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崇祯皇帝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就進一步說道:“報紙的發行,一開始可以給那些人流密集的地方,比如各酒樓飯店,旅館客棧等免費發放一段時間,等他們都習慣了報紙這種新事物後,再開始收費。隻要價格不是貴的離譜,這些地方自然會買。”
溫體仁比崇祯皇帝更快接受了這個方法,因爲他更了解中興侯所說的那些地方。
就是再沒有讀書識字的人,這些地方總有帳房。帳房看着報紙,給顧客念一段,并不需要額外花費多少本錢,讓那些住店、吃飯的顧客有一個可讨論的話題,對店裏的生意自是一種補益。
“中興侯,這報紙發行的規模比起邸報就大多了,這速度就會慢上很多。而且如果報紙版面多的話,速度會更慢,價格也會居高不下。要想有效擴大影響...”
鍾進衛越聽越糊塗,他打斷了溫體仁的問話道:“溫大人,等等,你說的這個我怎麽聽不明白。什麽速度會更慢,價格居高不下?”
溫體仁一聽,就伸手闆着指頭給他說道:“你看,在京師出報紙的時候,就要雇多少抄手來抄寫;等抄完了後再快馬分發兩京十三省,然後又要多少抄手日益趕工...”
“等等,等等,溫大人,爲什麽用手工抄的啊?”鍾進衛奇怪地問道。
“邸報不就這麽做的麽?”溫體仁的這話越說越慢,他發現自己好像又錯了,然後馬上補充道:“就算用印刷也需要雇工雕刻很久...”
鍾進衛看着溫體仁,忽然問道:“溫大人,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溫體仁聽了一怔,過了一會,才稍微有點尴尬地問道:“中興侯何出此言?”
說出口之後,他歎了口氣,不等鍾進衛回答,就解釋道:“爲了今日上午之會,老夫操勞很久,确實有點累。”
原來這些天溫體仁一直爲藩王宗室會議而勞心勞力,晚上也沒睡好,一直比較擔心。
在早上成功開完會議之後,一顆心就松了下來,疲倦感随之湧了上來。
本以爲下午開下總結會,并沒有多少事情,算是比較輕松,也可以按時散衙回去休息。
但沒想下午又出了南京民變,精神又緊張起來。疲憊加緊張,導緻他思維僵化,腦子老是轉不過彎。
崇祯皇帝在上面見了這個情況,馬上吩咐王承恩道:“快給首輔搬一條軟凳,廣東進貢的冰鎮金絲燕窩也給首輔盛一碗。”
溫體仁一聽,趕緊謝恩。
鍾進衛也是擔心溫體仁的身體,他對溫體仁說道:“溫大人,我細細說着,等我說完之後,你再說話,也可省點心。”
崇祯皇帝聽鍾進衛說話,就又吩咐王承恩也給鍾進衛相同待遇。兩位都是他的股肱之臣,可不能少一個。
就這麽忙亂了一會後,鍾進衛才繼續解釋道:“報紙在排版之後,就用活字印刷,這并不會費多少時間和本錢,分發到兩京十三省後,也用活字印刷,想要多少報紙都可以有。”
邸報一直是用手工抄寫的方式在做的,活字印刷用于邸報的時間,在曆史上是在崇祯十五年左右才開始的。現在被鍾進衛這麽一說,不但報紙用起了活字印刷,連邸報也一并用活字印刷了。
鍾進衛說到這裏,停了下,又對崇祯皇帝說道:“如果還想再節約成本的,可以在報紙上再印一些商家的廣告,收取他們一定的費用。”
“廣告?”崇祯皇帝又聽到一個新名詞。
于是,鍾進衛又細細解釋了一番廣告的意思,然後說道:“要可以的話,那魚松的廣告就可以發在報紙上,讓更多的人知道,從而增加銷售量。”
崇祯皇帝聽了,稍微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這廣告之事暫且先放放,等報紙發行一段時間後再看。”
鍾進衛對此反正持無所謂的态度,崇祯皇帝怎麽說就怎麽做好了。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提醒道:“陛下,朝廷所辦這報紙一出來後,臣可以斷言,民間肯定會出現類似的報紙。”
崇祯皇帝點點頭,不過他沒想明白鍾進衛說這話的目的,就問道:“那鍾師傅的意思是?”
“因爲報紙有引導輿論的功能,因此臣建議,民間如果要辦此類報紙,必須經過朝廷批準才能辦。而且其樣報必須送交官府進行審核,無不良内容後才能發行售賣。”
鍾進衛說完之後,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是以後被大明憤青讨伐的對象。不過對于現在大明的情況來看,這點其實很有必要,等到以後再慢慢放松輿論控制好了。
崇祯皇帝聽得點點頭,鍾進衛做事考慮得很是周全。
鍾進衛并不是超人,他給崇祯皇帝提得很多建議,其實是後世已經有的東西。直接照搬過來,自然不會有多少錯漏。
這事說到這裏,基本就差不多了。
鍾進衛原本還想說說生員的事情,但之前崇祯皇帝已經讓王承恩去調查現有生員的情況,就決定等看到具體的結果之後再說。
崇祯皇帝見鍾進衛沒有再補充的,他就對鍾進衛說道:“鍾師傅,報紙一事确實需要實施。你回頭寫份具體條陳上來,朕安排人去做起來。”
“是,陛下。”鍾進衛答應一聲。
崇祯皇帝看了下溫體仁,關心地問道:“溫卿是否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臣沒有需要補充的。”溫體仁搖搖頭答道。
“好,那兩位愛卿就都回去休息,今天也夠累得了。”崇祯皇帝吩咐道。
他其實也有同感,因爲藩王宗室會議實在太重要了,精神一直很緊張。現在松懈下來,疲倦感不可避免的會出現。
但是這個時候,事與願違這個詞又體現了出來。
溫體仁和鍾進衛剛站起來,準備謝恩告辭。外面就又傳來了急匆匆地腳步聲,還有聲音隐隐傳來。
殿内幾個人面面相觑,不會又是哪裏傳來八百裏急遞了?
他們幾個人側耳傾聽,想把那聲音聽得清楚一點,以便知道這回又是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