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禦風思索了一陣,回答道:“加茲溫城已經落入我軍之手。”
山中老人點了點頭,突然陰沉的看着面前的十二使徒,口中說道:“帖木兒有能征善戰的幾十萬大軍,我們現在,還不是他們的對手,加茲溫城是保不住的。”
一邊塔米爾上前道:“不錯,眼下帖木兒正在撒馬爾罕打仗,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必定要進攻我軍,我軍現在兵馬疲憊,又缺少糧草,十萬之衆卻要守城池數十座,實在棘手的很。”
山中老人點點頭,問道:“耶斯特,你以爲如何?”
一邊耶斯特聽到這話,想了一想,道:“我們可以退後幾步,彙集兵力,固守幾座堅城爲犄角,等到帖木兒來攻,雙方再做決戰。”
山中老人點了點頭,又問道:“亞伯拉罕,你以爲如何?”
亞伯拉罕聽到這話,有些神思不屬道:“耶斯特說的有道理,我軍對付那些王公貴族,固然十分強大,但是對付帖木兒的鐵騎,還稍有不足,眼下如果能将兵力調集在一處,彙集我阿薩辛派的英傑,則事大有可爲。”
山中老人又問幾人,大抵都是如此說法,隻道那帖木兒治軍嚴謹。阿薩辛派無人能及,爲今之計。隻有雙方以硬碰硬,将大軍合攏,才能有機會勝過他。
山中老人轉過頭去,看向齊禦風道:“你以爲如何?”
齊禦風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道:“隻能攻,不能守,守城必敗。”
山中老人眉毛一挑,說道:“哦。說說你的想法。”
齊禦風道:“這大半年,我等皆勢如破竹,軍力高歌猛進,一旦退守,軍士勢必沮喪,守城便生怯懦之感,此爲其一;我軍占據三十座大城。雖然不利防守,但城中人力資财無數,如此地利尚未調動起來,如果尚未開戰憑空給了帖木兒,則是送了他一件大禮,令他更爲如虎添翼。此爲其二;我軍本不已軍紀嚴明,實打實的作戰,便無論如何也勝不過帖木兒的大軍,所以退一步,隻能等死。而隻有主動進襲,才有一線生機。此爲其三。”
山中老人眯起眼睛,看着齊禦風問道:“哦,那一份生機是什麽?”
齊禦風對着山中老人一行禮,說道:“就是讓這個‘瘸子’一死了之,其名下的大軍,便不戰自亂。”
這話一說,衆人無不驚異,這帖木兒從埃及到阿富汗,可以說縱橫無敵,生平征戰從無敗績,而且手握重兵,足有四五十萬之多,他治軍嚴謹,手下能人異士甚多,有人以爲他帶兵打仗之能,甚至不亞于其先祖成吉思汗,威勢比阿薩辛派不知強盛過多少倍,如今齊禦風輕飄飄一句話,便想要宣判這位強人的死刑,實在也太過狂妄了一些。
但衆人回想他一年以來,在大軍之中縱橫來去,毫發無傷,擒敵刺将無所不能,而且無論是貝魯特的富翁,還是大馬士革的黑市商人,還是阿卡城的學者,抑或各國君王,首領,攝政者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功績卓著,幾乎能與當年的“刺客之王”阿泰爾相當,他若想殺這“瘸子”帖木兒,好似也不太過爲難。
山中老人沉吟半晌,說道:“帖木兒手上也有一些能人異士,想要殺他并不簡單,不過……”
他将目光轉移到齊禦風的臉上,又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能成功。”
他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屬下無不遵從,當即便已經決定了阿薩辛派的未來之策,衆人連忙紛紛獻計,對西征之事,都大有信心。
一邊塔米爾聽到這話,又道:“可是如今明教教徒,似乎又蠢蠢欲動,據探子回報,帖木兒至少得三四個月才能東歸,我們是不是……?”
