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甯也不問爲什麽,立刻讓廚房開火做飯。因爲沒有料到鍾進衛會回來,并且飯都沒吃,所以沒有現成的熟食準備。
鍾進衛坐在大堂上座,讓幾個番役也分别坐了,然後說道:“各位,今ri之事,有何看法?”
四個番役互相看看,然後靠近鍾進衛的番役先說了:“中興伯,小的以爲,就算您聽錯了,這保定侯府也肯定是有問題的。”
“哦,你說說看。”鍾進衛對于是否聽錯,還是有把握的。隻是聽番役的說法,假設自己聽錯,保定侯府都有問題,不由有點好奇,就問道。
“如果保定侯沒有做虧心事,以雙方地位來看,我們今ri之行事,哪怕中興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也不會如此輕易讓我們離開。更何況保定侯也是掌管過京營之人,會如此好相與?”番役斷言道。
“好,明ri一早我就向皇上請旨,讓你們東廠出面。我就不信皇上會不給我這個面子。”鍾進衛一邊點點頭一邊說道。
“中興伯,今晚我等四人守在您身邊,以防他們狗急跳牆。”另外一個番役跟着說了他們的打算。
“好,如此有勞各位了。”鍾進衛坐那,拱手謝道。
吃完晚飯後,鍾進衛來到書房,把保存着的《三國通俗演義》拿了出來,摸着上面的一個破洞,又拿起箭頭,迎着燈光看了起來。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的一幕,先是廢墟棚子的伏擊,然後是圍追堵截。要不是顧百川驚醒,阿奇的柔情,王鵬的舍身攔截和閻應元的一身殺敵本事,還有胡浩這支夜不收小隊的湊巧出現,不要說救大明,自己現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刺殺之人一定要找出來,主事之人也一定要找出來。既然要我死,我也絕不手軟。鍾進衛心中暗暗地對自己說道。
對鍾進衛來說,一夜無事。崇祯三年大年初四晨,鍾進衛早早得起來,簡單吃過早餐後,就趕往紫禁城求見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已在文華殿召見内閣和各部尚書議事,聽聞鍾進衛求見,奇怪鍾進衛怎麽一大早就來求見,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趕緊召見。
鍾進衛進殿一看,怎麽這麽多人在場,就猶豫着是不是要當着這些人的面說。畢竟這些人不像崇祯皇帝一樣了解自己,如果當着他們的面說了,怕會先指責自己。
沒等他想清楚,崇祯皇帝笑着先說道:“鍾師傅,你來得正好,溫卿有本要奏,你正好聽聽。”
鍾進衛奇怪溫體仁有事要說關自己什麽事情,哦,難道真關自己事情。想着就看向溫體仁。
已出班的溫體仁聽崇祯皇帝說話,就開口道:“陛下,臣以爲,如今朝廷議事,尚未有定論,卻已傳得路人皆知。普通事情倒罷了,可一些軍國大事,基本國策也是如此,臣以爲得要嚴加整頓。”
溫體仁簡略說完主要内容,從袖中摸出一個奏章後又道:“陛下,此乃臣有關此事的提議,請陛下過目。”
随侍在一邊的中官連忙過來拿奏章給崇祯皇帝看。崇祯皇帝略微看了幾眼,然後讓内侍拿下去傳給其他閣臣和六部尚書看看。
幾個閣臣看溫體仁沒有和他們在内閣先行讨論就直接向崇祯皇帝遞折子,有點不滿。接過來看了之後,更是有意見。
崇祯皇帝在上面看到底下的群臣看得差不多了,就問道:“諸位臣工,如何看待此事?”
鍾進衛一聽溫體仁所說,就知道是什麽了,這事自己之前還附和溫體仁的,怪不得崇祯皇帝讓自己也聽聽了。
輔臣成基命出班回崇祯皇帝道:“陛下,臣以爲不妥,國之事,無不可對民言。臣觀奏章中所說,要把事情分爲三六九等,更是荒謬。朝廷所議之事,無不事關大明億兆百姓之生活,件件樁樁,那件不是大事。”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溫體仁,又道:“如若朝廷所議之事,秘而不宣,民未知之,豈不惶恐?”
