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有強自鎮定道:“我聽說蛇這東西一旦吃飽了,就懶洋洋的不愛理人,說不定咱們也能逃過這一劫。”
令狐沖苦笑道:“這可未必,蛇類不吃便罷,一旦吃食便得是十天半月的量,莫說這蛇定然有些靈性,就它這般龐大的體型,就算咱們幾個人,再加上那金雕,或許都不夠那大蛇一餐。”
齊禦風也甚爲擔心,那金雕雖然也是不小,卻遠遠比不上那白蛇更爲驚人,二十多丈的長度,行動起來,已俨然等于一輛小火車了。
那金雕與它相比,便仿佛成人身旁落了一隻喜鵲,現下它已經被打落在地,恐怕是沒有什麽好結果了。
正當衆人愁眉苦臉的哀歎之時,那大蛇也飛快地朝那金雕下落之處遊去,隻見它龐大的身軀掠過草地,那長草居然隻彎了一彎,竟不倒伏,與他體态毫不相稱。
衆人見到這般奇景,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議的駭然神色,陸大有不禁神往道:“這就是草上飛的神技了吧?沒想到第一次見,居然是從一頭野獸身上。”
正當此時,隻見那大蛇上前一撲之後,接着便猛然翻身蹿回,好像一條受傷的野獸般向天昂揚嘶鳴,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巨吼,當真驚天動地。
衆人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不禁都雙目圓睜,心髒劇烈跳動起來,當下死死朝那蛇身上看去,隻見它挺立的前半身此時約有七八丈高,周身鱗片不斷微微阖張,一片片在日光下閃爍耀目,仿佛呼吸一般。
而在那大蛇胸腹之前,卻露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約有一丈之長,那血痕之上不斷汩汩湧出鮮血,在它潔白的身上流成一條溪流。
與此同時,那邊地面上一道金光沖天而起,正是那頭金雕,它迎風一展雙翅,随即如閃電一般旋撲而下,又在大蛇的肚腹上一啄,一劃,無比輕松的就劃破了這大蛇的皮肉,露出其中的血淋淋的髒腑。
繼而這大雕輕拍雙翅,翺翔翻轉,落在了一邊山岩之上。
這幾下兔起鹘落,來去如風,衆人隻覺眼前一花,便看見那大蛇竟然身受重傷,像是已然活不成了。
那大蛇擡起身子,似乎凝固了一會兒,接着便重重倒伏與地,不斷翻滾,一時間飛沙走石,樹倒草折,好好的一座幽谷頓時一片狼藉不堪。
齊禦風等人躲之不及,即使遠在百丈以外,也還是被濺射了一臉的鮮血,一抹上去,頓時臉上火辣辣做痛。
大蛇折騰半天,猛然如柱子一般全身朝天挺立,嘶吼一聲,接着便仰面栽倒,使得大地爲之一顫,在地上又折騰了一會兒,才緩緩停止遊動,好像是沒了氣息。
衆人屏住呼吸,久久不敢相信這金雕居然用計謀赢了這大蛇,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衆人才緩過氣來。
一直未曾出聲的七師弟陶鈞,此時才有些後怕般的說道:“我真怕這大蛇剛才發狂,将整個峽谷都壓塌了。”
這陶鈞不過十七八歲年紀,與齊禦風相仿,令狐沖當即溫顔安慰道:“沒事沒事,那大蛇一死,估計金雕休息一會兒,就該走啦。”
陸大有素來喜愛動物,此時看着那金雕神俊飛揚,睥睨不群,不由得神往道:“這雕要是咱華山派養的,那可就神氣啦。什麽少林派武當派、峨眉派昆侖派,都不用它出爪子撓人,看誰不順眼,直接一翅膀就扇到山下去了。”
令狐沖也笑道:“若是養了這金雕,那這畜生的夥食就歸你操辦,你看如何?”
陸大有登時苦着臉道:“也這咱們可養不起。一天說不定要吃多少糧食哩。”
令狐沖歎道:“咱們華山居然有此神物,當真難得,這大蛇潛伏在此,說不定有多少歲月了,死了也當真有些可惜。”
高根明點頭道:“可不是,似這金雕、白蛇,長到這般大小,說不定下一步就能伐毛洗髓,脫胎換骨,成仙得道了,如此這般,也當真可惜。”
令狐沖道:“可咱還得想法子增長功力,否則咱們華山派……唉……”
衆人當下議論紛紛,那金雕似有所動,銳利的目光突然一閃,看向幾人,衆人登時覺得一股氣勢鋪天蓋地而來,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一般,登時噤聲。
幾人都覺得這金雕神威難測,難保它恢複了力氣,再來擊殺衆人,當下不由得心下都有些惴惴不安,暗暗戒備。
誰知那金雕斜睨了衆人幾眼,當即又轉過頭去,繼續閉目養神,不再搭理這幾人,仿佛剛才所見,不過幾隻蝼蟻一般,當真神氣到了極點。
幾人見此,不由得心中都莫名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陶鈞不禁喃喃自語道:“我覺得它好像瞧不上咱們,不屑于同咱們交往。”
齊禦風撇嘴道:“你看它也是受了傷的,瞧它這樣子,也未必就是真的多通靈性,不用理他。”當下他不由得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傲氣,心道若是小飛遇到這般大蛇,必然不會像這金雕一般狼狽。
令狐沖歎一口氣道:“可惜你那小狐狸沒來,要不咱們也不會如此狼狽,不過留得一條性命,這金雕又挺給咱們面子,咱們就知足吧。”
齊禦風盯着那蛇身,悠然向往道:“這大蛇全身是寶,若是能取得蛇膽,那血膽酒必然功效顯著,我家那小狐狸,就專吃蛇類的眼珠,不吃其他,這金雕休息好了,說不定就飛走了,那樣這蛇可就是咱們的啦。”
陸大有看着這綿延山丘一般的蛇屍,不禁問道:“這蛇除了蛇膽,别的還有什麽用?”
