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固然有曹家的大功,阿蓋與五散人的謀劃,但他定下了夥食标準,再加上将兵卒屯田,巡獵成爲慣例,卻也有莫大功勞。
士兵在這亂世之中,吃飽穿暖,勤加操練,自然身強體健,遠比他處兵卒爲強。
再加上田再镖與楊淵海帶兵之能本就頗爲厲害,衆兵丁雖然不敵江湖好手,但是以數倍圍之,加上楊淵海所傳的槍陣自有獨到之處,卻也讓這些江湖好手不敢小窺。
當即齊禦風皺着眉頭,回頭看着那白發老者道:“你既然丐幫中人,怎麽又同這天竺妖僧混到了一起?你來救人,是受了誰的命令?”
那老者雙腿汩汩出血,緊閉雙眼,默然不語,隻是伸手點中了自己大腿上的幾個穴道。
齊禦風連問幾句,那老者絲毫不回答,卻見遠處那些人蠢蠢欲動,卻又驚與這少年的武功,不敢輕易出手。
有人認出了齊禦風與五散人等人物,更是竊竊私語不停,
齊禦風擡頭問向彭瑩玉等人道:“怎麽辦?”
彭瑩玉皺了皺眉頭道:“今日之際,也隻能收押了他,叫那一幹人投降。日後去找丐幫算個清楚。”
周颠皺眉,怒道:“咱們那有那個勞什子功夫去尋丐幫算賬。不如宰了算了?”
一邊說不得道:“可是這丐幫畢竟是咱們武林一脈,先前在少林寺中還幫過咱們明教說話,于情于理,都得說的明白清楚些。”
齊禦風叫過田再彪問道:“城中形勢如何?”
田再镖面色悲憤道:“這些人等五位大師走了之後,便先沖進東城,放火燒城,繼而又轉而向西,差點攻入了衙門之中。薔奴姑娘遭其害,眼下生死不明,楊将軍眼下正在城中滅火救人。”
齊禦風聽到這話,心中一沉,身後抓過一支長矛,指着對方人馬叫道:“爾等還不投降?”
那百餘人見到齊禦風威風凜凜,踏步向前。而身後數百人手,挽弓搭箭,倚仗地勢固守,箭頭上寒光閃爍,蓄勢待發,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凜。當即衆人失了頭領,面面相窺,卻見一人挑頭而出,冷笑道:“小子,你也不打聽打聽。在場的都是什麽人物,咱們都是江湖上……”
齊禦風哪有心情聽他廢話。當即揚起長矛,一矛如流星般射出,正中那人咽喉之上,繼而高喊道:“放箭!”
他這一喊,端是驚天動地,他身後的兵士早就挽弓搭箭,聽到齊禦風一聲令下,當即空氣中嗖嗖聲不絕于耳,亂箭飛蝗般地撲向對面百餘人的隊伍。
彭瑩玉大吃一驚道:“禦風,你這……!”他心中猛然一驚,心說這裏面頗多江湖上的熟識臉孔,其中各自都有不少親朋故舊,日後探究起來,對于齊禦風卻頗爲不利,怎麽能輕易動手?
那對面百餘人都是武功高明之輩,,目力敏銳,自然不虞羽箭射來,登時冷笑一聲,施展兵器拔打羽箭,數百箭同時射出,居然隻射下幾十匹馬,以及三五零星之人受傷,其餘之人居然毫發無損,可見這丐幫長老帶隊,果然不凡。
齊禦風見弓箭不行,登時一擺手道:“沖!”當即五百人大喝一聲,騎馬齊向前沖去,待到了距離敵人三十丈之外,毫不猶豫擲出手中長矛,向亂石堆擲去,長矛紛飛,氣勢遠勝利箭襲來。空中隻聞尖銳穿刺之聲,撕裂長空!
