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太極召見,趕忙進去,未到皇太極面前,就跪倒磕頭:“奴才叩見主子,奴才有好消息禀報于主子。”
皇太極揮了下手,道:“憲鬥,起來說話。”
範文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才站了起來。
一站起來,就發現範文程個子魁梧,濃眉大眼,相貌堂堂,不知道的人一看還以爲是個長期舞槍弄棒的武将呢;額頭光亮,腦後一條小辮子,卻又揭示了其已非大漢男兒,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一個好祖宗。
就聽範文程說道:“主子,奴才本家範永鬥親押糧草鐵器來沈陽了,這次糧草極多,夠咱大金吃喝了。”
皇太極聽了,心裏一松,道:“好,好。”剛說完,轉念一想,又道:“上次沒從明國搶來多少金銀珠寶,恐怕付不了多少糧草鐵器的錢。”
範文程趕緊寬慰皇太極:“主子,範永鬥已說這次賒欠也無妨。他還帶來一個消息。能解目前大金之困。”
皇太極坐不住了,站起來繞到書桌前,問道:“是何消息?”
“他言明國山海關以西長城一線防禦極差,士兵衣不遮體,北風一吹就倒。特别是遵化,喜峰口一帶的明軍之前因汰兵而險遭兵變。他還言沿路押解糧草過來,路遇長城外延蒙古朵顔各部,都對明國極有怨言。”
皇太極一聽,急忙走到旁邊牆上挂地圖處,一邊的範文程小步跟上,在地圖上指給皇太極看所涉及地區。
皇太極看着地圖,思索着。
範文程看看皇太極的臉se,提醒道:“毛文龍已死,東江已不足爲患。”
皇太極轉頭看向範文程,用右拳一擊左掌:“趁此良機,集大金全部之兵力,前往明國腹地一遊。”
不用說,當然是一邊遊一邊搶了。
皇太極想着明國的富裕,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于是哈哈大笑起來。範文程陪笑道:“主子高見!”
笑夠了,皇太極走回書桌後坐了下來,對着範文程說道:“把範永鬥叫進來,朕要親自核實一遍。”
一會兒功夫,範永鬥進來了,入鄉随俗,跪下磕頭,口稱奴才拜見主子。商人爲了追求利益,這點自尊算得了什麽,皇太極可是大金主。(搶來的錢不當錢當然是大金主了)
皇太極和藹可親的進行了接待,并對本次的賒欠表示感謝,另外表明朕一定是講信用的,放心好了,有了錢一定還你。
然後再次核實了剛才範文程轉述的消息。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不由得喜上眉梢。
範永鬥一見皇太極這麽高興,就說道:“主子,您打進長城都不難,唯一比較麻煩的是遵化重鎮,此乃巡撫順天右佥都禦史王元雅駐地,實力相對比較強。”
皇太極一聽,收斂了笑容,皺着眉頭對範永鬥道:“以你之見,以我大金勇士之勇猛,攻下此城損失幾何?”
“遵化軍兵極多,且大炮無數,以奴才的估計,怕是十亭要去個三亭不止。”範永鬥誇張了點,當然是有目地的。
皇太極聽了不由得心裏一怔,大金的人口才多少啊,能戰之士十去其三,損失不起啊!想了下又問範永鬥道:“如若繞過不打呢?”
“主子,如若繞過不打,等明軍雲集,怕會被遵化軍掐斷退路?”
皇太極想想遵化所在位置,怕是真不方便繞過不打。如果隻搶遵化前面的一片地區,好像收獲又不多,思來想去,不由陷入兩難。
範永鬥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就獻上一策:“主子,奴才手裏也有不少英雄豪傑之士,隻聽命于我,主子前往攻打遵化之時,奴才事先命敢死之士潛入城中,等戰事一起,當夜舉火爲号,定當爲主子獻上遵化城。”
皇太極一聽大喜:“此言當真?”
“奴才願以人頭作保。”範永鬥以斬釘截鐵的姿态表示。
旁邊的範文程卻沒有什麽表示,看着牆上的地圖不動。
皇太極仔細考慮了下,不由得心動了。但遠距離的作戰實在風險太大,大金是一次大的損失都難以承受的。
索xing走到地圖邊也看了起來。
範永鬥根本不過去湊熱鬧,那地圖還是他獻給皇太極的,自己自然熟悉了。
那兩人最後都把目光停在了山海關。要是進關後戰事膠着狀态,山海關的關甯鐵騎出兵截斷退路就麻煩大了,這個可能xing不能不考慮啊。
範永鬥看皇太極還在猶豫,決定再爆一個猛料,向皇太極道:“主子,奴才這裏還有一個消息。”
皇太極轉身看向他:“還有何消息?”
