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前總兵朱梅、副總兵徐敷奏聞報發現大量建虜探馬,立刻來到山海關的“天下第一關”箭樓觀察建虜情況。
關前已有三三兩兩的建虜,成群結隊出現。不過建虜探馬沒有像在三屯營一樣,逼近城牆。而是在she程之外或呼嘯奔馳,或停駐嘹望。
這些建虜探馬都是百戰餘生的人,有的甚至曾經參加過攻打山海關的戰事,所以不敢拿自己的命來試探山海關守将的膽量。
此時,天se已晚,落ri的餘晖隻留在西邊的天際。朱梅和徐敷奏向遠處看了半天,仍然沒看到建虜前鋒的蹤迹。
徐敷奏是袁崇煥的親信,因此在山海關,一直以他爲首。但自從袁崇煥被捕下獄之後,他的态度迅速改變,主動交好朱梅。
隻聽徐敷奏問朱梅道:“朱大帥,您看這是建虜的小股探馬前來sao擾還是大舉來襲?”
朱梅沒有回頭看徐敷奏,皺着眉頭一直眺望遠方。想看清楚到底建虜來了多少人,但此時的天se已讓他看不清遠景。
過了一會,仍然一無所獲,朱梅歎了口氣,然後對徐敷奏道:“本帥也看不出來,可惜沒有那望遠鏡,否則視線之内,建虜無處遁形。”
大約十年前,由德國人鄧玉函帶了第一具望遠鏡到大明。四年前,湯若望和李祖白率先翻譯了《望遠鏡》一書介紹了望遠鏡的使用,原理,構造和制作方法。
大明從這個時候,才開始制造這原本神秘的望遠鏡。可惜受原料所限和熟手工匠稀缺,望遠鏡一直沒有普及。關甯軍中隻有三具,袁崇煥,祖大壽和趙率教各得其一。
趙率教鎮守山海關的時候,朱梅有幸使用過趙手中的望遠鏡,因而才有此一歎。
徐敷奏的能力是有的,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跟着朱梅的語氣道:“可惜了那具望遠鏡,可惜了趙大帥啊!”
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朱梅和徐敷奏兩人迅速屏蔽這個情緒,商量起目前的對策:“眼下隻有嚴加防守,加大城牆和城内巡夜人數及火把數量,預防建虜夜間偷襲。不知道徐副總兵可還有其他補充?”
徐敷奏搖搖頭,然後道:“防守方面已無補充,這樣,今夜就由我來值守。按照以往建虜行進速度估計,建虜大軍到來,或許在明ri。還得朱大帥養足了jing神才能應付,如何?”
朱梅看看徐敷奏,了解他的心态變化,也不與他爲難,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徐副總兵了,本帥回去安排城内巡防事宜。”
山海關方面對于建虜來襲,是早有準備的,兵員,糧草都充足,因此,朱梅和徐敷奏都不是很擔心。建虜連錦州,甯遠都沒能打得下來,何況有“天下第一關”之稱的山海關呢。
果然,一夜無事,建虜連sao擾都沒有。但第二天一早,建虜前鋒到達山海關前,人數有七八千之衆,看旗号是建虜八大貝勒之一的多爾衮。
朱梅和徐敷奏就緊張起來了,看情況還真是大舉來犯,妄想打通關内外。不過,兩人也就緊張而已,以前在孫承宗手下時,山海關也打退過建虜的多次進攻。說到攻城,他們并不擅長。
多爾衮來到陣前,遠遠地眺望山海關。山海關并不大,但卻剛好卡在出關咽喉所在,并與山頂衍生下來的長城連成一體,一直到大海上。
山海關高達五丈少許,讓人望而生畏。關上錦旗林立,衆多明軍嚴陣以待,多少大金勇士曾經死在了山海關的那一面。
現在山海關的南面,又會有多少大金勇士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攻取這座關卡,多爾衮沒有一點底。
雖然連戰連勝,現在又有火炮助威,但多爾衮對于攻下山海關并不看好。隻是他也不會說,皇太極風頭太盛,如此下去怕是以後沒有立足之地。
