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誘惑下崇祯皇帝看重匠人的創新,但一看崇祯皇帝這麽關心,又有點心虛了,畢竟沒有實踐過的,萬一不是自己想得那樣,就不好看了。袁崇煥那五年平遼的牛皮才吹破沒多久,眼下正在監獄檢讨呢。
崇祯皇帝一見鍾進衛的話又軟下去了,不由有點失望,但還是不想放過發财的機會,就再追問道:“如何可能會發财,說給朕聽聽。”
鍾進衛見崇祯皇帝追着這個話題不放,就隻好把自己之前想的說出來:“陛下,據臣所知,隻要溫度夠高,水泥,玻璃,鋼,這些東西都能做出來的。隻是臣不記得具體的溫度,而且,現在連個溫度計都沒有。”鍾進衛說到後面就抱怨這些基礎工具了。
崇祯皇帝一聽,“呼”的一下從禦座上站了起來,盯着鍾進衛問道:“鍾師傅,你說水泥,玻璃,鋼都能造出來?”
崇祯皇帝還特意在水泥,玻璃,鋼上面加重了語氣。要換了普通的東西,他或許會奇怪什麽是溫度計,但現在已聽說水泥,玻璃,鋼,那還顧得上什麽溫度不溫度計的。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不過一切要等實際實踐之後才能知道結果。但陛下也不用擔心,這些東西,在歐洲早就有了,隻要咱們大明重視科技的發展,應該不難造出來的。”鍾進衛給崇祯皇帝解釋道。
“歐洲,就是鍾師傅地圖上所指的那個ri不落帝國所在的地區麽?”崇祯皇帝問道。
“是啊,就是那個地方。他們有些方面比大明要先進,值得我們學習的。”
“哦,這個朕知道,禮部左侍郎眼下就和一些西洋人一起在修訂新曆法。”崇祯皇帝笑着介紹道。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徐光啓?”鍾進衛一聽,驚喜地問道,連才習慣自稱“臣”的稱呼都變爲原來的“我”了。
崇祯皇帝聽了點點頭:“鍾師傅也知道他的名?”
“啊呀,陛下,他是大名人啊。我一直想向陛下推薦的,但老忘記,真是不應該!”鍾進衛一邊說一邊自責。
“哦,鍾師傅,他在後世有何名聲,快快說來聽聽。”崇祯皇帝有一種馬上要發現寶貝一樣的感覺,心裏開始激動起來。
“陛下,徐光啓在後世,被譽爲中國開眼看世界第一人。還是什麽數學家,科學家,農學家,軍事家什麽什麽的,反正很厲害。”鍾進衛隻記得徐光啓很牛,但具體的事迹就不是很清楚。
崇祯皇帝一聽有點暈,不是很聽得懂:“鍾師傅,瞧你比朕還激動,慢慢來,詳細說給朕聽聽。什麽看世界第一人,什麽家,什麽家,朕被你說糊塗了。”
“好,我給陛下詳細介紹下。”鍾進衛整理下思路,然後看着專注自己的崇祯皇帝又說道:“陛下,中國,就是大明,現在已經被西方國家慢慢的趕超了。比如說,大炮,我們造出來的沒有西方國家的厲害?這可是軍國利器!”