“奴才這次聽聞明國皇帝曾令王元雅加強防備,以防主子從他防線破關而入,如若主子當真從他那破關而入,明國皇帝将令王元雅堅守遵化,并招全**隊勤王,與主子在遵化一線決戰,同時派關甯鐵騎直掏沈陽。”
皇太極和範文程聽了都大吃一驚,好毒的計策啊!
範永鬥看着他們兩人的表情,心裏暗爽,不過面se如常。
按理說此等計策乃絕密,範永鬥一個商人如何得知?于是,皇太極問範永鬥:“你如何得知?”
“主子前陣子攻打錦州,讓他們消除了顧慮,以爲主子不可能會想到繞道過去的。故此計被當作笑料說出去了,因此得知。”
頓了頓,範永鬥繼續道:“主子放心,即使有提防也無妨。奴才久在明國邊地,明**隊最jing銳不過邊軍,邊軍裏面最jing銳不過關甯鐵騎。明國皇帝把國庫都用來養關甯鐵騎了,其他邊軍因爲長期得不到軍需供給,哪怕偶爾得到,也多被文官将領等貪污,故現在的邊軍一吹即倒,毫無戰力,主子完全可以放心。”
皇太極點點頭,說:“我大金野戰無敵,哪怕明國的所謂關甯鐵騎,也是手下敗将,但其如若切斷我軍退路,進行死守,也不可不防啊!”
範文程在一邊忽然喜上眉梢,向皇太極說道:“主子,奴才有一計,不但能解此顧慮,甚至還能賺取山海關!”
皇太極一聽,大喜,忙道:“有何計策,快快道來。”
“奴才以爲在錦州一線布下重重疑兵,另在攻打喜峰口一線之前,潛細作放消息給袁崇煥,使之相信我大金一部攻擊遵化,形式危急,則袁崇煥必以甯遠,山海關一線的關甯鐵騎前來救援,到時候,我們在其行軍必經路線伏擊殲滅之,而後取山海關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好!”皇太極一聽之下,情不自禁的贊揚出聲,要是拿下山海關和甯遠,以後,這關内還不是想來就來了,說不定問鼎中原都不是難事。想到這裏,皇太極恨不得馬上飛身到山海關去。
不過畢竟是後金的領袖人物,熱血湧過之後,細想了想,搖搖頭,評論道:“不妥,此策貌似可行,實則難以實現,先不說細作如何能使袁崇煥相信,單論袁崇煥此人,剛愎自用,極爲自我,萬一不顧遵化一線戰事,出主力直襲沈陽,怕是兩敗俱傷局面,大金損失不起啊!”
範文程一聽,也覺得皇太極擔心的有道理,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範永鬥在旁邊聽了,忽然覺得女真真要掌握了山海關,入主中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是不是要押寶到女真身上呢,不禁也細細思量了起來。
想了一刻,想到就算女真不能入主中原,其實女真入主中原在這個時候的人意識裏面還真不靠譜,但入關發财就方便多了,搶得多了自然自己就賺得多。
範永鬥久在商場,能保持山西龍頭位置,也是個殺伐果斷之人,于是,對着皇太極說道:“主子,奴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皇太極一聽,霍然擡頭,盯着範永鬥,聲音微微有點激動:“快快說來!”
“之前明國皇帝大肆清理閹黨時,有一個監軍太監因媚魏忠賢,怕被清算,出逃關外遇險之際,被奴才所救。此人熟悉明國官場規矩,奴才可以命他假扮明國皇帝所派使者,令袁崇煥起全軍救援遵化,并指定其道路,以利伏擊。”
“聖旨怎麽辦?”範文程在一邊追問道。
範永鬥看看這個本家,心裏贊了下其心細,然後解釋道:“奴才手下還有一人,極善模仿,可讓其做一份以假亂真的聖旨。”
皇太極聽完對話,也不說話,開始在屋内來回踱步。大小奴才在一邊看着,知道皇太極在衡量其策是否可用。
此策風險是有,但如果成功,風險也是巨大的,以後就不存在可惡的所謂甯錦防線了。想入關就入關,想發财就發财。
皇太極衡量再三,停止了踱步,對着範永鬥說道:“好,好,朕決定繞道喜峰口,你所言之事定要保密,具體細節,讓憲鬥與你細細商議後禀報于朕。”
範文程和範永鬥正準備下去細細商量時,又被皇太極叫住了,說道:“還是在朕這裏商量,朕旁聽。”
說完後,皇太極又走到門口去,加派親衛,守在門口,未得允許,不得讓任何人進來。
一直商議了一個多時辰,才敲定每一個細節,皇太極也很滿意,就放兩個奴才回去休息。
臨走之前,皇太極對範永鬥說道:“朕會記住你的功勞的,如有所獲,朕定有厚報,另則隻要朕在一天,你就是朕的貴客。”
範永鬥大喜,跪下磕頭緻謝。
等他們走了後,皇太極越想越興奮,想着今天這個事情,真是天賜良機。不過,是不是還能從這個事情中獲得更多的好處麽?皇太極走回座位,用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