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人馬相互打量了半響後,便結束了沉默的對峙。
最先開口,是東洋人一邊。
美智子沒有說話。
一位年紀比較大,看上去輩分比較高的老者,站出來對着道門衆人道:“遠來是客,連座位都不給。怎麽,這就是你們華夏人的待客之道嗎?”
坐在最前方的闫避塵等法師境也沒有開口,而是白雲觀的觀主站了起來,冷冷地道:“對于客人,我們當然會以禮相待。但對于來者不善,心懷不軌之人,何必跟他講禮數?”
東洋老者冷笑一聲,當即就要反駁。
但這時美智子站了出來,擡了擡手,老者便點點頭,恭敬的退到後面去了。
美智子沒有再對白雲觀觀主說話,而是轉移視線,眼神直接鎖定了闫避塵,施施然行了禮,聲音冰冷不帶感情,淡淡開口:“閻道長,七天以前,我就送上拜帖,将這次的目的悉數呈上,想必閻道長心中已經很清楚。”
“我東洋術法界,向來仰慕華夏道門深厚的底蘊、和悠久的傳承。千年之前盛唐之時,便有染谷大師,帶領若幹東洋高手遠渡重洋來到華夏,遍訪各大門派,交流論道。從那以後,不管是華夏道門,還是東洋術法界,都獲益匪淺。”
“今日美智子不才,也想效仿先賢前輩,與諸位一起共襄盛舉。”
“趁着這次交流大會,衆多名門正派都在,而我們東洋術法界也有諸多門派高手渡洋而來,雙方論道争高低。”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
“千年之前的某些規則,也不适合用于今朝。”
“這次比試,若是道門諸位棋高一着,勝過我等,那我們東洋術法界的法術、秘籍,隻要諸位感興趣,都可以随意觀看。我等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會有任何阻攔或者隐瞞。”
“如果我等僥幸,赢了諸位,那諸位門派的傳承、秘法,我等也希望借鑒一二。”
說到這裏,美智子恰到好處的頓了頓,随即話鋒一轉:“當然。如果諸位對于這次的比試沒有信心,隻需要承認一聲,華夏道門不如我東洋術法界,我等也不會強人所難,自會離去。”
話音落地。
東洋術法界的三十幾人,立即露出了嚣張又帶着幾分嘲諷的笑容看過來,似乎料定道門衆人不敢答應比試一般。
正所謂人争一口氣佛受一炷香,不蒸的饅頭争口氣。
東洋和華夏本身就是出于水生火熱的狀态,東洋是華夏目前最大的敵人。
作爲修道之人,不能插手普通人之間的戰争,不能對東洋軍隊做什麽也就算了。現在東洋術法界,也想讓他們低頭?
此言一出,當即群情激奮。
不管是最前面的幾名法師境,還是兩豎排的煉師境,皆怒氣沖沖的盯着東洋衆人。
“狂妄!就憑你們小小東洋術法界,也想讓我等低頭認輸?當真是癡人說夢!”
“交流論道?爾等也配?!一群跳梁小醜,已經忘了你們東洋術法源自何處了吧!不過是先秦時期,我華夏道門流傳了一些旁枝末節的法訣出去,讓爾等學會了,才有今日的東洋術法界!說起來,我華夏可是你們東洋的祖宗!一群數典忘宗的東西!”
“千年前盛唐之時,東洋有人來華夏拜訪名門正派?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我怎麽隻記得有一群東洋人,跑到我華夏來偷學法術?結果最終還學成了半吊子,不少好好的道門正宗功法,到了東洋之後,就變成了邪門歪道。呵呵……”
能來參加交流會,哪怕隻是坐在後方的術士境,也都算是在各門各派中地位不俗,大部分都是一方高手,有名有姓之輩。
但此刻怼起人來,也是一點都不含糊,個個戰鬥力爆表,專門往東洋人最痛楚的點猛撮。
聽到這些話,本來臉上挂着嘲諷與得意的東洋衆人,臉色變得相當難看,随時要動手的樣子。
當然,也有面色如常,不把這些話語放在心裏的。
比如美智子和她大師兄。
感受到自己一方情緒被挑撥得厲害,美智子再次冷聲開口:“既然諸位不肯認輸,那就開始比試吧。”
她說話聲音不大,但極爲清晰,在吵鬧的環境中,讓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道門領袖闫避塵終于也開口:“比試什麽規則?”
美智子冷冷道:“規則很簡單,既然是華夏道門和東洋術法界的比拼,那最好所有人都上場。雙方不斷派出高手,哪一方的人輸了,就再重新派人上場。”
“一場接着一場。”
“直到最後,哪一方已經沒有可戰之人,就輸了。”
“閻道長意下如何?”
聞言。
闫避塵眼神一凜,眼神猶如電芒一般掃視過東洋術法界十一名術法界的高手,沒有過多猶豫,很快便開口:“可以,就依照這個規則來!”
這個規則的确是最合适的。
沒有什麽陰謀詭計可言,就用絕對的實力說話。
也不用考慮‘田忌賽馬’什麽的。
反正比得也是整體實力,厲害的、弱的,最終都是要上場的。
誰能最後站着,誰就算赢!