令狐沖道:“這蛇鱗方才受禦風的飛刀一擊,火花四濺,應當堅硬無比,可看着大蛇行動,身形卻又好似十分柔軟,若是能剝下這蛇鱗來,做成軟甲,應當不錯。”
陸大有當即大喜道:“這蛇做一百套鱗甲都夠用了吧?”
齊禦風也點點頭道:“咱們華山不缺草藥,這蛇肝、蛇皮、蛇毒、蛇油,乃至蛇血、蛇腸,我都記得幾樣大補增長内力的藥方,就是不知道這蛇合不合适。”
陸大有一聽,當即道:“合适合适,肯定合适,反正吃不死不是?别人不敢吃,就拿我先來試試。”
令狐沖笑道:“那也得這位雕兄同意了才行,而且這蛇如此龐大,恐怕就算運回去一少半,都夠咱們麻煩的了。”
陸大有随即也道:“若是取了蛇膽,恐怕第一件事,就得去做一口大水缸,一般地方,可裝不住它。”
正當衆人又一次議論紛紛之時,隻見那大雕睜開眼睛,撲扇幾下翅膀落到大蛇屍體身旁,看它飛行得似乎有所蹒跚,不太靈便,應該是也受了不輕的傷。
隻見它伸出利爪,毫不客氣的将蛇身抓撥翻過,然後長喙一劃一啄,準确的抓出蛇膽,便急不可耐的一口一口将蛇膽分食入肚。
齊禦風當即捂住眼睛,悲怆道:“我的蛇膽!”
接着睜眼看着那大雕将那蛇膽撕扯得血肉橫飛,吃的津津有味,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疼,暗中嘀咕道:“你這也真不怕噎死,那麽大個的蛇膽,就不說留點?”
接着那大雕又劃破大蛇肚腹,接連将一樣樣内髒掏出,接連吞下,仿佛餓了許多時日,現下才開餐一般,啄一口這個,再咬一口那個,将這大蛇的内髒吃了個幹淨。
隻見它肚腹鼓漲,卻毫不停嘴,直将身子吃的頗爲臃腫。
衆人眼睜睜見這大雕将内髒一口口吞下,想到這畜生居然也如此會過日子,不由得目瞪口呆,相互看看,面上都有些無奈。
齊禦風一口一口吞下蛇的内髒,不禁歎息道:“這金雕與小飛一比,當真天差地遠,人家可就吃一個眼珠,多一口都不動彈。現在就隻能祈禱它給咱們留下些蛇肉蛇皮,别讓咱們白來。”
過一會兒,這大雕吃光了内髒,鳴叫了兩聲,翅膀又撲扇兩下,悠閑的邁了幾步,似乎心滿意足,衆人不禁長歎一口氣,心道這厮總算是要走了。
誰知此時,突然見那大雕長頸一伸,抓住蛇的脖頸,似乎要帶着這蛇的屍體飛起來一般,齊禦風再也忍之不住,不禁脫口道:“這還帶打包的啊?”
大雕抓起蛇身,猛然扇了幾下翅膀,隻打得地面野草翻卷而飛,帶着蛇身堪堪飛了幾丈高,便又落在地上。
衆人都已看出,這大蛇屍體實在太重,金雕能耐再大,也未必能帶着這蛇身飛起多遠,不禁都幸災樂禍,微微一笑。
誰知那大雕竟然锲而不舍,十分堅強,當即換了個位置,雙爪抓住蛇的中段,終于歪歪斜斜,成功的飛了起來。
隻見它雙翅鼓蕩,吹的山風在谷中狂嘯,一時山石碎飛,草木翻滾,衆人也十分狼狽。
等到這大雕越飛越高,峽谷慢慢恢複平靜,衆人擡頭見它翅膀撲扇的似乎十分吃力,卻也越走越遠,當下不由得都淡淡有些遺憾失落,心中都想,最好你一個撐不住,掉下來摔死,那咱們可就一舉兩得,此行再無遺憾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