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那臉已笑開了花,看着面前這個小子道:“定國,怎麽侯爺派你來了?”
李定國快走幾步,到達張獻忠面前,點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問道:“中丞在裏面麽?”
張獻忠暗贊自己這個義子知道分寸,看到自己,雖露驚喜之色,卻還記得正事。他笑着點頭一下,然後轉身向裏禀告道:“中丞,侯爺的信使到了。”
“進來。”盧象升那雄厚的嗓音馬上傳了出來。
李定國聽了沖張獻忠一笑,然後推門入内。
張獻忠把門順便帶上,然後還是守在門外。他忽然發現和他一起站外面的盧二在向他擠眉弄眼,不由無聲的露齒一笑。
此時張獻忠,心中是滿滿地驕傲。
沒過多久,張獻忠和盧二就聽到盧象升傳喚他們的聲音,兩人不敢怠慢,連忙推門而入。
隻見盧象升面帶喜色,坐在書桌後。而李定國則站他身邊,正聞聲擡頭看向兩人。
"中丞,屬下在。"張獻忠和盧二抱拳向盧象升一禮道。
盧象升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對張獻忠下令道:"即刻招回所有夜不收,前往東江鎮待命。"
軍令如山,張獻忠雖有不解,卻也沒有發問,大聲回應道:"遵命!"
說完之後,他看了李定國一眼,便堅決轉身出門而去。
盧象升又看向盧二,命令道:"馬上轉移獐子島上無幹人等來登萊安置,島嶼附近海面加派哨船,不得讓人靠近獐子島。另外,抽調各島傷愈精銳前往東江鎮集合,沿途不得靠近獐子島。"
盧二微微有點詫異,不過也和張獻忠一樣沒有多問,抱拳答應一聲,就轉身出門要去執行命令。
當他正要出門之時,身後又傳來盧象升的聲音:"準備船隻,後日登萊軍隊一起随本官前往東江鎮。"
盧二知道肯定又會有戰事,他也不問,轉身抱拳應道:"遵命!"
下達了所有命令後,盧象升的臉色就和緩了下來,對身邊的李定國道:"你義父傳完命令就會回來,到時候有的聚。"
李定國一聽,稍微有點不好意思,笑着伸手撓了撓後腦勺。
盧象升伸手向邊上的一張椅子一指道:"坐,我還有事情要問問你。"
中興侯的侄兒,雖是認的,盧象升也不便自稱本官。
李定國一聽,直接抱拳,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子站慣了,中丞有事就直接問小子好了。"
盧象升見李定國一臉認真的樣子,就不再客氣,直接問道:"你給我說說侯爺的新軍,任何事情都可以。"
當初中興侯所帶的新軍驚豔亮相,讓盧象升大爲震驚。上次的時間太短,他又自責于戰事的失敗,士卒的損失,還吃驚于祖大樂的叛變,因此沒有心情詢問于中興侯。
現在過了這麽久,他已重新振作起來了。對中興侯那支新軍就越來越好奇,心癢難忍,現在見了李定國,自己又有時間,就忍不住問了。
他也沒期望有多大收獲,畢竟李定國雖然看着像個小夥一般,卻是連十一歲都還沒有到的少年,軍中的事情怕是不會了解多少。
而李定國跟在鍾進衛身邊久了,當然知道鍾進衛對盧象升的看重。加上鍾進衛并沒有說要保密,盧象升又是大明高官,因此他就毫無顧忌,把他所知的有關新軍之法一一說給盧象升聽。
李定國滔滔不絕地說着,條理清晰,各項軍中要點,新軍特殊之處以及原因等都說得一清二楚,讓盧象升聽得興奮之餘,又大爲驚訝。他有一種直覺,這小孩日後在軍中的前途不可限量。
等李定國說完之後,盧象升久久不語。這新軍之新,确實是聞所未聞。新軍所推崇的一些思想,讓他這個注重冷兵器作戰的人更是感觸很多。隻要主帥不犯錯,當政者不犯傻,他可以肯定,新軍定然會淘汰所有的冷兵器軍隊。
盧象升想着想着,忽然有了個決定,等回頭見了中興侯,是不是也讓他幫忙培訓一部分軍隊,關鍵的是,撥一部分火器出來給登萊明軍。
随着盧象升軍令的傳達,登萊明軍又開始動了起來。
現在的登萊明軍,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們是剛經曆過一場大敗。每個将士都有着旺盛的求戰欲,現在有了行動,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盼着建功立業,揚名立萬。
不過從沿海島嶼往皮島航行的明軍将士比較奇怪,以往的時候,他們都是靠着海岸線航行,就會經過鴨綠江口的獐子島。
但這次上面的要求,竟然是要他們避開獐子島。人都有好奇心,越是不讓他們知道,他們就越想知道。大部分将士心中有着各種猜測,不知道獐子島發生了什麽,竟然要如此保密。
當盧象升趕到皮島時,各島軍隊差不多都已聚齊了。他隻是露了個頭,讓各路将領安心訓練之外,便又從皮島消失了。
在獐子島碼頭,盧象升的坐船剛一靠岸,便問岸邊的軍士。得知中興侯已到後,就匆匆下了船,前去拜見中興侯。
鍾進衛也是昨日才到,他之所以選中了獐子島,一是這島夠大,二是臨近遼東,不管是圖謀遼東本土還是朝鮮境内的建虜軍隊,都是一個合适的位置。
他住在原獐子島參将祖大樂的府中,聽聞盧象升在門外求見,很是欣喜,連忙讓人把他帶到後堂。
“下官拜見侯爺。”盧象升剛一進大堂,便一邊說着一邊跪地參拜。
他這麽做,并不是谄媚上官,而是真心感激。要不是中興侯,他打了那麽大一個敗仗,這輩子很可能就廢了,不會是現在罰俸祿,戴罪立功這麽輕的處罰。
鍾進衛一見,以爲盧象升還墨守成規,遵守朝廷的官大三級就要跪拜的規定。就連忙說道:“你我相熟,不必行此大禮,你該知道我不喜這套的,快起來說話。”
盧象升之前也有一段時間跟随鍾進衛,自然知道他的脾氣喜好,在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後,便不再堅持,依言站了起來。
鍾進衛見了,這才又有了笑容,往邊上一指道:“坐,給我說說目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