這投擲長矛之法,乃是楊淵海畢生戰陣之上琢磨而成,喝聲出口,長矛已到了對方的面前,轉念之間而已,速度之快實在是駭人聽聞。
那群武林好手顯然沒有想到齊禦風部下的投擲功夫如此精湛高深,‘媽呀’一聲喊,已經連滾帶爬的下馬,戰馬卻是無法抵擋,悲嘶一聲,居然被一矛刺背穿腹,釘在地上!那群武林好手胯下馬兒長嘶一聲,咕咚倒地。緊接着所有的馬兒害了傳染一般,紛紛悲嘶咕咚倒地,馬上兵士失聲驚叫,跌到地上更是慘叫連連。
數百長矛奔射而來,幾名江湖人物躲閃不及,被一矛插死,慘叫聲蕩破天空。其餘江湖人物吓的慌忙躲在石後,躲避鋒芒。
田再镖投擲完長矛,撥馬回轉,伸手擡槍,,衆兵衛紛紛效仿,‘嚓’的一聲,也是拔出戰刀,聲音清越,激昂振奮。
那群武林人士看了,不禁心中不服氣道:“心道這些人投槍射箭,也就罷了,難道還想跟我們對比槍法不成?”
正當此時,卻見齊禦風長身而起,一聲暴喝,騎着一匹快馬急奔馳而至,口中大喝道:“進犯我涼州者,雖遠必誅!”
他長劍沖天而起,沖入敵陣,斷喝一聲,長劍一揮,連斷三杆兵刃,左手探去,愣生生地抓住一杆長矛,用力戳去,那武人拿不住矛杆,慘叫一聲,居然被矛杆倒穿入胸,死在當場。
其餘襲擊地人手不想齊禦風如此威猛,齊喝了聲,已經向後倒退去。齊禦風來不及斬殺兵士,回頭望過去,見隻見無數兵馬從兩側密林湧過來,氣勢洶洶,當即身形一退,退入了田再镖所統屬的陣仗之中。
兩路兵馬側翼殺到,圍住了這一幹武林好手,二話不說,爲首的田再镖隻是一揮手。羽箭如林。嗖嗖的穿過來,那丐幫長老的屬下當即驚慌失措亂了分寸,被亂箭射來。傷亡慘重,哭爹喊娘。
登時群雄見到如此慘狀。心中涼了半截,腦海一片空白。來地都是齊禦風所屬的精銳之軍,隻有田再镖才能調動,這次出來圍剿自己,難道說,這一刻早就落入了涼州地算計之中,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誘使他們出兵攻打涼州的圈套?
這齊禦風名聲雖然響亮,但在這群人眼中想來都不值得稱道,認爲這一個黃毛小子。無非是明教推出來的傀儡而已,又會有什麽真實本領,所做所爲雖然吹得山響,但明教困守昆侖山,屬下盡皆背叛,又能有什麽本事。
但衆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次阻擋這些人的恰恰卻是這個在江湖之中人人皆以爲是傀儡的齊禦風。
正當此時。突然又數道身形接踵而出,終于有高手出手了!
齊禦風殺得興起,突然覺察身邊一人輕飄飄飛來,出手詭異輕飄。但是招式極快,每取對方命門所在,讓對手不能不擋。這和齊禦風的劍法倒是有有異曲同工之妙。齊禦風當即一驚,見到這人瘦得如同骷髅一般,一陣風都是能夠吹倒,可是他一出手,武功居然如此玄妙。當即不禁也是心中駭然。
那人出手三招,齊禦風退後七步。不過他手持長白神劍,劍法無雙,那人猛然進襲之下,卻也不敢大意,當即見好就收,單刀一橫,攔在身前,隻望能阻上一阻。
齊禦風見到這人長須白發,冷哼一聲,手臂一探,長劍繞過他的單刀,一劍探到他的胸前,,别人見到他出手軟綿綿的沒有四兩棉的重,那老者被他一刺之下,卻是怒吼一聲,鮮血狂噴,淩空飛起,手中長刀卻還是緊握不放,登時涼州軍衆人見之,要非性命攸關不敢呼喝,早就大聲喝彩起來。
齊禦風一擊得手,身形不停,已經向身邊另外一人撲去。他見到這人上前先前指揮若定,見到剛才那老者上前進攻,卻自持身份,并不上前夾攻,他當然明白擒賊擒王的道理,抓住此人,丐幫那長老受傷,群龍無首,自然不攻自破。他的動作極快,身影飄忽,群胸雖然想救那人,隻是有心無力。
那人手持一支長槍,冷笑一聲與齊禦風對刺一槍,齊禦風劍不及遠,隻是削去了他半杆長槍,當即閃身一避,落在地上,那人一上前,便要施展槍法,一劍刺在齊禦風身上。
隻是變生俄頃,下一刻地功夫,齊禦風竟然飛了起來,直奔他面門撲來!