崇祯皇帝點點頭,關于火炮,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西方火炮的厲害,大明的紅夷大炮還是仿制佛朗機的呢。
“以前的時候,我們發明了火藥,傳入了西方。結果他們造出了火炮這麽厲害的武器,但我們呢,基本上隻是用于放鞭炮,當然火器也有,隻是遠沒有西方火炮的厲害。而國人還在以天朝上國自居,其他都是蠻夷,以爲全世界就大明厲害。”
崇祯皇帝聽到鍾進衛說這話,心裏不由微微有點羞愧,自己以前也是這麽想的。但後來見識到衆多西洋物品後,才慢慢改觀,特别是鍾進衛的地圖以及對ri不落帝國的介紹後,才完全意識到西方還有不遜于大明的強國。
鍾進衛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肚子裏在想什麽,他仍然繼續着他的話語:“陛下,臣其實覺得,現在大明的處境很不妙。臣想給你打個比方,希望您不要見怪。”
崇祯皇帝第一次聽鍾進衛給自己打預防針,這鍾師傅還真是,從哪裏學會這套了。以前的時候,連朕是wang國之君都說過了,還有比這更嚴重的麽,真是小看朕的容人之量了。
“鍾師傅,有話就直接說,包括以後,有話都直接說,朕知道鍾師傅一心爲公,你的話語再傷人,也是爲了朕,爲了大明朝,這點,朕是知道得。”崇祯皇帝誠懇地寬慰道。
被人信任,特别是被一個帝國皇帝信任,這感覺很好。
鍾進衛感激地向崇祯皇帝作了一稽,然後說道:“陛下,大明的處境,臣打個比方,陛下就明白了。”
稍微整理了下思路,鍾進衛就開口打比方了:“如今的大明朝,經過兩百七十多年的歲月,已經老了,不知道陛下是否了解曆史,曆史上的朝代經過這麽多歲月,基本已經亡國了,哪怕強盛的漢唐都是。”
崇祯皇帝當然了解,也知道大明處境困難,但總想着大明和别的朝代不一樣,而且自己像太祖,成祖一樣勤政愛民,就是想中興大明的。
“陛下,此時的大明,就像身有隐疾的老人。隐疾已經開始慢慢的發作,老人忙着尋醫問道,卻又往往遇見的都是庸醫,隐疾不但沒有治愈,反而慢慢地越來越厲害。”
鍾進衛見崇祯皇帝在認真的聽着,就繼續說道:“這個時候,一個初生白眼狼,因爲不服老人的教誨,背叛老人,反了出去,又眼紅老人多年積累下來的财富,時不時的跑來搶老人的财富。”
崇祯皇帝一聽,就知道鍾進衛所說的初生白眼狼是指建州女真。
“但因爲其年齡小,力氣不大,正面還打不過老人,就趁老人不注意就搶,就偷。因爲老人身上隐疾,行動不便,而那小豺狼腿快,偷搶完之後就安然跑回自家窩裏享用偷搶來的東西,慢慢地長大着。”
崇祯皇帝既然知道了這個小白眼狼是建州女真,鍾進衛後面的話就很容易理解,是指建虜的屢次劫掠。而大明卻因爲災害,吏治卻無法奈何建虜。
“陛下,您說這麽下去而沒有改變的話,這個老人愈老,隐疾越嚴重,而小孩慢慢長大,老人手裏的财富最終能保住麽?臣以爲,說不定這個老人連命都保不住。”
崇祯皇帝心裏暗自一歎息,知道這個老人就是沒保住命,這點,鍾進衛早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已經告訴自己了。
“不止是這樣,有一些住在西方的人,曾經來拜訪過這位老人。那個時候,老人的隐疾還不嚴重。西方人回去後就對自己村裏的人宣傳東方有個老人,财富好多,多得讓人眼紅。”
崇祯皇帝聽鍾進衛這麽一說,就知道他開始把西洋人也打比方進來了。
“當地的村長詳細地詢問了見過老人的人,知道還打不過老人,隻好打消了念頭。西方人的村子本身是一個連一個,互相誰也不服,都想打倒對方,都在拼命的鍛煉身體,發明趁手的武器。”
鍾師傅是指地圖上的那些國家在互相攻伐,崇祯皇帝心裏想道。
”終于有一天,西方村裏有一些無賴感覺自己厲害了,應該能撈點什麽便宜,就千裏迢迢地去找老人。找到老人後,試着搶了幾次,結果都被老人打敗了,他們不甘心,假裝良民待在老人的四周,繼續觊觎着老人的财富。”
崇祯皇帝知道鍾進衛是指南方的紅毛鬼和佛朗機人,鍾進衛的比方聽得他心情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