當然。
也并不是說所有人都要上場。
真正比拼的,還是法師境,煉師境基本都不用上場。
因爲一旦哪一方法師境全部都輸了,而另一方還有好幾位法師境尚未出手,那麽基本上勝負也就沒有懸念了。
法師境和煉師境之間,實力差距巨大,基本上不可能彌補,不可能越階而戰。
除非是像張敬這樣,開挂的挂逼……
見闫避塵答應。
美智子點點頭,冰冷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随即她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手勢。
當即她身後一名身材矮小,不到一米六的瘦弱男子傲然站了出來,顯然是他們事先安排好打頭陣的。
雖然是比拼雙方全部實力,不用考慮田忌賽馬。
但自然還是不能最開始便派出最厲害高手,否則底牌被人看光了,對方也就有時間想好該如何對付。
最厲害的,肯定得後面上場。
所以美智子大師兄穩穩站在她身邊,并沒有出手。
站出來的這名矮瘦男子,冷笑看着道門中人,雙手抱胸,很是嚣張,嘴裏叽裏咕噜的說了一通東洋語,似乎是在挑釁。
看來此人不會說華夏語,倒是比較少見。
因爲東洋術法其實源自于華夏,而有些法訣的含義很難用東洋語去翻譯,所以東洋術法界的高手,大部分都會說、會認、會寫華夏語。
道門這邊,還不等闫避塵派人上場。
傅守陽便已經按耐不住體内的洪荒之力,蹭的一下就站起來,大着嗓門說道:“我一個上場!”
這位龍虎山天師府的真人,不但爲人古闆,嫉惡如仇,直性子,不怎麽會說話,很容易得罪人。
但是性格卻很直,從來不會害怕困難和危險。
這點倒是沒話說。
所以當年張敬便宜老爹張玄活着回來,張敬老媽張幼微卻意外死亡,就讓他耿耿于懷,記恨至今。
在他看來,如果換做是他和張幼微在一起,遇到了危險。
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張幼微活着回來,要麽是兩人一起遇難,
絕對不會發生他活着回來的事情。
諸葛孔平見狀也想站起來,想第一個上,卻被傅守陽直接按住了肩膀,神色不善地道:“我說了我第一個上,就第一個上!誰也别跟我搶!”
諸葛孔平隻好放棄。
闫避塵思索片刻,傅守陽在幾大法師境中,實力不算頂尖,也不算弱,第一個上場試試水,正好。
于是點頭道:“那就有勞傅真人了。”
“等着看便好。”
傅守陽沉聲道。
不過在下場之前,還不忘記冷哼警告張敬:“都說了,這個位置不是你能坐的,現在内心可否已經後悔?如果後悔,就自己找個機會乖乖下台去。在場的都是你前輩,不用覺得丢臉,沒人會笑你一個黃毛小子!好自爲之!”
說完,他便氣勢洶洶的下去了。
靈官殿前空地巨大,就算站了将近一百人,中間也照樣可以騰出來很大一塊地,用來鬥法比試。
東洋矮瘦男子瞥了傅守陽一眼,開口還在說什麽:“ちょっと待って……”
傅守陽卻是二話不說,手捏法訣,體内法力噴湧而出,氣勢彌漫,周圍天地也開始了劇烈的變化。
明明才是初春,氣溫還比較低,普通人身上的厚棉衣都還沒脫下呢。
可此刻不止靈官殿前,整個白雲觀,氣溫卻陡然升高,仿佛來到了炎炎夏日。
靈官殿内的寬闊的空地上,更是上空中,更是火燒雲壓頂!
不。
不是火燒雲。
而是真正的一片片火焰實質般的浮現,将天空都渲染成了紅色,仿佛地獄降臨人間!
這般恐怖的威壓,若是普通煉師境處于火雲下面,恐怕直接就認輸了。
煉獄真火!
傅守陽最擅長的法訣,招牌手段!已經修煉到了第五層,離第六層大圓滿亦不遠!
東洋矮瘦男見狀大怒,吼道:“ばかやろう!(八格牙路)”
這下很多人都聽懂了。
混賬東西的意思。
估計是這家夥還想跟傅守陽來兩句開場白,哪知道傅守陽直接就動手了,讓他很生氣。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的反應倒也不滿。
看見傅守陽動手,當即也施展咒語,當即腳下竟然幻化出一朵巨大的蓮花,不過卻是血紅色。蓮花旋轉,一道道花瓣飛出,竟然猶如一柄柄鋒利的刀氣,帶着血腥的氣息,朝着傅守陽刺去!
這是類似于佛門金蓮的功法,不過卻被改變的面目全非,威力倒是也相當不錯,在法師境中也算不弱的法訣了。
面對猶如暴雨梨花刺來的花瓣刀氣,傅守陽冷哼一聲,銅鈴般的眼睛眨也不眨,手掌轉動,火雲在他身前形成一道火幕。
所有帶着濃郁血腥氣的花瓣刀鋒刺過來,就像是冰塊射入了火堆中,全部融化,沒有一道能夠穿破火幕。
同時。
天空中更多的火雲彙聚,落下一道道火焰,猶如隕石下墜般朝着矮瘦男子轟去。
轟!
隻是一擊,那血紅色的蓮花便被硬生生的停止了運轉。
轟!
第二擊,蓮花花瓣開始崩潰,底座也開始有不穩崩潰的趨勢。
矮瘦男子此刻顧不得憤怒,眼神中已經被驚恐所代替。
他沒想到傅守陽的‘煉獄真火’竟然如此恐怖,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但他來不及說話,第三團火焰也緊跟着落下。
砰!
蓮花直接破碎,矮瘦男子吐出一口鮮血,緊接着被火焰吞噬,直接擊飛,身體也要燃燒起來。
好在東洋術法界高手中,有人擅長水系術法,迅速上前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将矮瘦男子身上的火焰熄滅。
但此時的矮瘦男子,已經陷入昏迷之中。
就算不死醒過來,也得脫層皮。
傅守陽卻是看也懶得多看一眼,怒目環視道:“下一個誰?上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