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回來了。”
“是啊,怎麽樣,今天的課上了麽?”鍾進衛笑着問道。
昨日最先學會阿拉伯數字和乘法的幾個人裏面,就有于海甯的的孫子,而沒有他本人。
于海甯一聽鍾進衛問起上課的事情,老臉微微有點臉紅,不過也有點自豪道:“公子昨日教的内容,尚有部分人未掌握,由已會的在教不會的人。老朽真老了,在自個孫子的指點下,昨晚才學會。”[
鍾進衛聽得呵呵笑起來,正想說話的時候,牆外忽然扔進一個東西,丢到了庭院的一角。
番役本來很悠閑地看着鍾進衛和于海甯的對話,聽到動靜,幾個人連忙圍住了鍾進衛,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于海甯走過去看了下,然後彎腰撿起一個東西道:“是誰家小孩淘氣,往裏扔石頭。”
王鵬松了口氣,隻是石頭而已,他向一個番役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看看到底是誰扔石頭進來,真是吃了豹子膽,抓住了一定要教訓一頓。
這時,忽然又聽到于海甯的聲音:“矣,好像不對。”說完,他拿着東西走向鍾進衛,一邊說道:“公子請看,這包着石頭的紙上畫有圖案。”
鍾進衛心裏也正有點生氣,這石頭丢進來,萬一砸到了人怎麽辦。
然後又聽到于海甯說石頭是用紙包着的,而且上面還有圖案,就有點好奇,伸手把于海甯手上的紙拿了過來看。
這是一張白紙類似後世的4紙大小,被裹得皺巴巴的,上面用筆墨畫了一幅圖畫,像是小孩畫的一樣,太抽象了,鍾進衛沒看懂。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聲音,大家轉頭看過去,發現是顧百川和之前出門查看的番役回來了。
那番役見大家看向他,就搖搖頭,表示沒發現扔東西的人。
顧百川有點嚴肅地問鍾進衛:“中興伯,是有人扔東西進府了?”
一般人是不敢往王公勳貴府裏扔東西的,太小的小孩沒那個力氣,能有力氣扔進來石頭的小孩絕對是已懂事的年齡,也不敢扔的,所以顧百川覺得有點蹊跷。
“這麽快就回來了啊,你看看,不知道這紙上畫得是什麽。”鍾進衛一邊招呼一邊把手中的紙遞了過去。
顧百川接過之後認真看了起來,他越看臉色越嚴肅,忽然出聲道:“不好,中興伯,怕是建虜搗鬼。”
鍾進衛一聽,吓了一跳,這還能和建虜聯系上?
于是,他湊了過去問道:“怎麽回事?”
顧百川馬上指着那張紙上的畫解釋給鍾進衛聽:“中興伯,您看,依屬下的看法,這是京師,這裏是勤王軍大營,還有這,是建虜所在的永平。”
“你是說這些小人是建虜派過來的細作,想去勤王軍大營?”鍾進衛聽顧百川這麽一說,就有點理解那一個個小人的意思了。
“正是,中興伯,您再想想眼下的朝局。”顧百川提醒道。[
這種政治敏感度對于鍾進衛來說,遠沒有顧百川來的靈敏。因此顧百川一看這圖畫就聯系到了朝局上,而鍾進衛卻一直未把這兩者聯系起來。
“你是說,這建虜派細作過來,是想學灤州之例,來拉攏勤王軍中将領?”鍾進衛得顧百川提醒,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
顧百川點點頭,嚴肅地道:“屬下和中興伯想得一樣。”
鍾進衛聽得臉色一變,這建虜好歹毒,真是想趁你病要你命。不過,鍾進衛還是想不通一點,他問顧百川道:“那這麽秘密的事情,是誰想來告訴我的,還不願見面,用這種方式。”
顧百川一時也想不明白,就搖搖頭。
“算了,先不考慮這個。我們馬上去勤王軍中看看,給孫大人提個醒。”鍾進衛見精明的顧百川也不知道,就先抛下這個問題不管,正事要緊。一邊把紙揣進懷裏,一邊擡腳就往門口走。
“遵命。”番役們一起答應一聲,然後護衛着已經走向門口的鍾進衛,一起出門。
鍾進衛騎上馬後,心裏焦急,就放馬奔馳起來。
幸好大街寬且行人少,平時經常有轎子、馬車占着街中間的路,此時也基本沒有。想必是眼下朝局的緣故,導緻這些人不出門或者待在某個地方。
鍾進衛一行沒有騷擾到行人,也沒有被行人影響到,很快就出了城門,往勤王軍大營趕過去。
将近勤王軍營門的時候,鍾進衛放緩了馬速。
這時,大營門口正走出兩個普通百姓服飾的人,先是向守衛營門的兵丁點頭哈腰,然後再向外走。
那兩人聽到馬蹄聲,擡頭看過去,發現是幾個東廠番役,吓了一跳,連忙把頭低下來,讓到路的一邊。
如果在以前,鍾進衛對于從兵營裏面出來兩個百姓,守門兵丁又不攔着,可能會自動腦補下是幹嘛幹嘛的人,而不會去想其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警惕心提高了很多。鍾進衛在營門口停了下來,看着那兩個百姓。
守營門的小旗看到鍾進衛一行人,趕緊迎了上來。這個輪值的小旗沒見過鍾進衛,但現在軍營中誰都知道勤王軍中唯一有東廠番役護衛的人,就是他們的監軍中興伯。
沒等小旗行禮,鍾進衛就騎在馬上,用馬鞭指着那兩個百姓道:“那兩個是什麽人?”
小旗露出谄笑回答道:“回禀監軍,他倆是宣府總兵麾下遊擊孔方的家人。”
顧百川向王鵬一使眼色,王鵬就帶着四人催馬圍了過去。其他番役則和顧百川一起護住了鍾進衛。
那兩人雖然一直低着頭,但眼睛向這邊瞄着,看東廠番役的動作,有點驚慌,開始慢慢往後退。
王鵬一見,大喝一聲:“站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鵬的聲音太大,吓到了他們,還是他們本身心裏有鬼,退的更快了,最後向路的一側跑了下去。[
這兩人也真是笨,兩條腿,能跑赢四條腿的麽。王鵬帶着番役抽出刀,稍微用勁催馬,就趕上了兩人,把他們給逼了回來。
那個小旗不知道爲什麽東廠番役要對這兩人表露出敵意,正呆看着事情的經過。
顧百川不願自己的手下有危險,被可能存在的困獸所傷,就向那個小旗喝道:“還不快綁了他們兩個。”
小旗被顧百川一喝,才慌忙招呼自己的手下圍過去。
鍾進衛就看着那兩個百姓,心裏在琢磨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建虜的細作。
那兩人見勢不對,忽然向鍾進衛方向跪了下來,大聲求饒道:“大人開恩,我們真的是孔方的家仆,沒做犯法的事啊。”
逼過去的兵卒和番役見這兩人向鍾進衛求饒,就停住了動作,看向鍾進衛,等他示下。
“心裏沒鬼,你們剛才跑什麽?”鍾進衛問道。
其中一個百姓擡頭解釋道:“小人怕東廠番役。”
鍾進衛還待說話,隻聽顧百川喝道:“還愣着幹嘛,綁了。”
然後湊到鍾進衛身邊,解釋道:“中興伯,這兩人一出口,屬下就斷定這兩人必定是建虜細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