能看到皇太極去山海關前碰的頭破血流,是他喜聞樂見的。自己的才能不輸于他,差的隻是資曆和年紀,終有一天,我多爾衮會爬上去的。
多爾衮是個聰明人,并沒有像那三大貝勒一樣明顯反對皇太極的專權,力量不夠強大之時,就得一直蟄伏,否則必會招來禍患,這道理他是懂的。否則當初,他和弟弟多铎早就被他們聯手幹掉了。
多爾衮看了會山海關的情況,想了下自己的心思,然後就下令紮營等待建虜主力到來。山海關前,就讓皇太極來表演。
正月的北地天氣,天氣極冷,又無雨雪,官道地面凍得很硬,讓建虜的火炮車隊得以順利行進。
終于在第二天天se将黑之時,走完百餘裏路,到達多爾衮給主力準備的大營中。
山海關的大戰一觸即發,氣氛極爲緊張。但在京師陶瓷廠,卻是一片喜慶。
燒制出水泥的陶瓷工匠和前來交流的琉璃工匠,煉鐵工匠在鍾進衛和徐光啓的主持下,熱烈地交流中。
會場布置在原本的陶瓷廠大堂,由鍾進衛布置。他和徐光啓坐在上首八仙桌的兩邊,安貴義坐在鍾進衛一則的後面。
他們的左邊是陶瓷工匠,右邊是琉璃工匠和煉鐵工匠。工匠們的面前都擺着一張長桌,放着一些點心和茶,鍾進衛對面的是書辦,負責登記一些交流結論。
開始的時候,工匠們不敢發言。但在鍾進衛的鼓勵下,這些天熟悉鍾進衛做事方式的陶瓷工匠開始發言,慢慢地帶動了對面的工匠,終于開始交流起來。
徐光啓已經升爲工部尚書,本來不習慣和底層的工匠們用這種交流方式。但誰讓這是鍾進衛的安排呢,所以隻好陪同着。慢慢地,聽着底下兩邊工匠的交流,撓到了他的技術癢處,忍不住也插言發話。
話題從最初的如何提高溫度,到如何改進新式窯,生産不同産品的新式窯有什麽特點,以及選址需要什麽之類的各類話題,方方面面都讨論了起來。
會議一直開到深夜才結束,工匠們向鍾進衛和徐光啓行禮退出大堂。負責記錄的書辦過來躬身把手中的記錄奉給鍾進衛,然後退下去休息。
鍾進衛接過來一看,眉毛一皺,标點符号還沒有推廣到這裏。鍾進衛就懶得看,把記錄轉給徐光啓,讓他來看。
徐光啓拿着厚厚的一堆記錄,沒想今天的讨論結論這麽多,他馬上命人撥亮附近的燭火,當場看了起來。
鍾進衛對于這些事上的原則,隻是把握方向,提提建議,具體的就讓他們這些古人去做。畢竟從實際cao作上,他沒有一點經驗,比不得這些經驗豐富的工匠和滿腹才華的徐光啓。
鍾進衛見徐光啓在那邊認真的看着,就站起來走動走動,坐了這麽久,屁股都坐麻了。忽然,他發現,工匠們面前的點心盤都空了,就啞然而笑起來。想想還是覺得現在物資太不豐富了,要是每家都不缺這個,盤子肯定不會空。
随侍在鍾進衛後角的安貴義見鍾進衛一個人在來回走動,就過來湊熱鬧。
鍾進衛忽然發現這些天有點冷落他,就看看他,覺得這些天他出力也多,自己不在陶瓷廠的時候,都是他帶着工匠們在做事,還得協調陶瓷廠的物資,也不容易。
鍾進衛想了一會,對安貴義道:“安公公,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看中興伯怎麽說的,這是咱家份内之事。皇上把咱家派來協助中興伯,咱家就得把這份事情做好。”安貴義義正言辭地說道。
鍾進衛就當沒聽到他的客套話,現在無聊,等着徐光啓把記錄看完,就和安貴義聊聊。他走到剛才工匠們坐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對安貴義道:“安公公,來,這裏坐,我們聊聊天。”
安貴義對鍾進衛的xing格已有了解,上回幹爹走之前又叮囑過他要服侍好中興伯。所以,他也不推托,按着鍾進衛的意思坐了,然後道:“不知中興伯想聊些什麽?”
“聊什麽,什麽都可以聊,聊人生,聊理想。”鍾進衛理所當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