山中老人點了點頭道:“不錯,我這次出關,首要便要将明教這等疥癬之患滅掉,此患不除去,我軍也無法安心西征。”
當即山中老人并着十二使者計議已定,傳令下去,大軍休整半月,軍令嚴整,山中老人将先前馬哈德所部屬盡歸自己統轄成立中路軍,而刺殺派另外一名高手阿布爾和齊禦風各自帶領一支部屬,分爲東西二路,集合秘典宗、傳道師、刺殺派三路高手,同征明教所在的古裏安城。
這些日子裏,山中老人晚間親自對齊禦風進行教導刺殺之道,白日裏齊禦風則披甲上陣,操練兵馬,忙得不亦樂乎。
待到半月之後,山中老人令中軍點鼓三通,祭拜真神,号角聲響,十萬大軍彙集起來,便朝着古裏安城進發。
大軍隻行了兩日,齊禦風所屬便聽看見前面塵土飛揚,似乎前陣已經與敵兵相接,齊禦風命探馬回報,不一刻,探馬回報,說前方阿布爾已經與明教軍隊接仗,齊禦風心中焦急,忙揮手發令,命令五千騎兵分爲三隊沖上前去,協助阿布爾對攻,而後五千人殿後,護佑即将到來的山中老人軍隊。
他則親率其餘部屬,共兩萬餘人,緩緩先行,随着他軍中大纛,布成魚麗之陣,穩步前行。
待到他大軍來到戰場之時,卻隻聽得呼喝之聲已經接連響起,雙方共有萬餘人正手舞長刀接戰,齊禦風大軍疾馳而至,軍容嚴整,對方将領一見之下,便鳴金收兵,退進了山林之中。
阿布爾回頭看見齊禦風,心中大悅,叫道:“你與我共同上前厮殺!”說罷便将大軍分爲兩路,從山林兩側包抄而上。齊禦風不理,卻令屬下揮動令旗。各隊旋轉,幻化爲堅固方陣,守住了陣腳,等待山中老人的到來。
直過了一個多時辰,卻見阿布爾面有慚色,領着一隊丢盔卸甲的兵馬退出了山林,原來他大軍一入山林之中,便看見明教軍隊一小隊。一小隊縱橫來去,從八方圍到,也不騎馬,不知有多少兵馬,阿薩辛派不習林中戰術,心中各存疑慮,他手下萬餘人馬。片刻之後,便已經被明教人馬割裂阻隔,左右不能相救,沖得亂成一團,死傷無數,而明教軍隊更在林中設下了絆馬索。使阿薩辛派不得不下馬與其交戰,幸虧阿薩辛派人馬作戰勇猛,才沖殺出一條道路,使阿布爾領兵退了出來。
待到晚間時刻,山中老人領兵趕到。阿布爾便上前告狀,說齊禦風畏縮。不能相救,山中老人早知道此地情況,聽兩人禀明原由,他下得馬來,将跪在地上的阿布爾狠狠用鞭子抽了一頓,又對在場的各路人馬說道:“我等此行,重在攻克古裏安,滅了明教的聖火,如此輕率用兵,怎堪大用?”
說罷他又重賞齊禦風等人,說他有勇有謀,能夠沉得住氣,若他也率兵進入林中,則三路兵馬則有兩路死傷慘重,如今兩軍俱都完好,滅到明教綽綽有餘,才是正道。
次日山中老人升帳點将,又大罵了阿布爾一頓,命令阿密娜代替了阿布爾領兵,率兵兩萬,以爲先鋒,齊禦風率兵爲次軍,率兵兩萬,自己親自帶領六萬兵馬,殿後應援,每名軍士都攜馬數匹,交替乘坐,以節馬力,将官攜馬更多。十萬餘人,馬匹、辎重浩浩蕩蕩。
号角齊鳴,鼓聲雷動,先鋒前軍兩萬人,士壯馬騰,浩浩蕩蕩的向東進發。
大軍漸行漸遠,入明教所掌控的境後,一路勢如破竹。這兵力本來人手便少,遠不是的敵手,看見阿薩辛派的旗幟,便随即丢棄城池,轉頭就跑。阿密娜攻城殺敵,立了不少功勞。
這一日齊禦風駐軍停在雅茲德城,晚間正在房中用心研究波斯武學,突然聽得門外喀一聲輕響,門簾嫌棄,一人走了進來,門口士兵忙上前施禮,卻被那人手臂輕揮,趕出了門外。
齊禦風擡頭一見,火把的光下看得清楚,正是阿密娜,便微微對她點了點頭。
阿密娜坐在毯子上,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笑道:“齊,我一直想跟你聊聊。”
齊禦風瞥了一眼窗外,問道:“現在是時候嗎?”
