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番役看到中興侯過來,便一松手喝道。
那兩名兵丁對上東廠番役,不敢有絲毫反抗,乖乖地被番役拎着領子出來,然後又是乖乖地跪地上。
鍾進衛走近了之後,便問那名番役道:“怎麽回事?”
“回侯爺,這兩厮躲在門房裏喝酒聊天。”番役忿忿不平地回答道。
“老爺,大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兩名兵丁連忙求饒。
對于玩忽所職的人,鍾進衛并不會有多同情。因爲這種過錯有可能會非常嚴重,比如遇到重要崗位上的玩忽所職,很可能會出人命的。
鍾進衛面色不渝地看着兩個已經吓得面如土色地兵丁說道:“這裏是大明的高等學府,你們不站好崗,要是讓閑雜人等進去,影響了他們的求學或者有不法之徒危害到了他們怎麽辦?”
“大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兩名兵丁面對鍾進衛的質問,稍微有點詫異,但也不敢辯駁,連聲求饒。
鍾進衛沒有理他們,走進側面的門房。看了下,發現裏面根本就看不到門口的進出。在裏面生有一個炭火,還暖着一壺酒,邊上有幾碟小菜。看這場景,設施齊全,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他當即轉過身來,對跟在後面的一個番役說道:“把他們的情況通告五城兵馬司,派些盡忠職守的士卒過來換了他們。”
那兩名兵丁一聽,要是這位大人把情況反饋回去,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這并不是說他們的失職不可原諒,而是一旦有大人這麽要求,就必須會有個交代,抓個典型。
其中一名兵丁咬咬牙,抗議道:“大人,派别人來也是一樣,誰也不敢認真管的。”
鍾進衛一聽,有點奇怪,伸手阻止了一名正待喝罵的番役,然後問那名兵丁道:“不敢認真管,這是什麽意思?”
那名兵丁已經豁出去了,他當即回答道:“大人,這裏的人都是秀才以上的讀書人,或者是家中長輩爲高官蔭補而進的。他們在将來都是會出來當官的,我們一個大頭兵,怎麽敢管他們呢!”
“你們的職責不是讓你們管監生的?”鍾進衛有點不确定,反問道。
“可那些該管的人卻往往有這些監生帶着進去,小人們一管,就會被罵,甚至挨打都有。久而久之,小人們才不管了,調其他人來也隻會是如此而已。”
鍾進衛聽得眉頭一皺,他相信這個兵丁應該不會騙他。因爲這種事情隻要自己一問就能知道,騙也沒用。
一想起這國子監學生的來源,和後世的大學生畢竟不一樣。如果國子監管理不嚴的話,确實存在這種可能。
于是,鍾進衛便對兩個兵丁說道:“一人前頭帶路,領我去見國子監祭酒。”
兩名兵丁一聽,心中松了口氣,看來這位大人還是講理的人,連忙點頭答應。回話的這個兵丁馬上站了起來,躬身在前頭帶路。
國子監很大,那兵丁領着鍾進衛沿着走廊左拐右拐地,一直往裏面走去。
路過一間間的屋子時,鍾進衛出于本能的好奇,邊走邊通過窗戶看進去。
随着玻璃産量的增加,崇祯皇帝給大明主要的衙門都裝了玻璃窗,包括這大明最高學府國子監,也不例外。
可是,玻璃窗裏面基本上看不到有人,很多房屋裏面都是空無一人。偶爾看見幾個,也沒見他們在看書,都是圍在一起高談闊論。從隐隐傳出的話語中,能分辨出來,他們的話題與學業無關。
鍾進衛忍住了推門而進的沖動,冷着臉問前面帶路的兵丁道:“現在國子監是休學了?”
那兵丁側着身,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離休學還有一個多月。”
“那他們人呢?”
那兵丁猶豫了一會,有點遲疑。
顧百川在一邊見了,便喝道:“侯爺問話,不得遲疑。”
“侯、侯爺,應該是天氣冷的原因,要到午後才會來一些監生。”那兵丁忽然有所悟,驚奇地看着鍾進衛回答道。
“祭酒不管麽?”鍾進衛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已是形成了慣例,小人也不知道何時變成這樣的。”
鍾進衛擡頭環顧了下四周,看着一排排的房屋,再次問道:“所有的監生都這樣麽?”
已知道面前這人乃是傳說中的中興侯,這位兵丁不敢再耍小心思,連忙回答道:“還有一部分監生并非如此。”
“帶路,過去看看。”鍾進衛心中稍微有了點安慰,吩咐這名兵丁道。
于是,鍾進衛一行人又拐了個方向,往另外一側而去。
顧百川邊走邊打量,忽然明白過來。這個兵丁是故意帶他們從這裏過,因爲他們即将到的這邊也是連通大門處,路程并不比這邊遠。
這邊的情況雖然還是低于鍾進衛的預期,但至少有一部分監生在認真看書,或者有的房屋内還有博士或者助教在講課。
鍾進衛并沒有進去打擾,仍然讓兵丁直接領着他們前去見祭酒。
但是,鍾進衛又再一次失望了,祭酒沒在他的辦事房。不但如此,再低一級的司業也沒在,監丞也不在。隻有主薄在。
也就是說,大明最高學府,在正常開學期間,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都不在。
鍾進衛有點怒了,這像個最高學府麽!學生散漫,學校領導不見蹤迹。
雖然他管不着國子監,可還是忍不住命令主薄派人和自己的護衛一起,前去找祭酒、司業和監丞。
中興侯現在是大明官場第一人,因此雖然不是直屬領導,主薄也不敢怠慢,連忙派人領着中興侯的護衛前去尋人。
在等待的時間内,鍾進衛讓主薄給他講解國子監的規章制度,就連大明立國以來的規章制度都要講。
他要搞明白國子監是什麽時候開始,淪落到連後世三流大學都不如的。之所以這麽做,他一則不願怪錯人,二則要決定是否根據後世的教學制度,來改進這大明的學校。
因爲人才,才是大明中興的最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