衆人大奇,因爲見到齊禦風剛才還狼狽躲避,怎麽現下卻突然攢了起來,居然有人有這種攻擊方法,實在前所未聞。那人暗自驚凜,心道這小子變招極速,武功确實不差。
他隻是猶豫的功夫,齊禦風已經竄過去,撲到了他的身前,他伸出一隻手,想要反手扣住了齊禦風的脈門,卻不了齊禦風反手缭繞,躲避開去,接着隻見齊禦風一隻手陡然伸出,繞過他的身體,重重擊在他的胸口之上,這老者猝不及防,躲避的念頭都沒有,身子倒退,隻想化解來力。隻是這掌極爲兇猛沉重,饒是他武功高強,也是無力化解,咔嚓一聲響後,他也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如飛的倒退。
隻是倒退的時候,卻是看清楚出手偷襲之人,究竟使的是何等手法。
齊禦風一招“大手印”建功之後,當即上前一步,一劍削飛了他的腦袋,怒吼道:“降者不殺!”
衆人眼見他如此兇悍,心中陡然發寒,氣息不由的一窒。
正當此時,齊禦風突然覺得身後風聲古怪,當即勉力回身,化掌爲指,彈挑撥挪,轉瞬破解了身後襲來之人的三招。
那來襲之人心中登時震驚無比,心道自己無聲無息,怎麽他卻如同背後張了眼睛一般?
齊禦風一轉身,一劍分刺,,幻影無窮,那人手掌虛拍,接在無鋒之處,竟然化解了威猛的三招。隻是三招下來,他已被齊禦風震退了三步,退一步之時,噴出一口血,退三步之時,齊禦風爆喝一聲,長劍電閃般穿出,刺入那人的右胸之中,帶血透背而出。
那人踉踉跄跄,勉力支撐,隻是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咳嗽道:“你這劍法是跟誰學的?”
齊禦風怒道:“你管的着麽?”說罷一劍便要點中他的咽喉。
正當此時,突然身後一人大喝道:“夠了!”
齊禦風一回頭。卻劍彭瑩玉上前道:“青海三雄,你等運勢已盡。還不投降?”
那三名老者聚攏在一起,面向齊禦風看了看,齊齊歎一口氣,一名老者叫道:“罷罷罷,我等三人都鬥不過一個小娃娃,傳到江湖之中,還有何面目見人。”
齊禦風凜然驚訝,心道這三人便是青海派的青海三雄麽?
彭瑩玉見到這人面色沮喪。雙目炯炯,颌下胡茬鐵青,此時卻已經搖搖欲墜,危在旦夕,當即臉上露出不忍之色,抱拳道:“今日衆人進襲我武威城,隻要說的明白。便可放衆人一條生路,餘者不究。”
那老者一閉眼,随手丢下長刀,說道:“罷罷罷,今日落入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罷。”
衆人都被變化多端驚駭,一時間難以動彈,可卻知道一個事實,青海三雄聯手之下竟然居然也敗了,而且很可能性命不保!當即不禁個個心驚肉跳。不覺之間,都停手待斃。
此時五散人已經輕飄飄落在這剩餘的幾十人中間。成犄角之勢夾住這青海三雄,很顯然,青海三雄就是受傷還是青海三雄,除了這三人之外,旁人對五散人來講,何足爲懼。
仁波切與拉康見到齊禦風神威凜凜,當即心中無不驚訝,心道這少年一年之間揚名天下,端的不是幸運所緻,卻是有真實本領,而且他斷然出手,不惜得罪江湖各大門派,這份剛毅果斷,尤其也難能可貴。
齊禦風回轉過來,看見馬背上的伽玺真,怒道:“你便是打的如此主意,想要趁我等不在城中,救出你的同夥?”
伽玺真面無顔色,登時也一言不發。
齊禦風冷哼一聲,看向衆人,當即道:“将青海三雄與丐幫這位傳功長老殺了,餘者押入大牢。”
一邊彭瑩玉搖頭道:“不可,咱們日後要與丐幫當面說個明白,到時候死無對證,卻如何是好?”
