甯可無條件投降,又要成爲大明的一部分。今日更是獻上了遼東軍事重鎮遼陽,作爲大明光複遼東的一個見面禮。
不管如何感慨,明軍作爲勝利的一方,心中都充滿了自豪感。
作爲京營的一部分,他們是最清楚明軍從打敗仗爲家常便飯,轉變爲如今常勝軍的原因是什麽。正是因爲有了他,才有如今他們能爲之自豪的局面。
想到這裏,明軍将士不再看這些蒙古人一步步恭敬地走近,都把目光轉向了這一切的締造者中興侯。
隻見中興侯的護衛成“八”字形護住中興侯,挺直着上身,注視着蒙古人。而中興侯則是淡然地看着這一切,仿佛這些都是理所當然之事,等着水到渠成而已。
由霹靂大隊的人引着,察罕領着所有頭目向中興侯走去。當他看着明軍方向,有一杆刺眼的“死”字營旗時,瞳孔不由一縮。
曾經,就是這一杆旗,經常出現在整個科爾沁族人的噩夢之中。每當科爾沁族的孩童不聽話時,其父母就會恐吓自己的孩子,再不聽話就會招來這杆旗,其效果非常之好。
雖然過去了那麽長時間,可這杆旗的陰影還留在每個科爾沁族的心裏。他們知道,就算得罪任何人,也不要去惹這杆旗。否則天上地下,這杆旗必然會有一天出現在面前。
察罕的目光下移,看到“死”字旗下有一員威風凜凜地大将。身材修長,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是不能招惹的一員悍将。
但是,就是這麽一員悍将,此時卻陪在另外一位年輕人的身邊,态度恭敬。察罕還發現,這員悍将在看那位年輕人時,眼中滿是崇敬之意。
這種情況下,不用任何人提醒,察罕就知道這位年輕人肯定是大明的中興侯。讓大金上下爲之忌憚,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的那位中興侯。
察罕不敢仰視,低着頭,快走幾步,來到鍾進衛的面前十步之遠,便領着手下拜伏在地,帶着惶恐地心情,一邊用不太流利的漢語,恭敬地說道:“迷途之人,科爾沁族察罕領族人拜見大明中興侯。”
一個年輕而又親切地聲音響起:“無須多禮,起來說話便可。”
有着大明的國力爲後盾,有着赫赫軍威爲注腳,威已足夠,無須再在言語中顯現。
察罕仿佛聽見了天籁之音,一股暖意沁人心脾。他仍舊恭敬地行完大禮之後,才站了起來。
“侯爺,這些是頑固不化,不願投降大明的建虜将領。”察罕說完一招手,他的族人便押着一些捆綁的人,跪到了鍾進衛面前。
鍾進衛看着這些人的膚色,輕輕一哼,一改之前和藹之色,沉下臉,冷冷地喝道:“以前都是漢人?”
不用他們否認,隻要見多了各族人,終歸能從細節上分辨出來。
這些都是建虜漢軍中的将領,他們已知道大明的政策,凡被抓獲的漢奸一律處以極刑。因此他們知道,此時投降已是沒用,不如做一回大金的忠臣。
鍾進衛看着這些人,在他面前表現的很有骨氣一般。心中冷笑,當即命令道:“拖下去,就在城外行刑,祭奠那些被他們害死的遼東軍民。”
一邊的新軍士卒一聽,如狼似虎地撲過去,從科爾沁族人手中接過後,便拖向一邊去。
現在的大明百姓,在朝廷的宣傳之下,對于漢奸的态度,都是非常痛恨的。更何況這些新軍士卒,在鍾進衛的影響下,恨漢奸的程度,隻會更甚。因此,他們下手毫不留情。
剛才還表現得鐵骨铮铮的漢奸,在面對死亡之時,又沒了那股視死如歸的氣勢,當即開始哭爹喊娘,醜态百出地大喊饒命。
察罕在邊上看了,心中暗自鄙視了一把。又想起自己和這些人共事了這麽久,不由得又鄙視自己。
他爲了轉移注意力,馬上接着向鍾進衛說道:“侯爺,科爾沁族爲贖前罪,今以遼陽爲禮,還請侯爺入城接受。”
“做得不錯,我很滿意。”鍾進衛的臉上又露出了微笑,對察罕點點頭道。
察罕心中一喜,便準備按禮制去牽侯爺戰馬的缰繩,引入遼陽。
沒想鍾進衛卻吩咐道:“來呀,牽馬來給科爾沁族的朋友。”
“是,侯爺。”一邊的親衛答應一聲,便去牽了一匹戰馬過來。
察罕心中不由一陣感動,沒想能得到侯爺如此禮遇。他的腦中猛然出現了一句漢人的古話:我若以誠待人,人必以誠待我。
看來對于大明,就應該以誠相待,否則就會如同過去一樣,招來災禍。
察罕推辭不得,隻好翻身上馬,恭敬地給中興侯領路。
鍾進衛一邊走,一邊問察罕道:“建虜怎麽把遼陽重鎮讓你來統領,而且還一個女真族的都沒有?”
察罕一聽,便一五一十地向鍾進衛說了多铎的理由。鍾進衛越聽越覺得不靠譜,聯系建虜的矛盾一想,忽然心中有所悟,他當即大喝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