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趕緊把船撐離岸邊,遠離可能的危險。所有的士卒則都面對着岸上,看着追兵的出現。
并不需要等太久,不遠處的山邊就出現了建虜的身影。沒有探馬探道,直接就是前鋒出現了。
或者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事先派出探馬,因爲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多了,就算中了明軍的埋伏,也能撐爆明軍的胃。
一隊隊的建虜,直撲鴨綠江岸邊。但很可惜,岸邊就留了一地的馬屍給建虜,至于明軍将士,毛都沒留下。
岸邊的建虜看着已劃向鴨綠江心的明軍船隊,無奈之餘隻有大聲咒罵。同時也感到非常的後悔,如果能早到一點點,就能抓獲這些明軍了!
建虜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山的那邊露出來,岸邊的建虜就越聚越多。有的建虜不甘心就這麽失敗了,甚至開始抽弓搭箭,不管有沒有用,就往明軍船上射過來。
所有的明軍将士看到建虜的數量,都感到一陣後怕。隻要再晚那麽一點點,就算新軍的火器再厲害十倍,也擋不住建虜的人多。
他們忽然非常感激中興侯,能讓他們不惜馬力,以累死那麽多戰馬爲代價,逃過了這一劫。
看到建虜射箭,明軍将士也不怕,除了個别的強弓可能還有點威脅之外,其他的就能呵呵了。
明軍将士雖然很累,卻沒有一個人去休息。他們看着岸邊建虜那惱羞成怒、抓急無奈的樣子,紛紛和同袍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地嘲笑起來。
這個時候,阿濟格先趕到了。他見此情況,忽然大聲命令用火箭攻擊。
這些追來的建虜都是他們的正規軍隊,是他們的野戰主力。雖是輕裝追擊,卻也帶了不少東西,火箭自然也有一些。
岸邊經過一些慌亂之後,攜有火箭的建虜就開始射箭,企圖引燃明軍的船隊。
鍾進衛看着越來越多的建虜,看到建虜不甘失敗的形勢。忽然想起一事,當即有點失色道:“不好!”
和鍾進衛乘同一艏船的盧象升耳朵比較尖,一聽他道不好,馬上就說道:“侯爺不用擔心,就算建虜用了火箭,也是無濟于事。這船離岸邊的距離已足夠遠,少數火箭射上船也能很快撲滅。”
鍾進衛還是一臉的嚴峻,他轉頭看向盧象升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那些沿着鴨綠江往下遊走的遼民。”
他這麽一說,盧象升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那麽多遼民往下遊而去,所留的痕迹肯定瞞不過建虜的探馬。
雖然他們可能不知道留下痕迹的是什麽人,去了哪裏,現在情況怎麽樣。但隻要他們有興趣,派人往下遊一探究竟,遼民的麻煩就大了。
“遼民千辛萬苦終于回歸大明,不能功虧一篑,得想個辦法。”鍾進衛緊鎖着眉頭,鼻翼微張,擔心卻又堅決地說道。
盧象升也是點點頭,岸上如此之多的建虜,其後續部隊甚至還在源源不斷地出現。隻要他們分出一部分,就不是那些遼民抵擋得了的。
鍾進衛擡頭看看對岸的建虜,然後又轉頭四顧,忽然有了主意。
他當即傳令,讓船隊派出快船往下遊而去。然後他命令船停江心,讓明軍将士對着岸上的建虜齊聲大喊道:“奴酋妄想搶明糧,賠了夫人又折兵。奴酋妄想...”
開始是鍾進衛所在座艦的将士一起喊,接着臨近船隻上的明軍将士也跟着一起喊起來,最後所有的明軍将士都一起喊了起來。
這一下,聲音就很響了,傳遍了鴨綠江兩岸。
岸邊的建虜,聽不懂明軍官話的,有點好奇,就問邊上的同伴;有些建虜聽懂了明軍的話,卻不理解裏面的含義,也是好奇,不知道爲什麽明軍會喊這話;而那些聽明白話了的建虜,則有種想吐血的感覺。
阿濟格自己聽不明白,但他身邊的明白人自然會給他解釋。一聽之下,惱怒異常,卻又奈何不得明軍,處于暴怒的邊緣,不管射不射着,下令用弓箭使勁地招呼明軍船隊。
明軍喊了一會後,又不喊了。所有的船隻又動了起來,成一字形,往岸邊而來。
明軍這是要幹嘛?所有建虜的腦中都有這麽一個問号。
建虜的弓手射了一陣,剛停下來歇歇,見明軍的船隊過來,就又開始使勁地射了起來。
隻見明軍船上也開始往岸邊射箭,但箭的力道很弱,大部分箭都掉在水裏。
建虜見了,無不嘲笑明軍的力量實在太過差勁。但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隻見明軍的船上忽然冒出一股硝煙,然後聽到“乒乒乓乓”地火槍聲音,有些倒黴的建虜應聲倒下。
緊接着明軍船上又響起幾聲比較大的聲響,有經驗的建虜馬上就明白這是火炮的聲音。
雖然建虜是精銳,有組織有紀律,但在如此情況下,也開始慌亂起來了,紛紛想着躲避,或者離開岸邊。
鍾進衛看着這情況,不由得惋惜道:“可惜不是戰艦,船上也沒有多餘的地方可以擺放火炮來發射,否則建虜就該哭死了。”
不但是鍾進衛在看這個戰場,在不遠處那座山的半山腰,也有人在看着這邊的情況,這人就是另外一個奴酋濟爾哈朗。
他有點奇怪,明軍逃上船之後,爲什麽不馬上離開,反而又是喊話羞辱,又是做一些無用功。那火炮雖有威脅,可數量實在太少,大金的軍隊稍微往後一撤,基本上就不會有危險。
濟爾哈朗不認爲明軍将領是貪圖可能的殺死幾個大金士卒的功勞,連盛京都被他們攻下來過的人,眼界應該會高得多了才對。
再說天差不多就快黑了,到時候看得不是不清楚,對明軍的返航也多少會有影響。
濟爾哈朗皺着眉頭想明軍到底在搞什麽玄虛,這明顯不合常理。
正在這時,有探馬過來禀告,說發現有大隊人馬往下遊而去所留下的痕迹。
濟爾哈朗是個心細的人,不是阿濟格那種粗人可比。他馬上便明白過來,這船隊如此反常,怕就是爲了掩護那往下遊而去的大隊。至于是什麽大隊,這很好猜,必然是扮成明軍的漢奴。
“傳令,大軍馬上往下遊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