齊禦風搖頭道:“丐幫此等大能人物也能上陣攻咱們的城池,顯然已經投靠了元廷,和咱們結下了梁子,又怎能輕易罷手,留他一命,也是夜長夢多。”
彭瑩玉聽到這話,也是點了點頭,心道明教這些時日不顯山露水,卻是讓天下群雄小窺了,居然還有這等心思,敢在明教身上動土。
當即齊禦風與仁波切與拉康回到城中,略微安定下來,便前去看望段薔奴,見她受了幾處傷,所幸無礙,便也好言寬慰,這才回轉了府中。
當夜衆人安排酒宴,請來了白塔寺的巴融帕竹大師,衆人見面,商定吐蕃入涼一事,衆人商議半天,巴融帕竹大師與拉康密談良久,終于也同意了波巴拉傑的提議,但他兩人卻也俱不知爲何這位一百多歲的高僧,爲何必須要見齊禦風一面,當即也是困惑不已。
齊禦風休息了六七日,五散人早與明教總壇聯絡,聽楊逍的意見,那楊逍傳下話來,說五散人行事,不予制約,乃是先代明教教主傳下的号令,你等願意怎麽談,便怎麽談,吐蕃涼州合流,對我明教有利無害,盡可做得。
周颠道:“這個楊逍,這幾年頭一次見到他如此慷慨,說上一句人話。”言語之中,對明教總壇這一次的開明,也是甚爲驚訝。
一邊韋一笑道:“他隻是不許我們攻打漢人,對蒙元卻也是極爲忌憚,這等迂腐之爲,不要也罷。”
齊禦風聽了幾人消息,便與衆将官商議,說自己要前去拜見波巴拉傑大師。
衆将官聽了吐蕃居然願意投降,都皆驚訝無比,當即連連點頭。
楊淵海道:“你以一方雄主之名,遠去吐蕃,隻怕有變,須得多帶兵馬才是。”
齊禦風搖頭道:“眼下入冬,大夥就要對永昌用兵,還是留些兵馬爲好,我隻一人一劍,便是打不過,也能逃得脫。”
一邊田再镖也對他安危甚爲擔心,但齊禦風質疑不肯,卻也無法勸阻,當即便道:“既然如此,咱們便現在把那永昌打下來。一可立威,向吐蕃展示兵力。二能一勞永逸,滅了這個疥癬之患。”
齊禦風微微一怔,問道:“眼下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楊淵海微微笑道:“永昌彈丸小城,兵少将寡,不過三五日,便可平定。”
齊禦風一聽打仗,不禁眉飛色舞,點頭道:“如此甚好。這一次咱們一起去,等打完了這仗,我再去見那個吐蕃和尚,和他讨價還價。”
這永昌路地處河西走廊東段,祁連山北麓,阿拉善台地南緣。南與武威相靠,南與肅南相接。西南與青海搭界,西與山丹、民樂接壤,西北阿拉善右旗毗鄰,卻是也是一兵家必争之地,齊禦風等人占據武威之後,無論左沖右突。其第一要務,都是将這處退路拿下。
這永昌路曆史悠久,文化源遠流長,商周時期,爲西戎牧地。春秋戰國至秦,月氏族駐牧于此;漢初。屬匈奴休屠王轄地。從西漢武帝起,先後置鸾鳥、番和、骊酐、顯美、焉支等郡縣,曆經興衰更替,凡千餘年。到了元朝一代,在此地設了永昌路,乃是蒙元的聚集之所。
當即齊禦風也不歇息,諸将聚合,便招來幾名兵卒,詳詳細細将永昌城内城外的虛實講個透徹。
齊禦風屬下,頗有在永昌多年久住之人,平時走街串巷,三街六市、兵馬駐防,十分熟悉。雖不識文字,難得手腳輕便,這幾人請來紙筆,繪成圖案,送上齊禦風等人觀看。
齊禦風聽到衆人說明,想了半晌,問道:“這永昌城内,駐兵不過五千,這消息準确麽?”
一名兵卒上前道:“小人同裏的親眷,便在永昌駐軍之外,與那些官軍頗爲熟悉,席間常聽他們談論軍務,此言應該不假。”
齊禦風點了點頭,又道:“那這郡守兵法如何?”