溫體仁本來是面對崇祯皇帝的,聽着成基命的一番歪詞,就轉過來斜向他道:“難道你立于朝廷之上,非爲民議事,而是爲己謀私,故不得百姓信任?”
“你...你血口噴人!”成基命一聽,激動起來了。
鍾進衛在一邊聽了暗暗爲溫體仁道好,這又不是阿三的國度,人人參與,天天扯皮的時代。
溫體仁不理成基命,轉回身子對崇祯皇帝道:“臣當然也考慮了大明各地官吏,士紳,百姓之知情權,故分事之輕重緩急,朝廷所議之事,該保密之事,必須得保密,如軍國大事...”
溫體仁沒說完,又被打斷了,這回是首輔李标:“軍國大事又如何,百姓無從知曉,朝廷又不告知,難道要把他們蒙在鼓裏不可。”
溫體仁微微歎了下,做成一件事情真難。然後轉向李标道:“朝廷所議之軍國大事,如若不加保密,傳揚出去,有敵人細作怎麽辦?”
李标眉毛一揚,不屑地道:“知道也無妨,大明爲中華之國,當以君子爲之,以堂堂正正之師敗之,方能讓敵人心服口服,永不與大明爲敵。”
溫體仁一聽,反問道:“堂堂正正之師?就如同罪臣楊鎬出兵前下戰書麽?”
“那是楊鎬無能而已!”
“靠,你腦子被驢踢了,這話也說得出口。”鍾進衛心情不怎麽好,聽李标還想學宋襄公,忍不住出口罵了。
文華殿内的人都愣了下,沒想到中興伯會發言,而且還如此粗魯。
李标被一個年輕人這麽罵,老臉一下通紅,就是皇上也不敢如此和他說話。
李标氣得用一隻手顫抖着指着鍾進衛道:“你,你...”
鍾進衛罵也罵了,總不能現在就來個低頭認罪退讓。再說,他說的話還真要噴,虧他還是大明zhong yang領導人物。
“你什麽你,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兵不厭詐聽說過麽?大明爲什麽屢戰屢敗,就是壞在你這種隻會嘴巴說說的腐儒身上。還堂堂正正,真是搞笑!”
“你,你...”李标氣得胡子都抖起來了。
“我,我怎麽了,要不是看着你年紀大,真想扁你一頓。你知不知道,你上下嘴皮子一動,大明會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慘劇發生?你知道朝廷會多花費多少錢糧?”
李标動嘴,說不及鍾進衛;上前打,人家一隻手就夠了。隻好轉向崇祯皇帝,努力平息下喘着的粗氣道:“陛下,要爲老臣作主啊。否則,老臣唯有告老還鄉了。”
崇祯皇帝一直聽着底下臣子的争論。有關保密一事,他之前就同意了溫體仁的提議,然後讓溫體仁拟的奏章。
他見這些老資格的輔臣又拿百姓來說事,加上東廠那邊有彙報說,賣消息最快的就是這些閣老的家仆,心裏很是不高興。
現在鍾進衛出頭駁斥他們,雖然語言粗魯了點,但崇祯皇帝心裏暗暗高興。
見到李标說不過鍾進衛,來向自己求助,就對鍾進衛說道:“鍾師傅,不得對李首輔無禮,尊老愛幼是我大明倡導的基本禮儀,你可要記得。”
鍾進衛聽着崇祯皇帝說自己,可語氣裏絲毫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明白了崇祯皇帝的心态,又因這麽一發洩,心情好了不少,就配合着回答道:“臣知錯了,以後一定尊老愛幼。”
崇祯皇帝見鍾進衛很上道,心裏暗暗一笑,然後轉身對李标道:“朕已說過鍾師傅了,李閣老消消氣。但對于這件事,朕覺得鍾師傅說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