阿密娜漫不經意的說道:“老家夥早已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他的心早已不在這裏,況且他閉關十年,隻有偶爾才出來走動,前幾年又被張無忌打傷,恐怕……”
她說道這裏,突然擡起頭左右看了看,又道:“我聽說咱們可憐的朋友,阿布爾不幸被明教三位寶樹王聯手所殺,可有此事?”
齊禦風點了點頭道:“不錯,明教的寶樹王,武功當真非同小可,不能輕以視之。”
阿密娜哈哈一笑,仿佛心中甚爲暢快,她對着齊禦風點了點頭,流露出感激的目光,又遞了個會心的眼神:“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出色。”
随後她又面容一闆,說道:“明教的武功原本并不出奇,他教中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以及聖火令神功,原本是出自我阿薩辛派所有,隻可惜曆經輾轉,我兩派早已失傳,隻有在中華明教之中,這武功才保存了一些,後來聽說明教的聖處女黛绮絲、到了中華之地,才取回了這等武學,眼下明教聲勢大振,武功大漲,便是由此而來,你猜她是用什麽法子才取回了這武功?”
齊禦風心道,眼下計議未成,豈是說這些不相幹的事情的時候,他心中憂慮,便閉口不言,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阿密娜見他不言,突然走近了他的身旁,細聲細氣的說道:“蕾拉很想念你。”
齊禦風聽見她說出此言,不由得心生警惕,猛然站起身來,掀起窗戶,警覺的朝房外看了一眼。
阿密娜卻好似有持無恐,隻是大大咧咧的坐在那裏,口中自言自語道:“我已經在這裏呆了二十年,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無論是征伐明教,還是瘸子帖木兒,他都并不放在心上,他一心隻想成爲聖者,不老不死,永世無敵。”
正當這時,突然齊禦風身形一閃,有如一條狸貓一般沿着窗戶蹿出門外,隻聽得噼啪噼啪之聲,連聲不覺,竟然與一人交上了手。
阿密娜心神激蕩,正不吐不快,誰想門外居然有此異變,當即她不由得花容失色,忙走出門外,卻見齊禦風手中已然擒住了一人,那人伏倒在地,甚爲狼狽,正是亞伯拉罕。
亞伯拉罕見到阿密娜的身影,不由得淚水潸潸而下,擡眼望着她低聲叫道:“阿密娜……你……”
阿密娜上前一步,手中已然撚住了一根細細的鋼針,徑直刺入了亞伯拉罕的穴道之中,使他口不能言,接着神色有些黯然的說道:“我倒是誰,原來是你。”
亞伯拉罕口中不能說話,又被齊禦風制住,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怕與惶恐,隻是眼神之中蘊含着無盡的哀傷,仿佛夢想中的一切都破滅了的樣子,與他平日裏風流倜傥,潇灑的樣子完全不同。
阿密娜看着他的眼神,心中卻不有的一陣發軟,她蹲下身子,湊近了亞伯拉罕的臉孔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亞伯拉罕,從十四歲你第一次讓着我就知道,我無論武功、智謀都遠遠及不上你,可是卻當上了十二使者的首領,自己率領一支兵馬,這些事情,都是你讓着我,可是我不能嫁給你……”
亞伯拉罕搖着頭,任憑淚水不住的流淌,阿密娜伸出一隻皓腕,用潔白如玉的手撫摸着他的臉龐,微笑道:“你現在知道了一些秘密,可是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我原本的名字,并不是叫做阿密娜,而是叫做瑪娜茲,瑪娜茲-阿芙莎爾。”
亞伯拉罕強挺着脊背,擡起頭看着阿密娜容色照人,明豔不可方物,一雙眼睛更是熠熠生輝,心中卻滿是悲愁,張口道:“你是明……明教……”
齊禦風一聽見他說話,心中一凜然,心說這亞伯拉罕的武功居然在他意料之外,連阿密娜的陰風針都不能完全奏效,忙施展重手,在他後背一拍,制止了他繼續說話。
阿密娜無聲無息的歎息一聲,點頭道:“不錯,我們一起從小長大,但是我卻從來未曾對你吐露過這些真言,我的父親是一名中華人,我的母親是明教中人,我和姐姐從小就是明尊的聖女,剛才你聽到的那個故事,黛绮絲就是我的親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