一邊田再镖聽到這話,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道:“那永昌的達魯花赤是個色目人,不通漢文,素不管事。總管倒是個漢人老爺,十分精幹聰慧。”
齊禦風皺皺眉頭,郡守能幹,需得小心從事。衆人各自歇去後,他輾轉不能眠。夜闌人靜,地蟲啾啾。天依然黑沉沉的,雲層很厚。這是他占據一地之後,單獨從事的第一件大事。衆兵将都很支持,但更讓他感到沉重壓力。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身後傳來。他警覺地回望,見是彭瑩玉。
“睡不着?”
“彭大師,事關重大,這許多人的性命都在咱們手上。一着錯,全盤錯,不能不仔細計較。”齊禦風給彭瑩玉讓了點位置,兩人坐在火爐之旁。
彭瑩玉坐将下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陪齊禦風觀風看夜。
夜漸逝去,微微明亮。濃厚黑雲壓頂欲摧,遠處站崗哨兵,手中長槍紅纓随冷風飄動,連同身側駿馬,被晨光剪影成一個陽剛、堅強的形象。
彭瑩玉站起身,拍了拍齊禦風:“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覺得自己是對的,盡了力去做了,無論成敗,無須後悔。”說完了,爆句粗口,“人死逑朝天,你隻管去做,無須多想。”
這和他平時形象大不一樣,齊禦風莞爾一笑,風雖冷,心很熱。
第二日,齊禦風指派分令,命杜百八爲前鋒遊騎,楊淵海守城,田再镖爲主将,有條不紊,徑投永昌。
元朝的地方行政規劃,行省之下,爲路府州縣四等。永昌府,乃是永昌路治所在地,先前那兵卒所講的達魯花赤、總管等官員,便俱爲永平路長官。
一行人走小路,遠城廓。曉夜行軍,碰上兩三股匪軍。齊禦風當仁不讓,當即一一殲滅,剝了衣裳,留待後用。行軍閑暇,齊禦風與田再镖兩人反複推演,一再計算。務求做到一擊而中,萬無一失。
元朝此時國力不興,在長城内外,還布有重兵,但是這西北之地,卻已經鞭長莫及,當地的長官便如同土皇帝一般,作威作福,淩辱百姓,是以永昌、武威頗爲近便,武威發放耕牛,種子,建立房舍,納稅輕微,這大半年裏,永昌的百姓已經逃入了武威不少,那永昌守軍怯懦。卻不敢上前追襲。
齊禦風引着五千精兵到達的時候,天色已晚。這永昌并不甚大,與武威城相差甚遠,這兵荒馬亂的時節,此時早已關了城門,西涼軍一路潛行,半個人影也沒碰着,齊禦風向西望去,但見蒼茫夜色中。遠山如線,連綿起伏。
田再镖将軍馬停在十幾裏開外的一處荒野林中,下令不得生火做飯,人馬銜枚,禁止交談。
從林中,他們已經可以看到永昌府高聳巍峨的城牆,燈火點點。城中居民還未曾安睡。
齊禦風換過一身元兵衣衫,喚來幾名相熟的軍士,笑道:“現在永昌城門已關,你們陪我前去叫門,如何?”
那些軍士看着齊禦風輕松自如,一點都不緊張。疑問在心,沒問出口,但知道他武功高強,平日也指點不少,當即道:“咱們跟從王爺便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齊禦風搖頭道:“用不着赴湯蹈火。帶上重弩便是。”
當即幾名兵卒換上元軍衣衫,打了一面元兵的旗幟,便要前往。
田再镖看着齊禦風行事,膽大妄爲,又吩咐道:“此番進城,須得萬事小心。一切以王爺爲首。事成之後,引火爲号,得失成敗,在此一舉。”
齊禦風大大咧咧的笑道:“此等事,早做得順手。你安心等好兒吧。”
送走齊禦風等人,田再镖覺得這片樹林不是适合的隐蔽場所。遣探馬,尋找更好的地方,順便摸清楚周圍地形。永昌城外二十裏有座小山,不高,林木不多。勝在山下臨水,周遭沒什麽人迹。聽了探馬回報,田再镖當即帶人,夜行上山。
上得山來,先選塊背風地方拾掇幹淨,理出個遮蔽之所,讓疲憊不堪的士卒安歇。接着差遣遊騎,布置崗哨。最後才分出區域,給各部按紮。以及分放幹糧、派人取水。
這一天風塵仆仆,衆兵将戎馬跋涉,都憔悴許多,當即坐在林中歇息,都安心下來,口中吃着冷食。
夜色漸深,帳篷外衆軍軍令之下,安靜無聲。山下溪水細細碎碎的流動聲,伴着風,田再镖看着永昌城牆方向,一言不發。
他此時得五散人和齊禦風等人照顧,武功一日千裏,遠遠勝過先前十倍,而且齊禦風等人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他來說,能帶兵抗擊鞑虜,又能學得絕世武功,可謂得償人生所願。
眼下西涼得平、吐蕃在望,憑借他的武功人望,隻要齊禦風奪得江山,就算封侯封爵也是易如反掌。
隻可惜……他終究不是自己的師傅,自己不能将他蓋世無雙的劍法盡數學來,當個逍遙自在的武林高手。
他想了半天,搖了搖腦袋,驅除那些不快,看着天邊沒有一點光亮,随着約定的時候越來越近,壓力也越來越重,不由得複而擔心起齊禦風的安全來。
此時緊張的,不止他一個,齊禦風等人臨近城門,小心翼翼,一直到了一處偏僻的牆頭之上,才安下心來,衆人看到齊禦風沉默寡言,冷靜異常,不由得心中很是羨慕。
齊禦風知道不能把自己的不安顯露出來。名義上,他目前是涼州的最高長官。他的不安,隻會動搖軍心。所以,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輕松自在,不時的打趣一番。
近處看,永昌城牆顯然最近才增高增厚,擴建了一番,新鮮的土質同老城牆截然不同,分成兩種顔色。城外有河,繞城而過,不深,人工加得很寬。城樓上,一面大旗高挂垂落,風裏緩緩卷動。滿座城漆黑一片,鴉雀無聲。
伏在城外兩三裏,齊禦風那個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城門。
寒氣薄人,幾個火把在城牆上時隐時現,經過了西門,漸漸走遠。是巡夜的守卒。
他帶了幾十個兵卒,一聲不出地和坐騎一起半蹲地上,偶有馬匹輕聲地噴氣,立刻被其主人輕聲安撫。
月上正中,子時。
齊禦風身上的汗都出來了,他口幹舌燥,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松開,又握緊。一邊士卒就在他的身邊,沒說話,幫他擋風。
子時過了一刻,城門黑黝黝的,依然無聲。
他擡頭看了看密集天空的烏雲,點點頭,輕聲道:“是時候了,放箭。”
他猛然向前一躍,如一隻大鳥一般飛躍起二丈多高,身後神箭手搭弓射箭,一箭刺入城牆縫隙之中,齊禦風一手攀援在箭上,奮力一躍,又登高了一丈有餘。
那強弩所射出的弓箭接連而上,都密密排在齊禦風頭上,齊禦風借力不斷攀援,不一刻,便登上了牆頭。
他縱身一躍,踏在了城牆之上,猛然覺察身後一人輕微的腳步之聲,當即斂入陰影之中,不動聲色。
那一名士卒,手裏提着火把,晃晃悠悠的從面前而過,口中似乎正在喃喃咒罵着什麽,齊禦風擡手一劈,一招綿掌使出,無聲無息,便已經将他擊斃。
繼而齊禦風擡腿一踢,将他踢入了角落之中,手中一握,擡起火把,戴上了那人的帽子,便沿着城牆上的路途,模仿着那人走路的姿态,接着向前走去。
這永昌共有兩道城門,都有大批兵卒把守,易守難攻,各處都有瞭望塔遙相呼應,若非如此,定然勢必被人看破了行藏。
他擡步走到城門之上,看城牆上衆人,都哆嗦着身子,圍在城樓之中烤火,個别人手中握着兵刃,躲在角落中睡得正香。
齊禦風走到人群之中,那群人絲毫不以爲意,哈欠一聲,也不理人,齊禦風深吸一口氣,閉眼稍微斂定了心神,陡然出手,一道光華閃過,瞬息點中了十七人的咽喉,那十七人無聲無息,便是連哼一聲都沒,便就此死去。
正當此時,突然一人邁步從另外一側步入,叫道:“咦,你是……?快……”
齊禦風未等他說完,一劍刺去,便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語,他眼見露出了行藏,當即毫無顧忌,大踏步沖入另外一個城樓當中,将衆人殺死,接着放開絞盤,緩緩打開了一道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